37 ? 告白

37   告白

◎給貓擋雨的少年◎

“謝灼你還記得嗎？你跟我說過要走出這個小縣城的。”

……

第二天, 夏湫一打開門，就看到謝灼立在牆邊，身上穿了一套幹幹淨淨的校服, 他望着她, 嘴角淡淡一笑：“走, 一起上學。”

她走到他身邊, 也仰起頭笑：“走啊。”

兩人一起吃早餐，一起坐公交車，到了目的地, 兩人分別。

謝灼一直看着夏湫走進一中，直到她背影消失不見，他才往另一條路走去五中。

走進教室, 班上一半的同學在瘋狂補作業, 一半在大鬧聊天，大家一開始都沒注意穿着整齊校服走進來的謝灼, 直到第二眼看過去的時候，他們全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靠, 灼哥校服竟然穿的這麽整齊。

謝灼坐到位子上, 問前面那個人作業是什麽。

前面的人甚是惶恐，他連忙把寫好的作業放到謝灼桌上：“灼……灼哥，都在這。”

謝灼面無表情的把作業推給他：“告訴我作業是什麽我自己寫。”

聽到這話，班上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什麽？灼哥要自己寫作業, 開什麽玩笑。

前面的人吞了吞口水：“語文作業是寫一篇議論文、數學是一張卷子、英語記單詞今天課堂默寫、還有生物是一輪複習資料上面的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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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灼低頭翻了翻淩亂的課桌, 翻出來一沓新試卷，他在裏面找了找, 問前面的人：“數學卷子是哪一張？”

那人拿起最上面的一張：“這張, 老師昨天才發的。”

謝灼點點頭, 又從課桌裏把語文書、英語書，還有生物複習資料都擺到桌上。

他先拿起數學試卷看了看，然後開始做題，第一題是道集合，集合是什麽？他翻開數學書。

旁邊的人看到他認真看書，都倒吸一口冷氣，太陽真的從西邊出來了。

謝灼翻了幾頁發現完全看不懂，試卷上的題也沒法做，他用筆戳了戳前面那人的背：“把你作業拿過來看一下。”

那人又小心翼翼的把作業遞過去。

“謝啦。”謝灼道完謝後就低頭開始複制。

前面的人身子頓時僵住，什麽，剛剛謝灼說了什麽？竟然跟他說謝謝，他沒聽錯吧？

課堂上，老師發現謝灼來了，有一瞬間的提心吊膽，生怕他會在課堂上搗亂，可整個上午四節課下來，謝灼都安靜的在課堂上面坐着，聽老師講課做筆記。

犯困的時候，他會主動站起來。

各科老師都大跌眼鏡，覺得這孩子還能再救一下。

段成逃了半天的課，被老師訓完後回到教室發現謝灼也在裏面，他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覺。

他走到謝灼旁邊的座位坐下：“灼哥，來也不通知哥幾個。”

謝灼還在思考試卷上第一道集合題，他把段成的手撥開：“別吵我。”

段成看到他上面攤開的試卷，上面還有歪歪扭扭的算數草稿。

他大笑兩聲：“灼哥，你今天怎麽了？竟然想到做數學題，笑死我了。”

謝灼白他一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段成更樂了，他指着第一道題：“選c，交集是取兩個集合中都有的數。”

謝灼擡頭看他：“你怎麽知道？那第二題呢？”

段成身子往後縮：“我就只會第一題，嘿嘿，第二題我也不會。”然後，他有語重心長的說，“灼哥，其實我覺得你除了學習不好什麽都好。”

謝灼收起試卷，踢開凳子往外走。

“灼哥，你去哪啊？”

“食堂。”

五中的食堂一共有兩層，一樓人多，謝灼去了二樓，打了一份蓋澆飯。

段成買了一份熱幹面，兩個人面對面坐着。

“灼哥，你為什麽突然想好好學習了？”

謝灼把飯拌勻，擡頭問段成：“段成，你想考大學嗎？”

段成雙手一攤，一副老大爺坐姿：“我這成績算了吧，專科都考不上。”說完他看向謝灼，“灼哥，你想考大學？”

謝灼沒有回答。

段成說：“灼哥，不是我打擊你，以你的成績真的很難考，而且如果你去讀大學了，阿姨怎麽辦？”

謝灼手一頓，低着頭，久久不語。

食堂的另一邊，徐知薇正在跟幾個姐妹吃飯，有一個人看到前面坐着謝灼，她趕忙拉着徐知薇看那邊，激動的說：“知薇，謝灼在那邊，要過去嗎？”

徐知薇淡淡的收回目光，繼續扒着手裏的飯：“不過去。”

小姐妹面面相觑，知薇以前不是最喜歡粘着謝灼嗎？怎麽現在人在面前卻不上去了？

“知薇，你跟謝灼鬧矛盾了嗎？”

徐知薇依舊在低頭吃飯，含糊不清的說：“我不喜歡他了。”

小姐妹們像是聽到了什麽讓人難以置信的話，幾個人足足愣了好幾秒，反應過來之後一個兩個都開始問原因，她們都不相信知薇會放棄謝灼。

徐知薇端起餐盤：“你們走嗎？你們不走我走了。”

“走走走。”

幾個小姐妹趕緊跟上。

……

另一邊，一班下午的體育課老師讓大家自由活動，蘇禧挽着夏湫的胳膊去小賣部買冰水：“夏夏，我今天課間去上廁所的時候，聽到二班有幾個女生在講你和謝灼。”

夏湫拿手遮陽，問：“她們說什麽？”

蘇禧想了想：“好像是說你和謝灼關系不一般，還說看到你們兩個今天一起來學校，他把你送到校門口。”

“夏夏，是真的嗎？”

“謝灼我也沒接觸過，不知道人怎麽樣？不過帥是真的帥，夏夏，他人到底怎麽樣？”

蘇禧說完之後問出一大堆。

夏湫點了點她的額頭，笑說：“你怎麽那麽八卦？”

蘇禧把她的胳膊摟得更緊了一點：“事關我好朋友的幸福，我當然得問清楚一點，如果謝灼真的像傳聞裏面說的那樣暴力、腦子有病，我覺得夏夏你還是離他遠一點。”

夏湫：“他很好。”

頓了頓，她澄清：“我和他真的只是鄰居關系，一起上學只是正好順路。”

蘇禧松了口氣，然後又憤怒起來：“二班那幾個嚼舌根的真讨厭。”

夏湫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好了好了，管她們說什麽呢，你今天要喝什麽？還是橘子味的汽水嗎？”

“我今天想喝葡萄的，夏夏請我吧。”

“好。”

……

最近氣溫多變，暴雨說來就來，剛剛氣象局發布今天晚上八點左右有特大暴雨，學校怕學生出安全事故，所以提早放學。

上完最後一節課，天空中已經開始飄起小雨，天色也迅速的暗了下來。

今天夏湫值日，她鎖好教室門出去的時候，雨已經變成了瓢潑大雨，嘩啦啦的澆在地面上，激起一片漣漪。

夏湫從書包裏拿出傘撐開，走進暴雨裏，剛走出校門鞋子就已經濕了，顧不了那麽多，她左右看了看，雨太大了，視線受阻，她沒有看到謝灼的身影。

想到他可能回去了，她也提起步子往公交站臺方向跑。

剛走到站臺下，就發現有一個身影半蹲在地上，背對着她，雨水打濕了他的黑色T恤，背上的脊椎骨節節分明。

她走上前，試探性的喊：“謝灼？”

謝灼轉過頭，頭發被雨水打濕：“你來了。”

夏湫走近兩步，才發現他在用校服給一只流浪貓擋雨，小貓蜷縮在地上，身子瑟瑟發抖。

她又看向眼前略顯狼狽的少年，別人眼中的問題少年也會細心到給一只貓遮雨，這樣的人又能壞到哪裏去呢？

心裏某處柔軟的地方忽然被撥弄了下。

她也蹲下來，給他撐起傘。

“謝灼，這是流浪貓嗎？”

謝灼點點頭：“對。”

夏湫想起廣播裏說今天還有特大暴雨，她說：“要不我們把它帶回去吧，今天晚上還有場暴雨要下。”

謝灼沒有反駁，他把貓包到校服裏，小貓乖乖的一聲不吭。

夏湫拿出紙幫他擦了擦額前濕漉的頭發和臉上的雨水。

謝灼悄悄紅了耳根。

“你沒帶傘嗎？”她問。

“忘了。”

回了林榆巷，兩人先去了謝灼家。

他回屋看了看溪文，發現她還在睡覺，他給她蓋了床薄薄的毯子，然後又去給夏湫拿了條幹淨的毛巾：“先擦擦吧。”

注意到她鞋子濕了後，他從廚房拿來火盆開始生火。

夏湫擦完頭發對他說：“你先去換身衣服，不然等下要感冒。”

謝灼：“沒事，我身子骨硬。”

沒一會兒火起來了，謝灼回房換衣服，夏湫把小貓抱到火堆旁，給它取暖，自己也脫下鞋子，穿上剛剛謝灼拿來的拖鞋。

小貓似乎感覺到了溫暖，不斷的往火邊拱，夏湫連忙把它移出來點，失笑：“再靠進去都要燒了。”

謝灼擦着頭發出來，坐到夏湫對面：“這只貓你打算怎麽辦？”

“要不然我們養着它吧。”她征求謝灼的意見，“但是如果養着的話我可能不能把它帶回家，因為我外婆對貓毛過敏，更多的時間會麻煩你。”

謝灼往火盆裏面添了點碳：“你很喜歡小貓嗎？”

夏湫看着腳邊這個軟乎乎的小家夥：“喜歡。”

“好。”他說，“那我們一起養它。”

然後兩個人又打了一盆水把小貓洗的白白淨淨，看到洗出來的雪白團子的時候，夏湫挺驚訝的，她一開始以為它是只小黑貓，想不到洗掉身上的污穢之後竟然是只小白貓。

“好可愛的團子。”夏湫逗了逗它，小貓“嗷嗚”一聲，抖了抖身上的水。

她看向謝灼：“要不我們叫它團子吧。”

“都随你。”

外面雷聲轟鳴，閃電交加。

謝灼給團子做了一個簡單的窩，兩人喂團子吃了一點飯團後，團子安安靜靜的縮在火堆旁睡着了。

外面大雨傾盆，寸步難行。

夏湫犯了難，這麽大的雨走出去估計傘都要被淋爛。

謝灼站在她身後：“你要不再等一下，等雨小了再走。”

夏湫明白雨只會越來越大，她背上書包：“不了，我先走了。”

天上閃電突然一閃，擊中了不遠處的一棵參天大樹，夏湫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謝灼看着這架勢，拉住她：“要不給你外婆打個電話？今天就住……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