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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38章
◎你不是最會裝清純的嗎◎
孫映蘭對合歡殿太過熟悉, 以至于當她看到那些守在暗處的宮婢時,能輕而易舉繞開。她做了幾個月的殿中侍筆,為長公主鞍前馬後無所不從。但饒是如此,那該死的老嬷嬷還是瞧不起她, 輕蔑她, 甚至當着宮婢的面數次訓斥。
她又不是丫鬟小厮, 她是孫家嫡女,何曾受過這種侮辱。那孔嬷嬷算什麽東西, 長公主的乳母,倚老賣老的下賤胚子罷了。
孫映蘭越走越快, 越來越氣,胸腔內氣鼓鼓的, 撥開珠簾時打在臉上, 她的瞳仁便立時收縮, 瞪了眼恨不能将珠子全都扯掉。
如若今夜李幼白成了陛下的枕邊人, 往後自己還有什麽價值?一顆沒有價值的棋子, 遲早變成崔寶珠, 她還年輕,她不想死。
孫映蘭腦中一片慌亂,腳步如風,很快沖進偏殿內。
殿中昏暗, 薄薄的光影間可看到博山香爐周遭袅袅浮動, 名貴的龍涎香盈滿整個屋子, 吸了一口後, 人仿佛被腌入了味, 孫映蘭腳步慢下來, 一步步走近床榻。
藕粉色紗羅帳子, 不時曳動,隐約露出床上曼妙的身影。孫映蘭的心提起來,偏殿布置未變,唯獨床榻換了新的,不時自己和陛下初次雲雨時的花色,而變成了清雅的芙蓉。
菊芽守在側門,墊腳望風。
孫映蘭一把撩開簾帷,看到躺在其中的人後,怒火倏地攀升。
“李幼白,你不是最會裝清純的嗎,怎如今也要走你厭惡的路,靠爬床來走捷徑?”
李幼白只知道有人站在遠處,但她看不清是誰,也聽不到她說了什麽,盡管她用力去睜眼睛,撐着雙臂想要起身,可每回剛擡起肩膀,便又重重摔回綢被間。又是一陣暈眩,伴着一種令她難以言喻的感受,她蜷起雙腿,腳趾抵在腳踝處,像有細密的牙齒在咬她的肉,她胡亂拂了把,指腹擦着肌膚引起更深層的戰/栗。
唇間溢/出輕盈的低呼。
孫映蘭看她嬌媚潋滟的模樣,忽然想起在鎮國公府時所有人都喜歡她,圍着她,同她說話玩笑,在她出現後自己受到難以忍受的冷遇,甚至都是因為她,自己才會被逐出家學。她所有的不幸,都是在李幼白出現之後,她搶走了原本屬于自己的光芒,将自己比的一無是處。如今又要故技重施,迷惑陛下!
孫映蘭怎可能坐視不理!
別說是男人,便是她看到李幼白這副勾人的面孔,也會被其蠱惑。她還從沒見李幼白如此穿着,外面只罩着一層薄軟的綢裙,綢裙下是玲珑有致的身體,她曲着膝,細長的腿沒有一絲贅肉,皎潔如月色一般。腳趾時而蜷起,時而伸開,雙手便摁在身側,緊緊揪着綢被,喉嚨裏的聲音叫人渾身血液發燙。
孫映蘭甚至能看到她裏面的亵衣,小細帶子挂在脖頸處,前面繡着一對戲水鴛鴦,何其妩媚妖嬈。
她怒火中燒,轉身從桌上找來一大壺冷茶,朝着李幼白當頭澆了下去。
冰冷的茶水漫過李幼白的臉,從額頭滾到眼睛,再到鼻間,她被嗆得咳嗽起來,水流不斷滑入喉嚨,她難受地想要避開,可孫映蘭爬上床去,用力抓住她的下颌使她被迫承受。
“我以為你是什麽清高單純的小白兔,結果呢,不過就是只披着兔子皮的狐貍精,別人看不穿,我卻看得清清楚楚。你就是想要奪走我渴望的一切,不擇手段,來證明你的能力!做夢,妄想!”
茶壺被扔到床尾,李幼白被她掐的下颌生疼,但意識卻慢慢聚攏起來。
她眨了眨眼,看見上方眼珠赤紅的孫映蘭,忽然覺察出自己的處境,也顧不得喉嚨疼,伸手去推孫映蘭,邊推邊解釋:“孫娘子,不管你信不信,今日之事我..我不知情,無論你出于什麽目的,我感謝你那一壺冷水,但..咳咳..我們必須趕緊離開,否則誰都逃不過懲處!”
她盡量言簡意赅,孫映蘭雖恨她,可畢竟知道輕重。
遂飛快地往外瞥了眼,一把抓住她腕子起來,兩人剛跑到菊芽望風的側門,便聽到前殿門口傳來走路聲,再不敢耽擱,跟着菊芽便往前方甬道加速跑去。
李幼白腳步踉跄,又被她拖拽着,剛剛清醒的腦袋如今又開始迷糊,她怕自己倒在合歡殿,便用力咬破了舌尖,憑着殘存的意識往前跑。
多虧孫映蘭熟悉合歡殿,故而很快避開宮婢視線,拉着李幼白逃了出來,只是沒走多久,便見李幼白猛地一推,李幼白躲避不及,被她一把推到旁側的灌木叢中。
菊芽驚了聲,孫映蘭瞪她,她又很快閉嘴。
“李幼白,你活該!”
說罷,帶着菊芽趕忙離開。
冬日的灌木叢,枝子又硬又紮,李幼白護住了臉,卻沒護住手臂身體,且她的衣裳都被人換過,此時跌倒在地,薄軟的布料撕裂開來,冷意透骨,她咬着唇,試着爬起來,但手臂仍沒有力氣。
回頭看去,合歡殿的燈火遙遙可見,前方是看風景的亭子,亭子周圍則是結了冰的湖,兩側雖有樹木,可冬日的樹不似夏日濃密,何況藏人。
她覺得荒唐絕望,穿着這麽一身衣裳不管被誰發現,她都完了,前半生所有努力皆會付之一炬。
此時此刻她不得不相信,長公主要她寫回折是假,要把她獻給陛下才是真的。方才被昏迷時宮婢說的話,她聽了幾句,說是翠喜去宮宴引陛下過來,她們要抓緊些。接着她便被褪去衣裳,換上這身被推上大床。
她不明白長公主為何要選自己,且用如此卑鄙下作的手段。
人心險惡,竟污糟到此等地步。
闵裕文站在樹下,目光朗然的盯着仙居殿。燕王殿下剛剛進去,但他覺得仿佛已經過去許久,焦慮煩躁,他忍不住來回踱步,直到看見仙居殿外宮婢提着燈籠出來。
接着崔貴妃邊系帶子邊跟着劉識往外走,闵裕文忙上前拱手做禮。
“此番驚動貴妃娘娘,實屬臣之冒犯,但事出情急,臣不得不為,還請娘娘見諒。”
崔慕珠擡手,令他起身:“不必多言,你跟三郎自小一起長大,我把你當半個兒子,只是你說的那個人,跟你是何關系,又如何進的合歡殿?”
三人走在前面,宮婢不遠不近跟着。
闵裕文低聲答道:“回娘娘,她是微臣朋友,方才我偶然看見孔嬷嬷與她說話,之後她和孔嬷嬷一道兒離開,但...”他欲言又止,許是覺得荒誕,羞于啓齒,“但不多時後,長公主身邊的婢女翠喜又悄悄過來,将陛下引着也往合歡殿去了。微臣心下惶恐,本不該揣度上意,但此事關系到我朋友的清白,故而不得不求助娘娘,還望娘娘幫我救救那位姑娘。”
崔慕珠側眸,問:“是你心上人?”
闵裕文沒答,劉識搶先一步道:“母妃,你也知道明旭性子,就算是喜歡恐怕現在都沒開竅。不過那小娘子我見過,容貌才情皆好,性格跟明旭很像,沉穩內斂。兒子以為,母妃若救了她,便等于救了明旭。”
說罷,意味深長地看向闵裕文,心中甚是感嘆:明旭這人處處都好,唯獨不懂情,都這般在意李幼白了,偏還不肯承認兩人關系。
崔慕珠笑:“你這張嘴越發不節制,明旭都沒開口,你倒是摸得門清。”
快到合歡殿,崔慕珠擡手示意宮婢們站定,遂又将發間的簪子拔下來扔到地上,複又繼續往前走。要找人,總要找個合理的借口,總不能大張旗鼓來合歡殿向長公主要人。
崔慕珠如是吩咐了宮婢,便自行往前走去。闵裕文和劉識跟在身後,清冷的月像被烏雲遮住,此時散着凄白的光,闵裕文的心愈發沉重起來。
忽然旁側甬道上傳出低呼,他回頭,看見黑漆漆的灌木叢裏,有人朝他伸手。
“闵大人....”
就在李幼白快要昏厥前,她看到了闵裕文從自己面前走過,怕是幻象,她用力掐着掌心肉,渙散的光彙聚成一個焦點,是闵裕文。
她不知是怎麽挪動的身體,枝子劃着她的頸,她也不敢停,一聲聲喚道:“闵大人,闵大人...救我....”
當闵裕文轉身朝她走來時,她再也支撐不住,重重摔了下去。
闵裕文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震驚後怕,憤怒而又憎恨。他去解自己的氅衣,手在發抖,怎麽都解不開,于是奮力一扯,氅衣覆落在她身上,他單膝跪地,将人打橫抱了起來。
崔慕珠瞥見她的臉,怔愣後蹙眉:“是她?”
劉識詫異:“母妃認得她 ?”
崔慕珠沉默,少頃後吩咐梅香,讓人将轎攆擡上前來。
“把她抱進去吧。”
闵裕文道謝,接着抱起李幼白跨進轎門,将人小心翼翼放下後,猶不放心,又把那氅衣整理一番徹底遮住她的身體後,系了個死結,這才退出轎門,将那簾子落下。
一行人沿着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往回走,劉識忽然看見前面有人,便定睛打量,忽然攔住轎子,小聲道:“是姑母。”
崔慕珠見狀,立時落轎,然後提起裙擺鑽了進去。
剛走沒幾步,劉瑞君便迎面遇上,徑直堵了他們的去路。
“三郎拜見姑母。”
“微臣見過長公主殿下。”
劉瑞君的目光從他們身上緩緩移到轎門處,方才急報的宮婢告訴她,事情出了岔子,原本該在大床上的李幼白不見了,上頭有打鬥痕跡,陛下正在殿內等着,她心下一驚,匆忙趕來。
誰知,會在半路遇到崔慕珠。
合歡殿跟她的仙居殿本就不順路,處于陛下寝殿的兩個對角外,她素日與自己沒有往來,緣何會突然出現在此,劉瑞君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憑她直覺,崔慕珠一定有鬼。
她走上前,站在轎簾處,壓下心中的急躁慢悠悠開口:“貴妃娘娘是來看本宮的嗎?既來了,怎麽不多待會兒,這便要急着走?”
手指觸到轎簾,剛要掀開,一只白膩的手從內探出,接着便是崔慕珠慵懶的臉龐,她生的雪白,肌理細膩,又畫着如此熱烈的唇脂,當真稱得上妩媚妖豔,禍國傾城。那手指微微一顫,她擡眸,杏眼溫潤地望着劉瑞君,忽地莞爾笑起來。
“長公主誤會了,我輕易是不會去你合歡殿的,你那殿中熏得香太濃,我是去一次吐一次。”她說着這樣的話,面上卻始終帶着柔軟的笑,“長公主可別多想,我不是嫌棄你的熏香,而是覺得合歡殿與我八字不合,若不然之前我回回去,怎麽回回都不舒服呢?”
她的陰陽怪氣,說的坦率直接。
劉瑞君忍不住跟着笑起來:“貴妃就是嬌弱,這也聞不得,那也聞不得。你要知道,我的合歡殿,陛下可是經常去的,他的衣服上少不得要沾些氣味。貴妃是寵妃,是要侍奉陛下左右的,我勸你,有些東西,還是提早适應的好。”
兩人你來我往,各自心知肚明。
劉識跟闵裕文不知她們恩怨,卻也能聽出話語不善。現下長公主故意攔下轎攆,想來是要搜查的,闵裕文很是緊張,但仍舊不動聲色,餘光瞥向轎攆,垂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起來。
崔慕珠卻愈發不屑,身子前傾,本就及胸的襦裙幾乎明目張膽顯露在劉瑞君面前,大片皮膚沖擊着她的眼睛,她的氅衣沿着肩膀滑落,掉在後頭的軟榻上,明豔動人的眸眼像是勾人的妖精,繡鞋從裙擺中探出,一點點挑着轎簾晃動,她忽然掩唇輕聲淺笑。
“難怪,陛下每次到我宮中,總是再三沐浴,着實難為他了。”
劉瑞君的手倏地掐緊,皮笑肉不笑道:“陛下寵愛貴妃,竟也不嫌麻煩。”
“閨房趣事,長公主又怎能通曉。”
此言一出,周遭宮婢俱是躬身低頭,誰不知,長公主如今四旬出頭,卻還是沒有嫁過人的處子之身。
故而劉瑞君也扯下僞裝,冷冷瞥向毫不在意的崔慕珠,嗤道:“自古以來憑色相侍人,從沒有長久的。”
“長公主是在誇我相貌好。”
劉瑞君冷笑:“我不想跟貴妃胡攪蠻纏。”
崔慕珠歪在轎中,懶懶揮手:“咱們走,別在這兒礙了長公主的眼。”
轎攆重新擡起來,悠悠蕩蕩從劉瑞君身邊經過。
劉瑞君回過頭去,眉心緊皺,随後與孔嬷嬷使了個眼色,孔嬷嬷立刻走到她跟前,彎腰将耳朵遞上去。
“殿下是要讓陛下去仙居殿?”孔嬷嬷不解,依着她對長公主的了解,她是恨不能崔慕珠明日就被打入冷宮的,不然殿下何必處心積慮找像她的女郎,一個個送到陛下身邊,看着她們承歡受寵。殿下心中煎熬,但為了分走崔貴妃的恩寵,她還是隐忍去做。
這麽多年,殿下找過許多人,但無一人能從崔貴妃手中搶走陛下。
哪怕她們更年輕,更懂得內帷之事。
“快去,如果我沒猜錯,李幼白就在她轎攆中,看好仙居殿的每個出口,在陛下過去前,切莫讓李幼白離開。”
這是她最有把握的一次,因為打從看到李幼白的那刻起,她便有了今日的盤算。
孔嬷嬷忙提腳折返合歡殿,與那幾個宮婢低頭說完話,複又回來。
“嬷嬷,陛下會喜歡她吧。”
“殿下,您何苦呢。”
劉瑞君嗤了聲,笑道:“我就是看不慣崔慕珠那得意的樣子,我可以容忍陛下身邊有幾百個女人,卻絕不允許他只愛一個。”
她是劉長湛的親姐,兩人是相互依偎長起來的。當年母妃不得寵,父皇手底下有十幾個皇子,他又遲遲不立儲君,皇子們皆對東宮虎視眈眈。尤其是彼時的皇後,因手裏握着四皇子而更加主動,不僅往其他皇子的吃食裏暗中下/毒,還找人刺殺。當時他們姐弟二人吃住都在一起,為了防止弟弟被害死,每次用膳她都是先嘗第一口的,睡覺時她得摟着他,保護他,在刀劍刺來的那一刻,為他擋刀。
他們這般戰戰兢兢熬了數年,終于等到出頭之日。
争鬥結束在那年冬日,四皇子染重病去世,握着多條皇子性命的皇後驟然失去厮殺的指望,沒幾日便形銷骨立,跟着四皇子去了。彼時後宮只剩三位皇子,是她和母妃游走勸說,為劉長湛争取道扶持的機會,是她不顧尊嚴求到兵部尚書面前,許他承諾,道劉長湛登基後會給他們滿族榮耀。
所以才有陛下的今日。
而陛下在登基前夜,曾看着她,告訴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對自己的付出。那時,天地間仿佛只有他們姐弟二人,他的眼中也只她一個。
即便有了姜皇後,那也不算什麽,他身邊終歸要有女人,只要他心裏的那個人是自己,便是再多女人又有何懼。劉瑞君一向自負,也知道自己在劉長湛心中不可動搖,所以才會在他想要迎娶崔慕珠時,沒有阻攔。
她知道,她不能和劉長湛厮守,也不能和同他行周公之禮,所以當她得知他要崔慕珠只是因為崔慕珠長得像自己時,心中是既酸楚又嫉妒的。
彼時崔慕珠還不是這種裝扮,她清麗的像朵芙蓉花,舉手投足溫和守禮,對自己更是進退有度,客氣端莊。後來呢,後來她忽然就變了,畫迤逦的濃妝,穿最好看的裙子,将自己打扮成妖姬,成日勾的陛下失魂落魄。
崔慕珠只是她的替身而已,一個替身,又怎能取代正主!
她不配!
所以劉瑞君找來更多跟她,跟自己長相相仿的女郎,忍着難受将她們送到陛下身邊。但陛下變了,他仿佛被那崔慕珠徹底迷住了,就算他與她們睡過,但轉頭過了新鮮勁兒,又會巴巴去找崔慕珠厮混,甚至不惜放下皇帝的架子哄她。
她見過陛下哄崔慕珠時的樣子,溫柔耐心,寵溺喜愛,滿心滿眼的,全是她。
劉瑞君抱住雙臂,沒有回頭,似在自言自語:“嬷嬷,你不覺得李幼白比崔慕珠更像我嗎?陛下看見她,一定會像看到我一樣,她一定能奪回陛下的心,是不是?”
孔嬷嬷看她近乎偏執的堅決,重重點了點頭:“起風了,殿下注意身子。”
“是不是?”聲音愈發幽冷,似一定要聽到答案。
孔嬷嬷咬牙:“是!殿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無人可以取代。”
仙居殿外,闵裕文翹首以待,甫一看到劉識出來,忙三步并作兩步上前。
“她怎樣?”
劉識皺眉:“被下了宮廷秘藥,但無大礙,只是需得睡上幾個時辰才能清醒。”末了感嘆,“女醫說,李娘子心志堅定,尋常人用了這種藥,怕是早就受不住了,她卻能強忍着等到我們出現,屬實不易。”
闵裕文深深吐了口濁氣,繼而拱手做禮道:“今日之事,多謝殿下和貴妃娘娘。”
“說了跟我不必客氣,日後你們成親,找我做主婚人便是。”
“我和李娘子不是殿下想的這般...”
“好了明旭,你哪兒都好,就是在感情上太過後知後覺。如今你不開竅,但有朝一日你會謝我的大情。”劉識拍了拍闵裕文的肩,忽然眸色一凝。
“父皇來了。”
闵裕文順勢看去,陛下正緩步走來,似乎心情不錯,與身邊的內侍不時低頭說着什麽。
“我拖住陛下一刻鐘,你快進去禀報娘娘。”
梅梧将髒掉的帕子和水全都端走,梅香換來新的,彎腰跪下身去,剛要擦拭,崔慕珠挽着帔子走來,低眉看了眼床上人。
“我來吧。”她伸手接過梅香洗好的絹帕,梅香躬身退到後頭。
小姑娘頭發早已亂了,烏糟糟地披散在肩頸處,襯的那小臉巴掌大,長睫不時翕動,像是在做噩夢,連眉頭都緊緊皺起來的。唇角有血,幹涸的,新鮮的,瞧着叫人心疼。
她擡手擦她的眼睛,然後又擦她耳垂,很是輕柔。
三郎比她大幾歲,但因是男子,很早便不與她親近了。
崔慕珠擦着擦着,忽然定睛看起人來,李幼白忽然顫了下,眼尾滑下淚珠,手四處去摸,像是噩夢中尋找依靠,可憐的要緊,崔慕珠便握住她的手,拿到腮邊輕聲安慰。
不多時,她便安靜下來。
卻是個乖巧的好孩子。
也難怪劉瑞君會對她下手,這樣好看又相像的臉,陛下見了也一定會喜歡的。
“母妃,父皇來了!”
劉識大步進來,看見床上光景,母妃的手握着李幼白的,那小娘子靜靜躺在榻間,也不知做了什麽夢,時不時便抖動一下。
崔慕珠抽出手來,為她拉好被沿,随即走出來些,站在屏風後。
“你去合歡殿,着人找找這位李娘子的衣物,待會兒出去一定要跟你父皇知會一聲,且告訴他,是替我去找發簪,去吧。”
“是!”
“梅香,照顧好這兒,誰都不允進來。”
說完,崔慕珠将襦裙往下扯了扯,挽着緋色泥金帔子走出門去。
劉長湛今日飲了酒,興致極佳,先是去了趟合歡殿,聽聞貴妃也去過,便趕忙過來尋她。如今乍一看見,燭光搖曳下的貴妃仿佛更美了,紅唇輕啓,腳步挪動間襦裙撇開柔柔弧度,如同綻放的蓮,何其妖嬈。
他的目光從貴妃雙唇游曳到她的眼眸,長臂一攬,将人抱入懷中,低頭便吻向她那惹人的唇瓣,周遭宮人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陛下,你去過合歡殿了?”貴妃往後傾身,劉長湛抓住她的細腰點頭,“等下朕便去洗。”
他知道貴妃聞不了阿姊殿中的味道,從前每回去了,回來後貴妃都要嘔吐,他說服不了阿姊換香,便只能讓貴妃別去合歡殿。
“妾伺候陛下洗吧。”她擡眸,聲音帶着難以言說的暗啞。
劉長湛一聽,立時會意,打橫将人抱起來,大步走向雅間。
今日的劉長湛格外有興致,因着貴妃的主動和情/調,他周而複始的擺弄,直到将貴妃折騰的渾身癱軟,這才稍微消停。
事畢,抱着貴妃從水中出來,去了雅室那張寬敞的楠木大床,剛擦幹,又嗅到她身上的香氣,根本就壓不住的沖動,如此卷土重來,好是一通厮磨後,才在貴妃的輕啼中罷手,擁着她一同睡去。
李幼白是被聲音吵醒的,像是在夢裏一般,她本就被人下/藥,此時神志極易動搖。而那聲音若即若離,帶着女子的喘/息,令她渾身血液跟着熱騰起來。
她很難受,動了下,喉間溢出聲音。
梅香見狀,忙一把捂住她的嘴。
此時的偏殿內,有一人正躲在廊柱後的暗處,一瞬不瞬地盯着床榻。
作者有話說:
好肥的一章,誇誇自己!叉腰繼續努力!應該還會有一更,但是不大确定,我努力力Q!
撥雲見日,真相就在不遠處。咩咩
今天換榜,落一波紅包!
感謝在2023-06-28 23:55:38~2023-06-29 19:40: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鹿鳴、iloeweu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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