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關于小張子……

關于小張子……

做太監，首先要經歷受刑般的洗禮。

張小鼠最怕痛了，可看見與他一般大的孩子哭就遭到一番毒打時，他只能咬着牙，含淚飲下着疼痛。

他就像泡在缸子裏的菜一樣，已經被腌制入味了，很想洗澡。

在家裏，他是最淘氣的那個，經常在水裏紮猛子，跟別人比誰的浪花濺得最大。見他回來時一身泥，娘就知道他幹什麽去了，抄起掃帚就要打他，他就像泥裏滑溜的泥鳅，嗖地鑽出了家門口。

當時他渾身都是水泥和蒼蠅的味道，到哪裏都像混在臭水坑裏的老鼠，就他自己不嫌棄自己，還想臭上自己的小夥伴。

可現在，他只覺得自己臭得要命，跟本不敢出門，疼痛也沒法讓他出去。

過了幾天，見他能走路了，他就像被泡好的白菜一樣，擺出來上市了。

但皇宮裏的貴人絕對不想要一個又髒又臭的家夥，沈公公就讓他洗了個澡。

拔涼拔涼的半桶水，往頭上一澆，就被扯出來，強行穿上太監的衣服。

這衣服有些大了，沈公公也沒在意這點小事，只道：“那不正好？明年你不用愁買了”

張小鼠一開始伺候的是月桂宮裏的鄧貴人，是鄧貴人見他年齡與自己的兒子差不多大，就派過去了。

于是，八皇子李意輝就成了他的主子。

一開始，李意輝沒多在意這個新來的，直到下課時，看見他在地上玩着蛐蛐，覺得新奇，走過去，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張小鼠見是主子，一口氣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裏。沈公公是說過的，不能做讓主子不喜的事，否則嚴重的，就是九族被誅。

“回殿下……奴才……奴才……”

可他太久沒說過人話，嘴巴已經笨了。

畢竟他在主子那兒實在不起眼，只敢規規矩矩的做完自己手中的活，哪怕知道被太監宮女們戲弄着加重了活兒，他也不敢吭一聲。

在宮中，沒有一句不是應付貴人的客套話。

宮外再怎麽巧舌如簧、雞飛狗跳，在宮裏他就是戰戰兢兢的鹌鹑。

李意輝覺得這兩只蟲子有趣，卻見這平日裏沒怎麽注意的小太監只會怕，便惡狠狠道：“說啊！不然就罰你了！”

“……這是……回殿下，這“是奴才的蛐蛐”

“蛐蛐？”，李意輝聽太傅說過，不過是民間。俗子的玩物喪志，不屑道：“你真是個俗物”

張小鼠不敢吭聲。

但小孩子的玩心大，又想起太傅說過，要愛惜百姓，便矜持道：“你且說說，是何作用？”

雖然他說的文字不是很懂，但張小鼠猜到他是想問蛐蛐怎麽玩，就做了示範。

越看越新奇，蹲下來時，就算昂貴的衣擺沾到地上也不在意，李意輝從剛開始的不屑，最後變得十分擅長鬥蛐蛐。

玩得甚至廢寝忘食，二人的關系拉近，張小鼠都不怕他了，只覺得他和自己的那些小夥伴沒什麽兩樣，告訴了他自己家裏有多少好玩的、好吃的，李意輝聽得兩眼發亮。

“話說，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張小鼠哇！”

李意輝皺眉道：“你的名字叫起來好複雜，就叫小張子算了！”

“……不好聽，換一個！”

“我是你的主子，你能拿我怎麽樣呢？”，李意輝得意般笑道。

還真不能拿他怎麽樣。

于是，小張子成了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