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與你·八
與你·八
又結束一期錄制。
初簡笑着做節目最後的陳詞,感謝完所有的贊助商,白晝般的燈光在頭頂熄滅。
這是她錄制的第三期《直面》了,沒有初次的生疏和忐忑,現在越發得心應手了。
踩着高跟鞋走下錄播間,她才看到角落裏坐着一個熟悉的人。
“金媛姐,你怎麽來了?”初簡快步走到她面前,驚喜地問。
金媛素顏帶着帽子,臉上挂着溫柔的笑意,渾身彌散着溫柔的母愛光輝。
她扶腰站起來,笑着回答:“我在家無聊,想起你今天有錄制,就來臺裏轉轉。”
身旁的工作人員開始收拾設備,初簡怕磕碰着金媛,挽着她往休息室去。
“我剛剛還聽導演誇你呢,說你悟性好,功底強,适應得不錯。”金媛搭在初簡手上,一邊走一邊聊天。
初簡謙虛回道:“導演他們幫了我很多,我還在調整的階段。”
沒聊多久,金媛的助理說她不能熬夜,便接金媛先離開了。
初簡卸完妝,帶着小秋也準備回家。
手機在包裏震動一下,是季熠發來的一個定位,地點在城南區他的住所。
他回來了!
按照計劃,他應該是最近就會回來,可是初簡這兩天錄節目錄到有些暈頭轉向,也就忘記了時間,本來說好要去接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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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想不了那麽多,緊緊握住手機,她轉身興奮地跟一旁的小秋說:“我要去城南那邊。”
小秋表情一滞,很快反應過來,“熠哥回來了?”
“嗯。”初簡點頭,帶着小女孩的雀躍。
全副武裝,她帶着小秋敲響了房門。
開門的是張揚,将初簡略微失望的表情盡收眼底,解釋道:“季熠在睡覺,熬了幾個大夜人有點受不住了,本來打算去接你的,不知道你節目幾點結束。”
初簡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脫下外套直接往卧室走。
卧室的門沒鎖,窗簾拉得很緊,透不進一絲光亮。初簡借着手機的屏幕亮度,才勉強挪到床邊。
床中間鼓起來一團,季熠整個人都捂進了被子裏,只留下半只腦袋,頭發睡得亂糟糟的。
她伸手把被子往他鼻下掩了掩,露出半張精致又疲憊的臉,托腮在床邊坐下,就這麽靜靜地望着他。
客廳傳來窸窸窣窣的讨論聲音,初簡起身想出去看看狀況。
還未來得及轉身,面上一陣風過,初簡只看到空中揚起的一角被單,下一秒,手腕便被一股力拉住直接跌入柔軟的床鋪裏,薄被在眼前落下,堪堪覆蓋住床上緊貼着的兩人。
初簡驚魂未定,在他懷裏轉身,對上黑暗裏星辰一樣的眸子,“你什麽時候醒的?”
他的聲音有未睡醒的慵懶,“剛剛你進來的時候。”
“你裝睡騙我?”
他低啞一笑,用力将她攬得更緊,“沒有裝睡,是真的很困。”
初簡拍拍他鋼鐵一般緊箍着自己的手臂,“那你繼續睡,我出去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季熠絲毫未動,“不要,陪我睡會兒。”
“不行,”初簡掙紮,“揚哥和小秋他們還在外面呢。”
“到時間他們自己會走的,”季熠橫過來一只腳壓住她的,“別動,我頭疼。”
初簡果然停下動作,一動不動地任由他将臉埋進自己頸窩。
她今天穿了件杏色V領針織衫,修身的款式恰如其分地凸顯出身體的曲線,季熠的手搭在她微微凹陷的腰窩處,不一會兒就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他是真的很累了。初簡伸手把他肩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思緒也逐漸在這靜谧中迷蒙了起來。
**
許初簡是被憋醒的,她明顯感覺到濕熱的吻在臉上游離片刻後,最終停駐在她唇上,再不曾離去。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房間還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她的腦袋有些缺氧,忍不住嘤咛一聲。
“醒了?”頭頂沙啞的聲音響起。
大批新鮮空氣湧入,眩暈的症狀得到緩解。
初簡擡手攬住他脖子,“幾點了?”
季熠長臂一伸,按亮床頭櫃上的手機,“2點55了。”
“嗯,還早,”初簡的聲音軟綿綿的,“再多睡會,揚哥說你好久都沒睡好覺了。”
手機“哐”地發出一聲悶響,被季熠随手丢回原位,他俯身,“我想先解決另外一件事。”
窗外夜涼如水,而屋內溫度驟升,滿室春意。
**
初簡自己也許久沒有睡過這麽綿長又無夢的好覺了。
房間已經蒙蒙亮,深色的窗簾再也擋不住窗外熱烈的光線。
懷中的人一動,季熠也輾轉醒來,手仍搭在她腰間。
初簡仰頭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早安,阿熠。”
他慵懶一笑,眼還未睜開,尋着聲響在初簡唇上落下一吻,“早安,寶寶。”
初簡扶着腰去衛生間洗漱,略過地上淩亂的衣服。
等她出來的時候卧室已經收拾整齊,人也沒影了。
季熠在廚房給她做飯,食材是昨天回來後小江才去買的,很新鮮。
初簡後面兩天沒有工作,也就順他的意留在這兒陪他。
季熠剛巡演完,沒有其他的安排,只是偶爾需要去書房處理一下工作室的事情,有些文件需要他簽字做決策。
他剛開完會,有些疲憊地靠在轉椅上,兩根手指屈起,揉捏着眼角。
敲門聲響,初簡探進半個腦袋。
“過來。”他放下手,朝她點頭。
初簡這才拉開門鑽進來,“你會開完了麽?”
“嗯,”季熠往後滑動了兩下椅子,身前騰出一個空間,将初簡拉入懷中,抱坐在腿上。
初簡伸出手指輕按在他太陽穴周圍。
他的頭發乖順地搭在額前,穿着灰色的全棉家居服,多了幾分煙火氣,沒有平時在臺前的淩厲和疏離。
“節目不好看嗎?”他進來開會的時候,初簡正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觀看《直面》的往期節目。
“好看,”她的話語一頓,“我主持的新一期今天播。”
她只說了一半,但是季熠怎麽會不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用力直接把她打橫抱起來就往客廳走,“那就去看看我們許老師的訪談首秀。”
兩人在沙發上坐好時,節目的前情預告剛剛播完,各類廣告植入以極快的速度劃過。
季熠拿過遙控器加大聲音,漫不經心地問:“這期嘉賓是誰?”
“鄭雅潔。”
他的面色如常,仿佛只是聽了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感受到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季熠側過頭,寬大的手掌捏住她雙頰,轉向電視的方向:“好好看節目。”
初簡的嘴唇被捏得微微嘟起,說出的話也囫囵着:“唔...你知道你和鄭雅潔的cp粉有多少嗎?”
季熠捏着她的臉轉回來,湊近:“如果你願意公開的話,我保證我們的cp粉會更多,而且只有我們的cp是真的。”
初簡心虛地扒開他手,往他懷裏塞了個抱枕,“看電視呢,認真點。”
季熠被這倒打一耙的話氣笑了,丢開抱枕,把人抓回懷裏圈着。
廣告播完,鏡頭一轉直接到了錄播室。
初簡端坐在單人沙發上,她穿了件藕粉色的真絲襯衣配白色半長包臀裙,衣領上的飄帶在胸前挽成一個蝴蝶結,整個人優雅又溫柔,完全不似在《熟人局》中青春活潑的樣子。
“大家晚上好。歡迎大家觀看國內首檔紀實類訪談節目《直面》,我是今天的代班主持,許初簡。”
這種訪談節目一般是沒有觀衆的,現場只有工作人員,無法實時判斷節目效果。因此初簡沒有聽到預想中的掌聲時,稍微愣了一下。
其實不太明顯,一般觀衆肯定是看不出來的。只是初簡自己是當事人,她後面又多錄了幾期有了經驗,這一幕才顯得有些刺眼。
季熠的手伸過來握住她的,眼睛仍目不轉睛地看着電視。
好在初簡後面調整得很快,再沒有出現這樣的狀況。
“今天我們請到的嘉賓,是優秀女歌手--鄭雅潔女士。”
鏡頭一轉,一身咖色連體衣的鄭雅潔出現在屏幕裏。“大家好,我是鄭雅潔。”
屏幕裏開始介紹鄭雅潔的身份履歷。
《直面》這個節目有個特色就是,主持人在棚內采訪之前,會先去嘉賓工作和生活的地方拜訪一趟,這些也會被剪進節目裏。
金媛就是因為身體受不了實地采訪的奔波,才會選擇提前休假的。
鏡頭轉到吉星娛樂的大廈,這裏也是季熠的前東家。
節目裏,鄭雅潔帶着初簡和攝像老師參觀了她的工作間、錄音室和練舞室。
看着看着,初簡慢慢滑到地毯上坐着,腰靠在沙發壁上才感覺舒服了點。
季熠一個走神人就掉下去了,他拉住她手臂,“別坐地上,涼。”
初簡指了指地上毛絨絨的地毯,“腰疼,我得靠着點東西才行。”
季熠蹙眉,“腰怎麽會疼?”
說起這個初簡就來氣,忍不住控訴他:“還不是因為你昨......”
意識到不能跟他談論這個話題,許初簡識趣地止住了話頭。
季熠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笑,“行,怪我。”
見地毯的确很厚,他才把手伸到她腰後輕輕按摩。
鏡頭轉回棚內,初簡和鄭雅潔相對而坐,“大家都知道您在幾年前突然改變了歌曲風格,從流行轉向搖滾,是什麽樣的契機,促成了您的轉變呢?”
鄭雅潔對着鏡頭微微一笑:“是一位前輩,四年前他為我寫了一首歌,那是我從來沒有嘗試過的風格,鼓起勇氣去試了,才發現那的确是更适合我的。”
初簡采訪之前做過調查,那首歌叫《懷念的夏天》,作詞作曲人是季熠。
季熠在她腰後按摩的手沒停,仿佛鄭雅潔說的那個人不是他一般。
“您現在在國內抒情搖滾這一塊已經是很有話語權的領先者了,對于未來有什麽樣的規劃?”初簡繼續提問。
鄭雅潔思忖兩秒,“我目前在籌備我的新專輯,至于未來,就是做好自己應該做的,努力把自己磨練成一個優秀的音樂人,像圈內的前輩們靠近吧。”
節目的最後,初簡問:“您出道七年,在您所有的歌裏,最有感觸或者說您最喜歡的是哪一首呢?”
“《懷念的夏天》,”鄭雅潔不加思索地開口,“我也想通過這個節目,正式向這首歌的詞曲作者季熠師兄致謝,感謝他為我量身打造了這首歌,也讓我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音樂道路,希望我未來可以持續不斷地努力,追上他的腳步。”
節目接近尾聲,鏡頭轉到初簡身上,她淡定地念完結束詞,和鏡頭說再見。
進入廣告,初簡的下巴抵在季熠的腿上,依舊望着電視沒有說話。
采訪的時候沒感覺到有多別扭,可是後期剪輯的時候放大了鄭雅潔對季熠致謝這段,估計也是考慮到季熠的人氣和季節cp的熱度。
一只手輕柔地撫過她的後腦勺,季熠聲音壓得很低:“吃醋了?”
初簡搖頭,忽略掉心裏淡淡的介懷。
季熠輕笑聲把她從地毯上抱入懷裏,“那首歌不是我專門為她寫的。”
初簡仰頭,看他神情不似作假。
季熠見她明明很想知道,但是又克制着不問的表情,笑得肆意,“當初我跟吉星解約的時候,他們的其中一個要求就是要我無償留下一首原創,恰好我當時正在研究抒情搖滾的曲風,就寫了《懷念的夏天》,沒想到最後誤打誤撞,這首歌給了她。”
平時寡言少語的人,為了撫平她心裏的介懷解釋了這麽多。
初簡伸手攬住他脖子,“我承認,我剛才是有一點小小的不舒服。”
“那現在呢?”
初簡在他頸窩處搖頭。
“不過,”他停頓了一下,“我确實有主動給一個女孩子寫過歌。”
初簡擡起頭,凝視着他。
季熠在她頭上随意摩挲了一把,“明天告訴你,現在你該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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