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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鬧得太久了吧。”
早見川平靜地看向角落裏的黑發女人,“上寺奈津子小姐。”
“早見警官為什麽突然說上寺小姐的名字啊?”
“不會吧,難不成上寺小姐就是兇手!
“居然是她嗎!”
早見川的話一出來,周圍人一齊看向了站在一旁似乎從頭到尾都有一種游離于衆人之外的黑發女人,紛紛議論起來。
而在視線中央的上寺奈津子只頓了一下,就恢複了她鋼鐵一樣的冷硬狀态,“抱歉,先生,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那種形容不出的表情連一點變化都沒有,就像是牢牢貼在臉上的面具。
“哦?”
早見川沒有被這聲質問打斷,只是閉上眼睛,在無人注意到的地方食指拇指相互按了按,稍稍安撫了一下自己因為不耐煩而産生的焦躁,“那就請上寺小姐聽聽看,我有沒有說錯吧。”
“最初,上寺小姐在與平井小姐幾人的相處中發現了一些他們的習慣,比如平井小姐嗜甜、吹田先生因為敏感戀情變化而對平井小姐百依百順,再比如前村小姐做什麽都喜歡自己經手乃至對桌椅杯碟擺放的隐晦控制。
之後,上寺小姐因為某一件事,克制不住了對于平井小姐的殺意,于是,她想到便利用他們幾人如今的關系以及習慣,特地挑選了這一家存在監控同樣存在死角的店作為實施地點,精心設計了今天的殺人事件。”
“特地挑選?”
“精心設計?”
早見川的話音剛落,被推理吸引過來的毛利蘭與鈴木園子面面相觑,糾纏其中的前村潔與吹田敬太一時也震驚蓋過了恐懼,唯有柯南站在早見川的不遠處,面露微笑,姿态肯定。
“那,早見警官啊,上寺小姐是怎麽做到的呢?”目暮十三緊跟着問了出來。
早見川偏頭,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如同包裹着□□的蜜糖那樣的微笑,“不急,”他對身邊的警員這樣說道。
“麻煩你可以将監控從按照我說的放起嗎,這樣解釋起來會方便很多。”
*
“在此之前,我們先來看幾個畫面。”
“上寺小姐進店之後,隔着手帕握住座椅上方的把手,将位于外側的,也就是後來前村小姐坐的座椅推了進去,坐下之後,因為隔板的存在,我們只能看到她背影的一部分,尚不清楚她做了什麽,這點我之後再行敘述,暫且放下。”
早見川令警員快進過了上寺與吹田見面閑談的部分,道:“之後前村小姐到來,将椅子拉開坐下——麻煩快進一下——暫停——”
早見川示意對方後說道:“這時候,上寺小姐提出要去衛生間,前村小姐站起來準備讓位置的時候,我們可以看出,前村小姐原本是打算自己将椅子推進去的,但是上寺小姐你卻搶先一步,再次隔着手帕握住椅子靠背上方的那部分,将座椅推了進去,而後面你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暫停一下——”
“前村小姐為了方便你進去,就像監控裏那樣又站起來,不過這一次你卻沒有再‘親力親為’,而是讓前村小姐自己将椅子推進去給你讓位置。”
早見川将幾幅畫面并排放到一起,一邊的高木涉立刻低聲驚呼,“他們握住的地方都是同一處!”
“沒錯,這種椅子是非常經典的維也納咖啡椅,左右兩側沒有扶手,只能握住靠背上方的把手部分,而這時候前村小姐是喜歡握住中間或是某一邊,只要觀察對方的習慣就能發現。”
“上寺小姐第一次用手帕将座椅向前推,看似是為了方便自己進去才挪動椅子,但實際上,她其實是趁機用手帕将毒物抹到了把手上面。
之後前村小姐到來,她拉開椅子的時候,手自然就會沾上毒物,而之後這些毒物也就會随着她的動作沾到衆人的杯子上,成為之後指證她的有力證據。”
“至于上寺小姐你,在确定她的手上沾上毒物之後,借去衛生間,推動椅子時再用第二塊手帕将把手上的毒物擦掉,回來的時候,也不觸碰椅子,這樣前村小姐前後兩次推拉椅子,原本已經被你清理過的椅子上面就會留下新的與她的指紋分布完全相同的毒物痕跡。”
早見川将手揣進兜裏,不疾不徐,“讓我們試想一下,一位嫌疑人在門上留下的指紋沒有沾有毒物,但在案發現場的桌椅、杯碟上都留下了沾有毒物的指紋,而其他地方也完全找不到毒物痕跡,那麽她故意在手上塗上毒藥,殺害某人的可能性會有多高呢?”
早見川淡淡地微笑着,讓人完全看不出來他在談論着的是兇殺案一樣。
“原來是這樣!”早見川一提醒,目暮警官也明白了過來,“如果只是在現場檢測到了毒物,我們詢問的時候前村小姐也可以說是自己在哪裏沾上了毒物,可如果檢測到的每一處毒物殘留,都與前村小姐的指紋保持一致,又找不到作為毒藥來源的地方,那麽前村小姐‘在某處碰到毒藥不小心沾上’的說法就完全不成立了,反而極有可能是她故意在手上塗上毒藥,想要殺害某人。”
“沒錯。”早見川點頭,倒是有一絲贊賞,“此手法的高明之處就在于,這樣形成了所有檢測到的毒物分布都與她指紋相符的現象,完成了‘她在手上抹上毒物’而不是‘無意中在某處粘上毒物’這個結論的先決條件。”
“可是,早見警官,如果前村小姐不坐在上寺小姐身邊,那不就不行了嗎?”毛利蘭小聲地問道。
“不,可以。”
早見川驕矜地伸出手點了點吹田,明明溫和地答話着,眼睛裏卻沒有什麽溫度,“上寺小姐清楚作為平井麻裏男朋友的吹田敬太不會坐到自己身邊,而前村潔也不會故意坐到吹田身邊,無論他們誰先到,都沒有關系,因為前村小姐一定會坐到她身邊,至于吹田先生的位置,他一般都會比平井小姐早到,只需要稍稍引導,比如一個‘請’的手勢,就可以讓他下意識的坐到上寺小姐的對面而不是斜對面。”
早見川擺擺手,複又看向黑發女人,“上寺小姐你之後第一個到場,選在了背對監控的角落位置,之後特意囑咐店員,在所有人到之後再将點的東西端上來,這樣就能夠保證大家喝咖啡的時間相差不大,同時也能夠将自己的嫌疑降到最低,一個座位距離死者最遠,在咖啡端上來之後沒有接觸過死者,沒有碰過她的糖、咖啡甚至她的所有東西,行為都在衆人眼中沒有遮擋的人,又怎麽可能是兇手呢?”
“好,就算你說的方法成立,那麽我是怎麽下毒給平井的呢?”上寺咬緊牙關,呼吸微變,可依舊無視了前村的目光。
“我之前誇你的手法高明,不僅是對于指紋毒物之前的邏輯關系的贊賞,更是對你分散衆人注意力的誇獎。”
早見川用出了令在場警察略有側目的詞彙,但他依舊視若無睹,甚至加快了語速,急于解決這一切,“因為四散的毒物分布與咖啡的關系,掩蓋了真正的,毒物與咖啡的關系!”
“我們陷入了思維誤區,第一,誰能肯定毒物是通過塗抹進入咖啡的,這樣的‘多’,何嘗不是在令人忽視‘一’呢?
第二,你們幾人同坐一張桌子,彼此做什麽事情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也能夠互相證明,沒人有什麽奇怪的多餘的舉動。這也是為什麽在檢查過糖罐沒有毒物殘留的之後,警方便排除方糖含毒的可能性,因為除了吹田先生在平井小姐的示意下将糖罐打開之外,從前至後根本沒有人碰過糖罐,但是這一前提成立的條件是在劇目開場之後,也就是到場的人員在兩人以上時,但誰說在開場之前,也是如此呢?”
站在中央的青年揚起一個微笑,聲音輕緩而又重于千斤,“現在,就讓我們從頭說起吧。”
“你将事先注射好毒素的方糖用紙巾或是什麽的包裹住,放入那個空的噴霧瓶子中,之後,借助隔板以及自己的身影造成的空間視線遮擋,将其與糖罐中原本的方糖進行替換。
這一過程,如果不想留下自己的指紋,可以用手套進行、用手帕握住糖罐進行,或者是在替換完成後,用手帕擦掉上面的指紋。
但是我最終排除了前兩個選擇。”
“欸,這又是為什麽呢?”目暮警官看向早見川,顯然有些疑惑。
“這個啊,小弟弟,你猜,是為什麽呢?”早見川眨眨眼,毫無良心地拉長調子把問題丢給了某個小朋友。
“啊?啊哈哈哈,我猜是因為太滑了吧。”柯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額頭滴下一滴冷汗,拜托,為什麽突然叫我啊。
“滑?”
“你自己看嘛目暮警官,”柯南指向了一旁的鑒識科工作人員,“那個叔叔自己都是用捧着的啊。”
“是诶,”高木涉自己捧起罐子試了一下,又看了看上寺奈津子的手,“上寺小姐的手小,如果用手套或者手帕的話,不僅容易打滑,而且背影也會變得不自然吧。”
既想利用監控證明自己,又不想監控妨礙自己,動作起來自然就會縮手縮腳許多。
“你擦掉自己的指紋,再悄悄将糖罐放回原位,當做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等待,之後前村到來,她拉開椅子的時候手就會自然沾上毒物,而你,只要去洗手間的時候,借機擦掉椅子上的毒物,并将換出來的正常方糖、擦掉毒物的手帕以及包裹有毒的糖的紙一起處理掉,就萬事大吉了。
監控上你手裏沒有拿着任何東西,應該悄悄是放在這件你特意選擇的寬松上衣的口袋裏了吧。
糖最容易化掉,紙張也容易沖走,我想,那個時候,你在洗手間花時間最多的就是将最重要的将那兩條手帕,沾有毒藥的,和擦除毒藥的沾有清潔劑的兩方手帕剪碎丢掉馬桶裏沖走吧。”
“下面的發展就像是你預料的那樣,前村用自己沾了毒的手幫你們拿杯子,讓毒出現在了杯子外側,并留下了她的指紋作為證據。”
“因為你很難确定之後幾人到來的順序,索性讓所有人到齊之後再上咖啡,也是為了讓其他人不在平井之前用掉你準備的方糖。
平井到來之後,這樣炎熱的天氣她不會第一時間選擇膩膩的奶油蛋糕,而是會選擇咖啡,但是平井嗜甜,一定會加糖,這時候一向遷就平井的吹田就會把原本僅剩不多的糖全部給她,你大可以用其他理由不用糖,而前村和平井對外一直是好朋友,也不會因為幾塊糖争執,所以,最後只有平井的咖啡裏面加了糖。”
“你作為從頭到尾沒有和平井麻裏直接接觸,坐的最遠的人,嫌疑就會大大降低,更不用說檢測出毒物的前村和親手遞糖的吹田了。”
“而之後的檢測,毒物在方糖中心,所以方糖表面是沒有問題的,這樣即便對糖罐內殘留的糖渣進行檢查,也都是些外表磕碰下來的顆粒,查不出什麽東西,反而只能找到咖啡杯上的毒物,這再次回到你安排的原點。”
“你說這些有證據嗎?”
“有,也沒有。”早見川搖了搖頭,“我拜托警官搜索,的确是在衛生間找到了一把小巧鋒利的剪刀,但是上面沒有任何指紋,幹淨的不可思議,完全無法證明你和它直接的關系。”
“唯一的證據……”
早見川看了看地上——那裏是之前砸到早見川的糖罐碎裂的地方,只不過在他醒後沒多久就已經收拾幹淨了——繼續說着:“Sugar。”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糖罐,又指了指自己的頭,滿意的看着對面人瞳孔緊縮的表情。
“巧的是,根據監控畫面,這罐糖在30分鐘之前才被添加過一次,而這之後沒有任何人坐在這個位置、再接觸過糖罐,如果你聲稱自己自始至終完全沒有碰過糖罐,那為什麽上面幹幹淨淨只有吹田先生一個人的指紋,為什麽原本半滿的糖罐就只剩下了三顆糖呢?
如果你接觸過糖罐,為什麽你又堅稱自己完全沒有碰過呢?”
“而且,上寺小姐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早見川好整以暇地笑笑,“人的皮膚是在不停地分泌油脂與汗液的,這樣的夏天就更不用說了。
雖然我們經常會忽視,甚至難以察覺,但是當我們的皮膚觸摸某樣事物的時候,屬于我們的汗液與皮膚油脂等生物組織也會跟着在那上面留下。”
“你是想說上面有屬于我的生物組織嗎?”
“并不是,我想說的是,”早見川輕輕拿起上寺奈津子的手帕,這是唯一一條因為和毒物、和清潔劑都沒有關系的,被上寺留下來的手帕,“當我們在擦除清理某些東西的時候,用來擦除的用具往往也會跟着沾上那種東西,就比如說這個糖罐,之前上面沾上了屬于服務員的皮膚油脂,之後某人用手帕擦掉指紋的時候,手帕也不可避免碰到了這些油脂汗漬。
上寺小姐,要不要來檢查一下試試看呢,看看你的手帕上面會不會有屬于其他人的、與糖罐上完全一致的油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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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寺準備了三條手帕,一條抹毒,一條有清潔劑,用來擦毒,最後一條就是掩人耳目,同時被用來擦糖罐上指紋的。
案件是肯定有bug的,比如糖罐裏的糖,在替換的時候,真的能全都挪到噴霧瓶子裏面去嗎,我也不知道。
早見川并沒有确實的證據,指紋那裏利用的是證詞反複,并不是死錘,因為到了判案的時候,說謊也就是證詞反複,會在法官那裏降低說話的可信度,至于油脂,可以驗,刑偵手法上有一種油脂檢驗,但我也不能确定完全能驗出來,能就當找到了證據,不能就當川哥詐她的。
另外當時查資料的時候看到了一些內容,分享給大家(不過因為本人并不專業,也判斷不出來資料是不是真的有價值,關于這方面還請輕拍)。
[1] 闫曉藝,陳濤,劉永宏. 油脂檢驗技術在刑事科學技術中的應用與分析[J]. 法制博覽,2019(20):148-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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