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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咖啡廳中央有一臺用支架吊在上方的電視,平時常開着放些節目之類的,聲音調的不大,既不會打擾閑聊的客人們,又讓店裏多了幾分熱鬧的煙火氣。

今天店裏人不多,衆人交談聲音也都不大,是以稍留意就能聽清電視裏說了什麽。

而節目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換成了時事新聞,方正的播音腔在突然安靜下來的咖啡廳內變得格外明顯,也吸引了諸如某偵探、某警察和某服務生的注意。

“澤井先生,您有什麽想說的嗎?”

“請問您是否收受高額賄賂?”

“面對如今的局面您覺得自己對得起支持着您的人嗎?”

“麻煩您回答一下!”

穿着西服的中年男子不緊不慢地走向警車,對記者們的提問充耳不聞,一旁的警察艱難地阻攔着一波又一波的記者,發絲淩亂衣服褶皺,倒比那位被傳訊的人還要狼狽幾分。

安室透站在他們後方擦着桌子,看不出他在想什麽,柯南緊盯着屏幕關注着新聞進展。

“你知道?”早見川看見松田的表情,疑惑地問道。

“聽說過,”松田點了點頭,“你最近才來東京大概不知道,這位之前就要求配合調查過一次,結果證據不足被放出來了,當時二課的人提起他可是咬牙切齒呢,我在爆·炸物處理班都知道了。”

“沒想到今天又被傳訊了,就是不知道這次進展怎麽樣了。”

對于這位澤井田二的事情,即便松田只是簡單說了幾句,早見川就能夠猜測到不少了。對于那些在這個體系裏面呆了好幾年的人來說,這種事情他們見得多了,無非是高官犯事,他們辛辛苦苦抓人最後可能對方還是會無罪釋放,或者終于把人拉下去了,但是轉頭又上去了一位除了相貌名字之外沒什麽區別的新任。

搜查二課主管內容之一就是經濟犯罪,除了常見的詐騙之外,官員議員們的經濟犯罪也是他們經常面對的事情,所以他們無奈卻又見怪不怪。

更不要說這邊一個集中精力卧底的公安,一個爆·炸物處理班,一個組織犯罪對策部,雖然讨論了幾句,只是他們的精力注定不會放太多到這件事情上,就像早見川說的,稍微待幾年就會發現,這事太常見了,每天每月每年都會有。

但早見川沒想到的是,這件事,第二天就和他有了聯系。

“就是這樣,目前二課懷疑與澤井田二有不正當經濟往來的是東京的地下黑色勢力,所以這件案子會由我們和搜查二課的同事一起偵辦,還請各位同心協力,通力合作……”

會議室最前面傳來的那些無聊的聲音已經被早見川自動屏蔽了,作為被抽調參與此次案件處理的人手之一,早見川在接收了白羽那邊傳來的消息之後,緩緩勾起一個完美的笑容。

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

白羽剛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不像早見川一樣有明顯指向性的身份資料,書當初也只說了一句“白羽先生是另一方的立場”之後就能量不足被迫下線了。

而在這個世界,另一方這個指代還能是哪裏呢,除了大名鼎鼎的酒廠外不作他想,對于白羽來說,區別就是自己有沒有代號而已。

白羽雖然性格行為方式都和早見川略有不同,但是歸根究底他們是同一個靈魂,許多問題放在這二人身上得到的回答都是相通的,比如按照之前“早見川本人性格能力推斷其行為結果”的邏輯來推測白羽本人在黑衣組織的地位,白羽覺得自己十有八九在黑衣組織地位不低。

而接到任務之後,他從中得到的信息也佐證了這一點,數年前就被授予代號桑格利亞,是不多數的能活到現在的“老人”,大概就是手下有幾個可以調動的情報人員與武裝人員,比不上琴酒,卻也比獨自行動的光杆司令地位高。

要解釋清楚這些,就不得不說一下港·黑和黑衣組織結構上的不同了。

黑衣組織成員大多是獨行俠,酒廠的上下級關系也比較模糊,誰更有話語權看的是誰在首領面前有面子,誰的任務完成率更高,只有小部分又有資歷又有功績的成員才有資格在這種聚團都會被懷疑的破組織裏有屬于自己的、相對固定的下屬,比如琴酒朗姆,再低一等就是白羽和貝爾摩德之流,只是白羽較少和下屬聯系,貝爾摩德是幹脆不要。

根據白羽的觀察,一部分任務往往是首領下發的指令,比如我們去幹掉哪裏,另一部分是工作中自行發現的,比如我們今天發現某人有問題所以幹掉他吧。

這樣的任務模式也就導致任務發布人是不确定的。

有時候是BOSS發布給琴酒或者朗姆,二者再行分配,有時候就是較高級的成員直接發在內網上,反正能在內網上登出來的,也基本不會存在誤殺的可能了。

任務執行時,有單人完成的也有幾人組成小組合作的,基本上是某一個地位比較高的成員負責分配任務,小組中其他人各自負責情報、掃尾、支援等工作,各司其職。但一個成員在這個小組完成某項工作之後,下一項工作便可能調入另一個小組完成另一項工作。

雖然基本上以團隊型存在,團隊內法師刺客各職業類別齊全,但同樣,參與之人往往來不及有些交情,就會因任務結束而再次散去,避免了成員的聚攏。

而港·黑則不同,港·黑等級、機構設置清晰,層級分明,首領之下有五大幹部,幹部之下有部門部長、副部長,有百人長、十人長,工作劃分則以部門型存在,情報、暗殺、醫療、後勤、外交、財務等等,自有一套清楚明白的秩序。

也可以說港·黑是把某些競争與晉升擺了出來,看見那裏了嗎,想要上去,那就順着這條路往上爬,爬上去就是你的,爬了但爬不上去,有什麽後果那也是你的。

而與層級有關的任務下發,由首領與幹部進行,餘下成員沒有發布任務的資格,就算負責具體執行的人發現了異常需要追加任務指令,當行動較大時,也要在上報得到審批之後方能執行,即便事急從權,也要向所屬部門管理者或者任務指揮者補上一份說明。

正常順序中,某個任務下發之後,會有該部門的部長根據命令抽調人手組成專門的小組完成任務,任務結束,小組解散,各個成員向所屬的部長提交任務報告後,便繼續自己的日常工作。可以說歸屬清晰,屬于某一項的工作單由負責某一項的專業人員進行,基本不存在某個人幹完暗殺的任務之後又接到了竊取情報的任務。

總而言之,黑衣組織是分散活動的圓形交疊,港·黑是明白的層級線型延伸。

說回現在,白羽在港·黑本身就是暗殺部隊的百人長,又有早見川用幹部職權給他開綠燈,他可以拿着早見川簽的條兒直接去要情報要東西,但是在黑衣組織,他下達的任務一旦規模過大就要經琴酒同意,只能有幾個較為固定下屬,甚至某些任務的搭檔由上方決定,很難拒絕某些任務等等。

這些擺出來之後,早見川甚至懷疑過白羽的這地位是不是虛的,但是後來他們倆就搞明白了,這不僅是地位的問題,而是黑衣組織本身說自由也自由,但說嚴格也嚴格,他們拒絕成員的權力,拒絕交往過密,甚至因為對于卧底的不容忍導致了懷疑度非常高,所以即便白羽是個有代號的老成員,他也不能随意行事招來懷疑。

所以如今白羽的處境直接導致——他不能拒絕目前的任務,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這第一個任務,就與早見川糾纏到了一起。

*

會議一結束,早見川還在走廊就忍不住敲了敲白羽那邊,“澤井田二是酒廠的目标?”

【不錯,他的确收受賄賂,財産不明,警方之所以無所收獲皆因他早将財産悉數轉移,細算起來這批錢財的大部分來源還是組織。】

早見川在腦海裏和白羽交流着情報,反正他早就練就了一邊和白羽講話一邊和身邊的人交流的本領,倒也不礙事。

按照白羽的說法,澤井田二并不是組織的人,只是在交易的時候會為組織大開方便之門。

但凡黑色組織,都不可能說自己名下所有的産業都是黑色的,除非他它已經小到了只靠收保護費為生。他們或多或少會有一些經不起查證的明面上的公司,用途多種多樣,比如用來掩蓋成員蹤跡,打探消息,再比如,用來清洗賬目上不見光的錢財,黑衣組織也不例外。

澤井田二所做的事情,就是在審批組織的一些空殼公司和假業務的時候動動手腳,減少審查手續,縮短檢查時間,甚至直接開後門讓這一程序直接免去。

有不幹淨的官員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這個澤井不僅位置重要,而且人還聰明,起碼從白羽透露出來的琴酒在這件事情上的态度來看,他和組織這些年的合作稱得上是愉快,這也是為什麽每年組織都要送大筆錢到澤井賬戶上的原因。

不過也因為澤井和組織的交易越來越密切,他不該知道的關于組織的消息也出現了,即便不是指涉及到組織內部的消息,只是些關于組織的産業方面的一二,也足夠成為二課鉚足勁的原因,以及琴酒給白羽派發任務的原因了。

二課倒是沒有察覺到酒廠,他們只懷疑澤井和東京的某個或者說某些黑色極道組織有聯系,對于他們來說,一旦涉及到大量的錢財,很可能就會牽涉到某些核心內容。

哪家公司在借由澤井掩蓋賬目,誰把錢彙進來,錢最終又彙到了哪裏,注冊的法人是幕後之人還是一個傀儡,如果只是被推出來的管理人員,那麽他的錢財流水正不正常,他知道多少又和誰彙報,彙報在什麽時候什麽地點,通過什麽方式頻率如何,涉及到的人員是否有出境記錄等等,跑得了一個也跑不了一群,這些放到經驗老到的警察手裏,完全可以抽絲剝繭揪出一串人,就算不能徹底鏟除也能讓對方傷傷筋骨。

根據剛剛會議的消息,二課懷疑的對象還是東京一個叫做金鳥組的地下組織,可惜那個金鳥組或許也給澤井送錢了,卻根本不是大頭。

“不過也無所謂,二課覺得是他們正好,多一個背鍋的而已,所以酒廠準備動手了?”

【黑衣組織的風格一貫是,失去利用價值便要鏟除得徹底,澤井已然進入了必殺名單。】

早見川挑眉:“波本那裏得到消息了嗎?”

白羽嘴角微微上揚,他就知道早見川一定會想到的,【還沒有,雖然此次任務保密級別不高,但琴酒向我發布任務之後,相關消息便被我以保密利于行動為由封存了,不過若是那位卧底先生知道,如今有一個組織的突破口在前……相信他一定會利用好機會将人調到公安去的。】

“送去公安的牢房可不行,不過這倒是一個好機會啊。”早見川笑了笑,雖然這個任務裏他們一個不能讓澤井出事一個偏要讓他出事,但白來的升職立功更進一步的機會,誰能往外推呢?

想到這裏,早見川眨眨眼,揚起一個略帶促狹的微笑,“一個要保,一個要殺,還真不符合咱們倆的關系,說起來一個管殺一個管埋還差不多。”

【……收一收你那莫名驕傲的語氣吧。】

這次的任務無論對于早見川來說還是對于白羽來說,都是他們正式接手目前身份後的第一項工作,更是走好後面大路的第一步,所以,他們兩個誰都不能失敗,可既然不能在他們手裏壞菜,那就只能在別人手裏壞菜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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