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許你·二十五

許你·二十五

初簡轉身緊緊擁住身邊的人,柔軟唇瓣抵在他瘦削鎖骨的位置,說話間氣息透過單薄的布料,撩起一片暖意:“謝謝,我很喜歡。”

季熠箍住她腰,将衣物上滑露出來的小截白皙擋住,“喜歡就好。”

初簡用實際行動诠釋了自己的欣喜,一整晚抱着獎杯愛不釋手,就連和甄歆聊天時都忍不住走神,望着書架上的獎杯癡癡地笑。

季熠挂斷電話過來,将她小巧腳丫塞回毯下,開口道:“我要回城南那邊處理點事情。”

初簡的笑容滞于唇角,即便心中萬分不舍,嘴上仍是表現得深明大義,“嗯,快去吧。”

季熠聞言并未動作,眸光深深籠罩着她,片刻後開口:“收拾東西,和我一起過去。”

膝上的平板正在播放《世界那麽大》最新一期,初簡卻無心關注視頻內容,怔愣看向身前的人。

“不想過去?”季熠捏住她指尖,問她。

他的手因為常年接觸樂器,指腹生了一層薄薄的繭,摩挲間紋路在她掌心産生酥酥麻麻的過電感。

怎麽會不想。

那個房子承載了她與季熠太多太多美好的回憶,到頭來也是她親手毀掉了這些回憶。

分手後她每一個事關那個房子的夢裏,都只剩下滿地掉落的紅玫瑰和他不可置信的受傷眼神。

“我後面幾天有跨年晚會的彩排,你那邊太遠了。”她扯了個理由。

“我送你,我接下來沒有工作安排。”季熠回。

初簡語塞,一時想不出別的更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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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一點,你還生着病,我不放心。”季熠用力捏捏她的手背。

“沒事,我能照顧好自己,可以讓小秋......”

“不敢回去?”季熠打斷她的話,一雙眼似乎要探到她內心深處。

是的,她不敢。

她害怕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人,因為那片環境喚起不好的記憶,害怕自己不敢面對,曾經對他造成的深深的傷害。

得到肯定答案,季熠心裏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升騰起一股更濃烈的心疼。将人攬進懷裏,他低聲開口:“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相信我,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既然那裏的一切回憶都是由我們創造的,好的不好的,在你心裏都抹不掉了,那我們就從今天開始,努力創造出新的更多更美好的記憶,去覆蓋掉它,嗯?”

初簡站在卧室中央,看季熠熟練地收拾起她的東西。

她還是被說服了,尤其是季熠那句“創造出新的更多更美好的記憶”,讓她生出溢于滿腔的期待和幸福感。

蜜意如野草瘋長,順着她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我幫你吧。”初簡上前接過他從衣櫃裏取出的衣物。

“不用,”季熠轉了個彎将衣服平攤在床上,轉身瞧她,“小朋友去一邊乖乖坐着,需要帶什麽東西就跟我說。”

“小朋友”面頰爬上一絲赧意,只能在一旁托腮看他忙前顧後,偶爾投過來一個關切的眼神。

城南的房子一如往常,就連玄關處兩個藝術品擺件的角度,都和她離開時別無二致。

房間燈亮,初簡一眼便看到安靜擺放在桌上的兩束花,白的純淨,紫的淡雅。

記憶裏,這是季熠第一次送她薰衣草。

她偏愛玫瑰,所以季熠常送的只有玫瑰,各種顏色的。

初簡抱起那束招展的淡紫色,清新花香撲面而來,她自花枝中仰起頭,“怎麽會給我買薰衣草?”

季熠屈指在她額心點了下,“自己想。”

而後便推着她的兩個行李箱往主卧走。

初簡自厚重羽絨服內掏出手機,點開搜索引擎,搜索“紫色薰衣草花語”。

網絡很快,幾乎是在她點擊回車鍵的同時,屏幕上跳出答案:

紫色薰衣草——我永遠不會忘記你。

**

被季熠關在家靜靜養了幾日,初簡的感冒症狀終于消失殆盡。

就連小秋來接她的時候都驚呼她氣色好了很多。

臺裏今天有年度總結大會,所有主持人不得缺席,季熠也說到做到,開車送她過去。

到達的時間還早,初簡在廣播樓大廳遇上了秦歡和方菲。

“你還好吧?”秦歡停在原地等她,見她第一面便如是問道。

初簡莫名,點頭道:“挺好的。”

秦歡不由得朝她豎了個大拇指。

不愧是讓自己心服口服的女人,經歷了這麽大樁事還能這麽面不改色,甚至精神飽滿地來上班。

初簡對她的暗語一竅不通,神色如常地與兩人打招呼:“早。”

“初簡姐這幾天在網絡上出盡了風頭,原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方菲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初簡也不理她,神色如常地回答:“不是說了所有主持人不得缺席?”

方菲的态度她早已習慣,這一年來兩人之間的不睦早已傳遍臺裏,顯然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她主動挑釁,初簡淡然接招。

“我那天閑着也看了頒獎典禮,不得不說初簡姐你的表現真好,要是我前男友在臺上跟我這樣告白,我還真不知道如何處理。”方菲笑着“奉承”。

連夾在兩人中間的秦歡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這是嫉妒吧,畢竟人家前男友可是你喜歡多年的偶像。”

而且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那場活動初簡表現得不太好,尤其是到後半段,強顏歡笑不外如是。

方菲見兩人都不待見她,臉上的和諧也懶得裝了,跺腳從她們身邊飛快離開。

“這人,情商這麽低是怎麽混下去的。”秦歡喃喃道。

初簡輕松一笑,毫不在意。

這幾天過得太輕松惬意,要不是方菲提起這茬,她都快把剛過幾天的金音獎頒獎典禮的事給忘了。

年度總結會議是新淮衛視一年一度最為重視的會議,不僅所有主持人需要出席,臺裏領導也全都嚴陣以待。

初簡到達會議室時,碰見了許久未見的金媛。

她眼前一亮,快步走過去打招呼:“金媛姐,你回來了?”

歷時一年多,金媛終于在離婚案中勝訴,贏得了沐沐的撫養權。半個月前兩人達成一致,在微博上宣布正式離婚。

“是啊,”見到她金媛也非常高興,“停工了這麽久,再不回來我怕都生疏了。”

初簡按照姓名牌提示在她身邊坐下。

“你呢,最近還好嗎?”畢竟是圈子裏的人,就算是偶爾不看新聞,也總是有各種渠道将信息傳遞到她耳朵裏。

初簡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現在會議室內人多眼雜,她還沒想好怎麽處理自己與季熠已經複合的消息,只能含糊點頭:“還不錯。”

林芳跟在臺長身後進門,會議室內回複一片安靜。

這幾日作息規律,把初簡身體裏的懶蟲都養了出來,聽着會上領導滔滔不絕的雞湯,一股困意悄然升起。

“金媛的事情已經處理完,遵循她本人意見,一月份開始正式回歸主持工作,全面接手《直面》,初簡和金媛你們趁着這幾日全部交接。”制片部主任犀利的眼神掃過來。

聞言,所有人的目光生生落到兩人身上。

《直面》是由金媛一手打造,這幾年一步步做成了現象級的采訪綜藝,只是過去這兩年,她經歷生子、離婚等一系列事件,是初簡接手了節目,并且将它保持了原有的高水準高口碑。

衆人的目光像是精敏的探測器,在她身上逡巡,試圖想找出許初簡一絲不滿的跡象。

初簡的哈欠也在他們的炯炯目光中被生生咽了回去,她眨眨眼,将自己即将溢出的生理性淚水憋住,點頭應道:“好的。”

後續的進程有條不紊地推進,初簡也只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否則待會兒一走出會議室,網絡上就會流傳出她因為失了節目神情落寞在會議室當場冷臉的消息。

會議終于在中午之前順利結束。

借着各位領導先離開的空擋,金媛轉過身,“初簡,要不《直面》的前采還是你來做吧?”

她是真的非常欣賞許初簡,不想因為節目分配這樣的小事讓兩人之間起了嫌隙。

初簡失神了一瞬,忙拒絕道:“不用了金媛姐,沐沐現在大了,你應該也沒什麽後顧之憂了。”

“但這樣你就只有一個常駐節目了。”秦歡在一旁小聲提醒道。

而且是不由她主導的《熟人局》,如今還加進了一個愛搶戲的方菲。

說出去別人也不會信這是“新淮衛視當家花旦”的待遇啊。

初簡還未開口,一旁的方菲倒是急不可耐,“《直面》本來就是金媛姐的節目,只能說啊,代班終究是代班,是別人的終歸是別人的。”

季熠半個小時前就給她發消息說到樓下了,初簡懶得和她周旋,只笑着拒絕了金媛的好意。

“放心金媛姐,初簡姐現在可是攀上了飛揚傳媒這個香饽饽,想要什麽樣的好節目沒有啊,也用不着咱們這種安安分分遵守臺裏安排的人操心。”方菲複又酸溜溜地說道。

的确,飛揚傳媒旗下的飛揚TV近兩年勢頭迅猛,所推出的多檔S+級綜藝都取得了不錯的收視和口碑,的确算得上是一塊香饽饽。

事已至此,初簡也深知“退一步蹬鼻子上臉”的道理,她起身,走到方菲身邊,敲了敲她面前的桌板,“我勸你有時間多精進一下自己的業務能力,別整天替別人數着多接了幾個節目。”

“你!”

“說起來代班,”秦歡悠悠開口,“你當時進《熟人局》不也是代班嗎。”

“你們!”方菲氣得面色漲紅,但也拿她們無可奈何,只能憤憤離開。

金媛統共沒見過方菲幾次,但從臺裏的同事那裏不難了解到她的作風和為人。

只是她向來秉承以和為貴,見方菲離開也只能溫柔勸道:“方菲是年紀小嬌縱了點,不過大家都是同事,還是盡量能讓則讓吧。”

初簡回自己休息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接到林芳的電話。

“進。”聽到敲門聲,林芳擡起頭,看到來人熱情招呼道:“初簡快來坐。”

沒寒暄兩句,林芳便笑意盈盈地将手裏的文件推過來。

“這是?”初簡狐疑接過,翻開封面才看到是《幻樂之旅》的節目策劃案。

《幻樂之旅》是新淮衛視預計在明年第一季度推出的首檔原創類競技綜藝,在今天的總結大會上,制片主任還專門強調了這個節目的重要性。

節目拟邀8位專注原創的歌手,在規定時間內根據節目組給出的主題進行創作并演繹。

對參賽歌手來說,是不小的挑戰。

見她翻到尾部,林芳笑着問:“你覺得怎麽樣?”

初簡合上文件,“賽制很新穎,制作組也是臺裏頂級的團隊,看起來很不錯。”

能被臺裏領導拿到會上詳細讨論的節目,能差到哪兒去。

“你想接嗎?”林芳揚眉問她。

這下初簡是真實驚訝到了,“我嗎?”

“對,”林芳颔首,“制作團隊那邊推薦了幾個主持人,我們研究後發現你最合适。不僅是因為你目前手上只有一檔《熟人局》,時間上相對寬松,況且,你也有過相關音樂競演類綜藝主持的經驗。”

“謝謝芳姐的信任,我可以。”初簡堅定地答。

“呃,”林芳少見地猶豫了片刻,“還有件事需要跟你說清楚,最初在策劃的時候,臺裏向季熠發出了邀請,那邊現在意向很強,在敲定合同的階段了。所以到時候你們可能會同臺,這樣......有問題嗎?”

**

夜幕降臨,斑斓的霓虹悄然點亮城市上空。

陪着初簡看完《世界那麽大》的最後一期收官,季熠才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催促道:“快去洗漱,你明天不是還有跨年演唱會的彩排?”

初簡點頭應着。

等吹好頭發出來,在卧室和客廳都沒看到人,她才往敞着門點着燈的書房走去。

輕輕叩擊門壁,初簡開口問道:“你還有工作要忙嗎?”

季熠擡頭看她一眼,“嗯,編曲出了點問題,你先睡覺。”

“睡不着。”早上起太早,她上午從臺裏回來後就一直在補覺。

季熠拔下筆記本插頭,挪到房間的矮沙發上,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過來坐。”

初簡這才心滿意足地跑去他身邊。

看得出來他的确有些忙碌,初簡便也不打擾,翻着平板裏之前收集的電影榜單。

她盤腿坐在地上,下巴抵在他膝上的位置,百無聊賴地挑着影片,動作間剛洗過的發絲飄出清新淡雅的味道,萦繞在季熠鼻尖,幸而書房的地上鋪了厚實的地毯,不用擔心她着涼。

加快速度處理完手裏的事,季熠收起電腦,問她:“你今天有心事?”

下午就發現初簡不時拿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他。

深知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初簡擡頭望他:“你接下來還有什麽工作安排嗎?”

季熠回想了下行程,“年前沒有,年後有個綜藝。”

“我們臺的綜藝?”

“你知道?”季熠訝然,但很快反應過來她今天的不對勁,肯定是因為聽到了什麽風聲。

“為什麽?”初簡坐直身子,“你不是從來不參加常駐綜藝嗎?”

出道這麽多年,季熠作為飛行嘉賓參加的綜藝都少之又少。

“你想聽實話還是?”他的手游移到她頸後,大拇指在後腦勺處摩挲。

初簡拉住他另一只手,急切道:“當然是實話。”

季熠斂住笑,聲音輕柔:“就是想着,能有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出入你工作的場所,說不定我哪次運氣好就遇到了。”

他說得輕松,卻讓初簡心裏的愧疚更重了幾分。

那時候他們還沒有複合,可他就在籌劃着要多見她幾面。

“好了,”季熠俯身在她眼上輕啄一下,“我說這些可不是為了讓你難過的。”

初簡雙手托住他臉,主動回吻,唇齒糾纏間她微喘着開口:“阿熠,和我回家見我媽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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