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完結章】“你也喜歡我吧？”

第31章 【完結章】“你也喜歡我吧？”

入目是一片巨大的曠野。

不，與其說他是曠野，不如說是廣袤無垠的白色更為合适。

花瑤頭疼地坐起身，眯着眼試圖透過眼前的迷霧看清些什麽，然而卻一無所獲。

周圍不僅無人，甚至連聲音也沒有。

“咔噠——”

一聲棋子落盤的聲音忽然在花瑤的耳中清晰地響了起來，帶動耳膜，牽引神經，令花瑤警惕地站了起來，看向四周，随即低聲道：

“誰？”

棋盤落子的聲音停了。

等花瑤仔細聽去時，那聲道似遠又似近的聲音，又消失了。

花瑤：“.......”

他擡起腳，正想往前走，卻發現自己只要心念一動，身體便好似輕盈的沒有任何沉重的阻礙般，徑直向前滑動。

花瑤：“........”

他低下頭，入目則是自己身上精致的法衣，他有些好奇地扯了扯，耳邊忽然傳來一絲輕笑。

“.........誰？”

花瑤有些不悅地放下手，擡起頭直挺挺地看向遠處，淡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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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

“我可出不來。”

那人笑道：

“我只剩下靈魂了。”

花瑤遲疑半晌，方道：“你是......？”

“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麽我會降下那道神谕？”那道聲音不緊不慢道。

花瑤頓時一凜：“......你是天道！”

“沒錯。”

那人表明了身份，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

“現在，你已經成仙歸來，可以告訴我，你的答案了麽？”

花瑤表情很冷：

“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創造我？”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天道笑着說，“我沒時間和你耗。”

他的聲音也低了下來，透着絲絲縷縷的威壓：

“你先告訴我，你成仙的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麽？”

“........我要先見你。”花瑤動了動眉梢，似乎是猜到了什麽，又似乎覺得自己陷在一片迷霧裏，什麽也摸不清：

“讓我見見你。”

花瑤直覺，只有見到天道，他想不明白的問題才能獲得解答。

“..........”天道沉默許久，久到花瑤都懷疑天道不會答應他的請求時，面前的迷霧忽然像是被一道大風吹散，顯現出深處的身影來。

那人像是坐在光裏，眉眼和身體都被光渲染的模糊不清，指尖白的幾乎發光，正在獨自與面前的一盤棋對弈。

似乎是感受到花瑤探究的目光，他慢慢回過頭來，平靜地與花瑤對上了視線。

“.........！！”花瑤的瞳仁因為震驚微微放大，他微微後退幾步，看着面前的人，許久，才像是找回理智般，低聲道：

“你的臉........”

“是不是和你長的一模一樣？”

天道笑着道：

“靈魂和肉身自然是一樣形态的。”

“........你什麽意思？”花瑤蹙起眉，像是慢慢回過味來般，低聲道：

“你剛剛說你是靈魂，那我.......”

“你是我的肉身。”

天道本來不想說，但他了解自己，于是無奈說：“天地混沌初開之時，萬物未生，只凝有我一朵淨世百蓮存在。”

他似乎是看透了花瑤的想法，将一切娓娓道來：

“後來，我先是用我的肋骨創造了造化青蓮，之後再用我褪下的蓮葉和蓮花蕊創造了滅世黑蓮、業火紅蓮、功德金蓮，并将他們派下人間各處，讓他們替我管理人間。”

“但當我創造其他蓮花之後，造化青蓮卻忽然問我，我将他們創造出來，是否只是因為人間需要他，在我心裏，他是否和其他神明沒有區別。”

“我回答了是，造化青蓮嘴上雖然不說什麽，但行為卻越來越偏激，我和他之間數度争執，終于爆發了一場紛争，結局是我将他封印在了結界中，而他則将自己的肉身留在結界，并将自己的靈魂送往人間，試圖逃離我。”

“在逃離之前，他曾經問我一個問題，這個人間，是該像我這種無情的天道存在，還是該有情的天道存在？”

“我當時沒有回答他，”天道越說，聲音越低：

“他便逃了。”

“我放心不下他。”天道看着花瑤和他一般清冷的眉眼，說：

“所以我将我的肉身送下了凡間試圖保護他，肉身歷經轉世後，我的肉身便成了你。”

“後來，他感應到我的存在，竄逃的靈魂也轉生出現了，為了讓他重回仙界，我便給在神谕中以成仙為名，給你出了這個考題。”

天道擡起頭，直直地看向花瑤：

“你告訴我，作為天道，存于這個世間，到底應該以無情存在，還是以有情存在？”

“..........所以一開始，那些人的死，和我的重生，其實都只是因你放任，只為這場考題做鋪墊而已。”花瑤閉了閉眼，一滴幹淨的眼淚從他眼睫下滑下，幾近透明，卻又悲憫無聲。

天道一時沒有說話。

花瑤一個人默默掉了好久的眼淚，直到那些眼淚逐漸消弭，他才清了清嗓子，啞着聲音道：

“這世間，有情與無情從來不是簡單的兩個分級。”

“行人匆匆經過乞丐身邊，并未給予乞丐一分錢，或可說無情，但他懷中若揣的是給子女治病的救命錢，又叫做有情。”

“成仙也是如此。絕情斷愛，本質上是希望仙者在人間中不因私情而失偏頗，但這恰恰也是對人間的至情至愛。”

花瑤看着天道盯着他的臉，許久，才緩聲道：

“還不明白麽？”

“若無有情，則無情不存在；若無無情，有情也不成立。”

“這個道理，我懂，我猜你也早就知道。其實從頭到尾，他在乎的根本就不是你有情還是有情。”

“他是在逼你在蒼生和他之間做個選擇，只是你一直不肯面對，不肯承認，不願選擇罷了。”

天道站起了身，背對着花瑤。

許久，他才像是嘆息般，緩緩地垂下了頭，聲音低的像是吹亂的煙：

“九州大陸需要一個新的神明。”

他說：“你将代替我。”

花瑤問：“那他呢？”

“他會出現的。”天道說：“他和他都會出現。”

話音剛落，一朵青色蓮花緩緩在空中凝成，過了一會兒，化作“許成璧”的虛影，悄然在天道的身邊出現。

他看了天道一眼，天道也看着他，許久，天道主動握住了“許成璧”的手。

“許成璧”沒說話，兩人轉過身，在花瑤的注視下，相攜離開。

.

九州大陸換了一位新的神明。

花瑤利用自己的神力，重塑了過去的一切。

宗門，死去的師兄弟，師尊，還有被他和許成璧破壞的一切，都在花瑤的努力下，重新存在鮮活了起來。

因為沒有花瑤和許成璧的存在，所以魔族和人族并沒有爆發劇烈的沖突和矛盾，兩者一直相安無事，人間一切平和。

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花瑤站在天上看着那與記憶裏別無二致的人間，心想，這樣人間很好。

假如許成璧在的話，就更好了。

他這麽想着，肩膀上忽然一重。

花瑤心念一動，微微側過身，發現一朵青色的小蓮花正飄在他的肩膀上，見他回頭，親昵地蹭過來，用柔軟的花蕊去撫摸花瑤的臉。

花瑤笑了笑，将小蓮花撚起來，捧在掌心，像是怕吓壞他似的，小聲道：

“是你嗎？”

青色小蓮花上下晃動，像是在回應。

“.........回來就好。”花瑤說：

“如果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去找他要你了。”

青色小蓮花花瓣上逐漸變紅，像是在害羞，但是還是再接再厲地蹭了蹭花瑤的臉蛋，像是在安撫。⊕

“..........以後不許再背着我，擅作主張了。”

花瑤擡起手，一點微光在他的指尖上閃過，随即化作一道白光，将青色小蓮花完全罩了起來。

幾息之後，一個熟悉的人影猛地出現，将花瑤抱了個滿懷。

“師尊。”他說。

“嗯。”

“我喜歡你。”

“我知道。”

“你也喜歡我吧？”

“.........”花瑤沒說話。

“那你喜歡世人，我只負責喜歡你一個，好不好？”許成璧勾起唇：

“我對別人.......可是很無情的。”

花瑤看着許成璧，像是在認真打量許成璧話裏的玩笑意味到底占多少成，就在許成璧笑臉微收，以為花瑤不想回答自己這個問題時，花瑤卻開了口：

“好。”

他聲音很輕，很柔，像是能随時被風吹散，卻一字一句，無比堅定，完完整整落入了許成璧耳中：

“世人和你......皆是我所鐘愛。”

清河碧川，人間遠闊，大道有情卻也無情。

好在，他雖不是他一人他的神明，而他卻甘願為他俯首稱臣，将他作為心上的信仰。

他将對心上的神明永不背叛——

永遠忠誠。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完結啦！應該所有的伏筆和鋪墊都收回來了，如果大家有啥想看的需要補充劇情的番外就評論區說一聲，我能寫盡量寫。

最後謝謝大家一路追到這裏，下本見哦！

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