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chapter 20

“咔噠。”

門從裏面打開。

李杏忐忑不安的心,在聽到這聲音之後,不由得漏跳一拍,忙湊上前,卻在看清站在門後的人的剎那,驀然一愣。

來開門的不是紀青。

郭茹站在門口,長發淩亂,眼尾泛着一絲絲可疑的紅,身上的薄款針織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已經不翼而飛,領口敞開,露出胸口大片肌膚。

李杏臉上的血色被寸寸刮下去,僵硬地張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等了會兒,沒等到李杏說話,郭茹開口:“你沒什麽急事的話,要不換個時間再來。”

在說下一句之前,郭茹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的笑:“我們現在挺着急的。”

說着,還沖李杏眨了下眼睛,言罷就要關門。

“等等!”李杏伸手拉住了門。

“……讓她出來。”聲音發啞。

郭茹嘆氣:“你是聽不懂人話嗎?現在沒空搭理你。”

李杏看了眼郭茹,沒接話,用力拉開門,直接往裏進。

見狀,郭茹瞬間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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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麽?硬闖民宅啊?”借着位置優勢,将李杏推出去。

不小心撞到手上的痛處,李杏疼得冷汗直冒。

“昨天晚上應該已經跟你說得夠清楚了吧,這樣死纏爛打的,真的……”

“很不要臉。”

從來沒被人這樣說過,李杏臉色白了白,

“……我今天來不是來找你的,你們怎麽樣那是你們的事,我現在是來找紀青解決我跟她之間的事,跟你沒有關系,請你讓開。”

郭茹卻不以為意地笑笑:“我偏不讓,你又能把我怎麽樣?你打我啊?”

“你就這麽害怕我跟紀青見面嗎?還是你覺得,只要她見到我,就會跟我走?”

這下換郭茹臉色難看了,不過只一瞬便恢複了剛才的笑意。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就憑你?你當真以為自己什麽人見人愛的金寶貝嗎?但其實,我們只覺得你惡心而已。”

“‘我們’?”

郭茹往屋裏看了眼,回過頭,笑笑:“看來她什麽都沒有跟你說啊。”

“也是,像你這種人,大難臨頭的時候就各自飛,有好處的時候就生怕漏了自己,跟你有什麽好說的呢?”

“讓她出來,不然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她說跟我說有區別嗎?事實就是你很惡心。她真要是相信你,那我問你,她有跟你說過她後背上的那道疤是怎麽來的嗎?是在哪裏受的傷,因為什麽受的傷?她跟你說過嗎?”

李杏面色一僵。

看着她慢慢退開,郭茹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李杏完全退開,默然轉身離開。

郭茹就像是一個打了勝仗的将軍,要親眼看着對手落荒而逃,直到人完全消失在轉角,才收回目光。

然而才收獲的成就感,在關上門轉過身,面對空空蕩蕩的屋子,頃刻間就被殺了個片甲不留。

屋裏哪兒有個人。

在李杏來之前,紀青跟她吵了一架,門一摔就走了。

看着桌上自己專門去給她買的早餐,想到她剛剛說的那些話,郭茹悲憤交加,上前抓起桌上的東西摔到地上。

*

到飯點,淩天雙手插兜,優哉游哉下樓準備吃飯去,剛出公司門,就看到李杏從出租車上下來。

“嗯?”

見人去而複返,淩天一頭霧水,快步走過去。

“你怎麽回來了?”淩天問。

李杏臉色有些不好意思:“我可能還是要麻煩你。”

淩天就是個石頭,也能發覺苗頭不對了。

“出什麽事了?”

李杏沒細說,只挑了重點大概說了一遍。

淩天聽完簡直槽多無口,半晌才擠出一句:“……她是瘋了嗎?”

折騰李杏跟折騰她自己有差別嗎?

轉而又問李杏:“你怎麽知道老紀剛不在家?”

李杏默了會兒,輕聲說:“……她在的話,會讓郭茹跟我說那麽多話嗎?”

這話聽得淩天心口一堵,想起讀書的時候,老紀跟李杏鬧掰,連他跟李杏多說幾句話,她都能不爽,更別說郭茹。

按照紀青的脾氣,估計根本連門都不會開。

分明在意得要死,偏偏又整這些幺蛾子,不知道這人是哪根筋搭錯,淩天擰着眉給紀青打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紀青手機關機。

淩天有些窩火,不過還是好脾氣地安撫李杏:“別着急,你放心,就算掘地三尺我也給你把她找出來。”

李杏點點頭。

“淩天,還有件事……”

“什麽事?”

看她有些猶豫,淩天又說:“你想問什麽就問,跟我沒什麽不好說的。”

李杏定定神,說:“我想知道紀青後背那道疤是怎麽來的?不要再用出了個事故這種話來搪塞我了,我想知道具體,是怎麽來的。”

重重咬了咬“具體”兩個字。

前一秒還一副“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表情的人,聽到這話卻忽然啞巴了。

淩天為難,支支吾吾半晌:“……這件事,還是老紀跟你說比較好。”

又說:“你放心,你要是揪着她問,她招架不住的。她要是能招架得住,就不會到處躲你了。你等我消息,我一定把人給你找出來。”

*

酒吧裏嘈雜又昏暗。

然而即便是這樣的環境,獵人還是可以找到自己的獵物。

朋友們都在舞池裏嗨,紀青一個人坐在卡座角落裏喝酒。

“一個人啊?”一個穿着火辣的女人端着酒杯在紀青身邊坐下,話說着,酒杯送過來:“幹一杯?”

紀青沒動,手指在自己酒杯邊緣摩挲着,只擡擡眼皮,目光涼涼地看了人一眼。

就差把“生人勿近”四個字寫在腦門上了。

看出人不是善茬,剛送過來的酒杯默默收回去,女人賠了個笑,悻悻然離開。

旁邊前腳剛空,後腳肖揚大喇喇坐下來。

“剛是有個美女過來嗎?”肖揚眼睛追着剛離開的人跑。

紀青懶得搭理他,沒說話。

沒聽到回答,肖揚回頭:“老紀,你今天怎麽回事啊?一個人在這兒喝什麽悶酒?來,起來嗨!”

肖揚沒敢上手拉,只敢一個勁手往上比劃。

紀青還是沒接話。

肖揚碰了一鼻子灰:“行吧,你慢慢喝,我找美女聊天去了。”

紀青正想着耳根子終于清靜了,結果剛站起來的人,忽然又坐了回來。

“我不是在做夢吧。”

聽他聲音發癡,紀青不由擡眼,只見肖揚犯花癡地盯着某個地方。

不知道又是誰被這個一肚子花花腸子的公子哥盯上。

紀青轉頭,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看到跟在淩天身後的人,紀青瞳孔一縮。

“李杏,随便坐。”走到卡座前,淩天回頭看李杏說。

聞言,肖揚立馬被自己旁邊的位置空出來:“坐這兒吧!這寬敞!”

李杏沒說話,而是看向紀青。

紀青眼睛避開太快,兩個人的視線是擦過一線。

紀青被肖揚擠在角落裏,她身邊沒有空位置。李杏最後坐在紀青斜對面,空無一人的沙發凳上。

至于肖揚空出來的位置,淩天一屁股坐下。

紀青死死盯着淩天,滿是不滿跟質問。

淩天當沒看見,跟肖揚搭話:“聽說你們在這邊喝酒,剛好路過,就過來蹭一杯。”

“蹭!随便蹭!”肖揚笑得牙不見眼,搭上淩天的肩,“兄弟之間這麽客氣幹什麽。”

說完,眼珠一轉,眼睛就黏到安靜坐在旁邊的李杏身上。

“不知道你的口味,你喜歡喝什麽?我幫你點。”

李杏忙擺手:“不用,謝謝。”

“不用這麽客氣的。”肖揚說着就坐了過去。

他一挨着李杏坐下,紀青眼神跟要吃人一樣。

只不過肖揚完全沉浸在命運安排的喜悅中,眼裏除了身邊的人,誰都看不見。

“我們之前見過的,在電影院外面。當時太着急,都沒來得及跟你打個招呼。我叫肖揚。生肖的肖,飛揚的揚。”

“你好。我叫李杏。”

“李杏?真好聽。”

“跟你人一樣。”

又說:“你應該是第一次來這兒吧?”

“嗯。”

“稍等我一下。”肖揚說完,轉身叫來服務生。沒一會兒,一杯剛調好的酒送過來。

肖揚端起來遞給李杏。

李杏卻沒接:“我,不怎麽喝酒。”

“猜到了,所以要了杯度數很低的。這也是它們家的招牌,既然來了,嘗嘗,絕對比你想象得要好喝很多很多。”

李杏遲疑着,擡眼去看紀青。紀青臉色陰沉別開眼。

就這一分神,肖揚已經把酒送到李杏嘴邊,然後連哄帶灌地讓她喝下去。

因為灌得太急,李杏被嗆到。

“咳!咳!”

她咳一聲,紀青臉色就難看一分。放在身側的手攥成拳,仿佛下一秒就會揮出去。

紀青突然撂下酒杯,正要起身——

“欸!”

一直坐在中間默默喝酒的淩天突然出聲站起來,勾住肖揚的肩:“老肖,說起來咱倆好久沒一起喝過酒了,來,喝一杯。”

邊說着,往李杏跟肖揚中間擠。

李杏借勢起身讓開。

見李杏走開,肖揚就想掙開淩天的手:“咱們什麽時候都能喝。”

“要不你定個時間,我一定陪你喝個夠,成不成?”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不行。

淩天裝聽不懂:“你這一天天的美女成群環繞,我哪兒約得出來你。”

李杏站在旁邊,看看紀青旁邊的空位置,剛想坐下,看到紀青一動,似乎要走,李杏忙站了起來。

“我不坐我不坐了。”李杏低聲保證。

看她對着自己謹小慎微的樣子,紀青不由握緊了手裏的杯子。

她們倆一坐一站。紀青剛好看到她垂在身側的手。

手上纏着紗布,把傷處遮得嚴嚴實實。

不過一看到她的手,前兩天淩天發過來的那張照片就直在眼前晃。

想到她手上的傷是怎麽來的,紀青心口就漫開一陣鈍痛。

“欸,天兒!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在舞池裏的人回來。

大家跳累了都想坐,李杏便把位置讓出來。一下就跟紀青隔開很遠。

見狀,肖揚叫她去他旁邊坐。

李杏沒動。

剛好有人拿着麥克風在邀請,問有沒有人想給大家獻唱一曲的。

李杏走了過去。

簡單交流了下,李杏接過麥克風,底下大家很是捧場,又是鼓掌又是叫。

李杏很少在這麽多人面前唱歌,緊張得雙手握住麥克風,等着前奏響起時,目光穿過人群落到那個坐在角落裏的人身上。

然而前奏一響,她還一句沒唱,目光焦點裏的那個人突然起身離開,頭也不回。

《等下一個天亮》的前奏空空響,看着那個毅然決然離開的背影,李杏稍一低頭,眼淚便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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