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關于妾身如花……
關于妾身如花……
曲臨月的父親是一名普通的茶商,雖然母親是三房姨太,自己在家中排第五,但從小就讨得父母的歡喜。
她最愛的,就是書籍。
四書五經她能夠倒背如流,文學的造詣就連兄弟們都自愧不如。
“瞧我家的臨月,文采飛揚、筆墨生香!可惜是個丫頭,不能讓家裏出個文官”,父親哈哈大笑,心裏真覺得可惜。
父親本有意将她嫁給門當戶對且性格溫和的公子,但女兒不願,只得作罷。
可随着女兒年齡已經到了二十一,父親愁了起來,好聲好氣的勸女兒相一次親。
“曲小姐,恕我直言,您已經配不上了”
這個儀态翩翩的公子哥,看上去溫文儒雅,說出來的話卻是:“若是十六歲時,您願意的話,本可以為妻,可現在……您只能做妾了”
他比曲臨月大了七歲,當年見此女出口成章,心中油生出占有和侵略性的歡喜,想着以我的家境,完全可以将嫡女和這庶女一起拿下。
可曲老爺拒絕了,還将嫡女嫁給一個身份普通的男子,這個男子後來還金榜題名,中了狀元!
這感覺,就像一巴掌打在了公子哥的臉上。
回去後,曲老爺聽女兒說了這事,嘆了口氣,道:“……是爹沒考慮周全,可你的姐姐妹妹都嫁人了,你日後怎麽辦呢?”
曲臨月不知道怎麽辦,但她是真不想嫁人。
。
狀元不小心将一張寫了詩詞的紙掉了出來,正巧被皇上撿到了。
“此詩當真是妙哉!可是狀元郎所寫?”
“非也,是家妻的一個妹妹想念妻子,寫了封家書寄過來,草民瞧着也覺妙哉,便拿來細看,不想被陛下見到,是草民疏忽了”
“那妹妹是誰?可是在京城中?”
“是江南曲家的五小姐,地方遠,自然不在京城內”
“江南……哈哈,本以為江南淨出才子,不成想一個女子也天資卓越!”
狀元心知皇上是瞧上了五小姐,猶豫了一會,小心翼翼道:“五小姐已經二十一,陛下……”
“那就是說,她還沒嫁人?”
“沒有,但據說她不太願意嫁……”
皇上不悅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該什麽時候傳宗接代就該什麽時候傳宗接代,若天下的女人皆如她這般無法無天,天下不就亂了套了?”
“……”
狀元不再敢吭聲了。
。
曲老爺看着女兒穿着媳婦,只覺得心痛,而曲臨月的母親已經哭成淚人。
“真是造孽,孩子……這是你的命啊!”
曲夫人皺眉,低聲喝道:“別胡說八道!想叫誰聽了去?“
曲臨月緩緩跪下來,依次跪了父親和曲夫人,然後到母親。
“我走了……您要保重”
到了宮中,剛開始,寧貴人有些煩躁地起身。
昨晚剛被折騰,還要按照規矩,早早起來伺候皇上。
盡管心中有很多想罵人的髒話,但面上不顯。她這低眉順目的樣子讓皇上得到了莫大的滿足。
。
有一天,皇上喝醉了,說了很多話。
“朕好像夢見她了……她和你一樣,寫的詩都很美……”
“寧兒……我好想你,健兒也高了,眼睛越來越像你……”
“寧兒……寧兒……”
寧嫔靜靜的看着他。
寧兒,是皇後的名字。
不過皇後已經死了,怎麽死的,她一開始并不關心,也無所謂被當成死人的替身。
只是在這漫長的歲月中,皇宮将一個原本美麗的姑娘蹉跎成了老姑婆,她忽然同情起了皇後。
“皇上”
“嗯……”
“她寫的詩,您很喜歡嗎?”
“……”
沉默了一會兒,皇上嗤笑一聲,道:“詩?不過是女人在床上時,能提起男人興趣的一種情趣罷了”
“……”
寧嫔為皇後感到了無比的悲哀。
她還記得自己生下永寧公主時,皇上那松了口氣又埋怨的神色,道:“怎麽不是個皇子?”
當時她疼得要死,聽到他這句話差點沒控制住跳起來。
想要皇子的,是皇上。
畏懼皇子身後的母家,是皇上。
畏懼妃子仗着皇子,讓母家無法無天的,也是皇上。
不是很想要公主的,是皇上。
不是很擔心公主會來威脅的,還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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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妾求您了……永寧是您看着長大的,您怎舍得她嫁到那麽遠的地方啊?!”
淚水浸糊了寧嫔的視線,漫長的大雨洗不去她心中無比的恐懼,烏雲下的寒風比不上她心中的荒涼。
“永寧她已經夠悲涼了……求陛下開恩,不要……”
吱嘎——
沈公公推開門,走下臺階,朝跪在地上的寧嫔施禮,道:“永寧公主已經到南涼了”
大腦瞬間空白一片。
寧嫔狼狽地跌坐在地上,難以置信的看着他,顫抖道:“你……你說什麽?”
“陛下擔心您偏激,提前送出了公主殿下”
永寧……我的……我的永寧……
沈公公垂下眉,深深地施了一個禮後,便回去宮中了。
大門關上了裏面傳來的光。
寧嫔愣愣地坐在冰冷的地上許久,許久……
“啊啊啊啊啊啊——!!!!!”
她長長的咆哮起來,用盡最後的力氣,将頭撞在了石柱上。
咚——!
不知這樣的悶響,送走了多少個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