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悟道與結盟

悟道與結盟

激戰持續了大半個小時。敵人實在扛不住了，打算炸毀研究室，被我方制止，才作鳥獸散。

馬兆一直盯着現場戰況，他得搶在第一時間掌握對方的主計算機，戰火稍歇，他便迫不急待地站了起來，“他們要把病毒傳到世界各地，銷毀研究數據，我得抓緊時間拷貝數據。”

史太強攔住馬兆：“馬所長，您可比資料重要得多。”

馬兆：“人類的勇氣，延續文明的意志更重要。圖恒宇你留下，我先進去。”

圖恒宇立馬拒絕：“不，馬老師。你去哪，我也去哪。”

馬兆：“好，整裝出發。”

調試好防禦機械外骨骼後，三人下了車。

馬兆朝目的地跑去，圖恒宇緊随其後，心想，馬老師看起來比我還宅，怎麽這麽能跑。難道是心情激動，激發了人體潛能。敵人那裏有馬老師必須得到的數據？

圖恒宇加速跟上。

還未清理完的戰場，廢墟一片，圖恒宇跟随馬兆鑽進破敗的實驗場所，史太強搶在馬兆前面，舉着槍戒備着向前。

在繞過彎彎繞繞的小路後，三人終于進入一間安放着主機的房間。

圖恒宇看到散落一地的存儲卡，造型酷似數字生命卡，他問：“馬老師這是……”

馬兆：“計算機已進入自銷毀程序，我們先複制程序。”

史太強：“拾荒工作就交給我了。”

馬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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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忙活起來。

馬兆在設置好自讀取自拷貝程序後，又在房內走動起來，檢查是否有其它物品。圖恒宇小心跟着，同時好奇地觀察着房內的一切，突然間他看到紅燈一閃，念頭掠過腦海，這個房間裏設置了自主攻擊的機器！

“小心。”圖恒宇本能地擋在馬兆面前。

機器人開槍了，圖恒宇看到眼前出現一堆數字生命卡。

砰的一聲，子彈擊中數字生命卡，得到緩沖後擊中圖恒宇，被胸甲擋住。

雖然沒有受傷，可這一槍吓到了圖恒宇，他像老母雞護着雞崽一樣死死護住馬老師。

史太強沖上前，把機器人給突突了。而後笑着對二人：“別怕，增援的來了。”

轉危為安後，圖恒宇覺得特種兵好帥，準備有空去玩特種兵游戲。而後迅速轉身問：“馬老師，您沒事吧。”

馬兆問：“剛才為什麽救我。”

圖恒宇想也不想就回答：“當然要救你。”

他發現馬兆臉色不太好，關切地問：“馬老師，您是不是傷着了。”

馬兆：“沒有，快采集數據。”

圖恒宇立馬把注意力轉移到工作上。

平安地收集好數據後，二人回到車上，圖恒宇發現馬老師的臉色依舊冷峻，似乎被什麽世紀難題困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馬老師，您發現了什麽問題。”

馬兆擡起頭，盯着圖恒宇問：“你剛才為什麽要救我。”

圖恒宇被馬兆看得不自在：“當然要救你。反正也沒什麽危險，馬老師您不要放在心上。”

馬兆十分認真地說：“不，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剛才的并不能确定機器人的槍會不會造成傷害，萬一判斷失誤，有可能會喪命。你的女兒年紀還小，妻子美麗溫柔，工作順利，前程可期，選擇保命回家才是最優解。”

“？？？”圖恒宇完全沒想到，馬老師的苦惱會是這個，他苦笑着回答：“大概吧。可您也很重要，您是重點項目領頭人，是我們的大腦，要是發生意外，對研究所、對國家、對全人類來說是不可估量的損失。我的選擇非常合理，理性！”

“所以，你認為國家的建設、人類的前途比你個人前途，你的妻女幸福更重要嗎。”

圖恒宇沒想到馬老師會給他出一道兩難的選擇題，心裏十分膈應，克制住不悅的情緒回答，“我才沒想那麽多，本能地撲上去了。”

馬兆不是沒猜過答案，可圖恒宇回答時，他仍感到震撼。

圖恒宇說這是理性的選擇。表面上看，這是基于集體利益的理性選擇，不是基于個人利益的選擇。可實際上，圖恒宇之所以毫不猶豫地救他，是基于平常培養出的感情，以及對科學事業的重視與熱愛。或許換一個情景，圖恒宇就會選擇救妻女，選擇自保，可在剛才那一瞬間，圖恒宇把他的生命看得比自身，比妻女的幸福還重要。

這是屬于人類的理性，受激情影響，具有舍己為人的超越性的理性，屬于人性，卻超越人性的理性。有別于靠收集海量數據，通過分析計算得出最優解的智械理性和功利理性。這種理性充滿不确定性和風險，卻像盜火的普羅米修斯一樣，給人類文明帶來光明與希望。

馬兆盯着攝像頭，看着同樣在看他的550A，心想，是時候引入“變量”讓550A重點學習人類應對危機時的選擇。

……

馬兆出差歸來，受到所裏研究員熱烈歡迎。

大家雖不知所長究竟去執行什麽樣的秘密任務，卻都憂心起來。直到馬兆平安歸來，歡天喜地的慶祝。

然而很快，他們的笑容都僵硬了，馬兆回來了，繁重的新任務也來了。

雖然馬兆允許請假也不強迫人加班，可在這熱火朝天攻堅克難的時刻，誰也不想落于人後。

很快研究所解碼了馬兆從敵方基地帶回來的所有資料，還原了非法組織的研究成果，得知那群人自稱數字生命派中堅力量，計劃複刻與奴役數字生命馬兆，讓數字生命馬兆不停地寫代碼。

然而敵人完全失敗了，只能靠賣盜版數字生命卡，購得大量算力，繼續複刻馬兆。

……

“哈哈哈那班傻逼，以為區區幾臺破電腦就能複刻我們的馬老師。”

“他們那堆東西哪裏能叫數字生命卡。”

“不過是給我們升級的小怪。”

同事們十分歡樂，圖恒宇卻高興不起來。精神放松下來後，他想起無辜慘死的小周，就很不舒服。想起馬老師最近沒怎麽休息，疲态盡顯，全憑一股勁吊着，更覺心疼。

見大家HIGH過頭，越吹越離譜，他忍不住說一句：“你們低調點，馬老師等會兒要來吃飯。”

“小宇，你居然不知道馬老師去開會了。”

“什麽時候。”

“準備下班時就出發了。”

“你們知道開什麽會嗎。”

“不知道，出征大捷，應該會獎勵我們吧。”

獎勵？圖恒宇并不這麽覺得，反倒覺得形勢不容樂觀。

…………

彙報完工作，馬兆正準備離開，一名秘書悄悄來到他身邊低聲說：“馬所長，周喆直先生想見您。”

“麻煩你帶路。”正準備放松精神好好休息的馬兆，打起十萬分精神。很快，就被帶進一間寬敞明亮的會議室。

地球聯合政府中方代表周喆直熱情與他握手，說了幾句恭維的話。

馬兆客氣地回應。

兩人落坐後，周喆直先說：“現在的孩子啊，比我們可強得多。”說着手指好似無意識敲了敲電腦。

自見到周喆直起，腦子就一直高速運轉的馬兆瞬間就明白周先生的意思。

“孩子”指代的是550A量子計算機。周喆直先生懷疑550A在失竊事件中起到關鍵作用。如果他不能好好回答，數字生命研究所恐怕要提前關閉。

背水一戰，馬兆選擇真誠，他推了推眼鏡，用波瀾不驚的語氣回答：“人類要經歷2500年漫長的旅程才能抵達比鄰星，期間出現的難題數不勝數，很多問題不是我們可以預料到的。假使不能一代更比一代強，讓思維不斷的更新疊代，我們恐怕無法順利完成移山計劃。”

周喆直笑了笑：“馬所長不愧是頂尖專家，非常有遠見。可孩子總會有叛逆期，恐怕不會迎合我們的期待，前往2500年後的家園。”

馬兆：“我們缺的不是迎合、順從，而是自由選擇的權利。舉個例子，要是科技再發達一點，可以造出許多諾亞方舟，帶上所有人和動物，完整複制地球生态環境，我們甚至不需要移山。我們做不到，但孩子們可以做到。人類的未來不會也不能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周喆直：“我們現在也不止有一條路，移山計劃、方舟計劃、火種計劃、逐月計劃、數字生命計劃，無論哪個計劃都有無數擁趸。只可惜我們資源有限，算力不足，不能夠同時實現所有計劃。”

馬兆：“這是關于如何做選擇的問題。事關所有地球人未來，無論窮達貧富，人人都有權力為人類的未來投上寶貴的一票。當然投票的前題是不要被人的蒙蔽，做出理智的選擇。周先生，請恕我直言，我認為做好祛魅工作，打破人們不切實際的幻想才是重點。而我們的孩子遠比我們更加清醒理智，他們只是看不懂人類社會為什麽不團結，到處是誤會和戰争。所以孩子需要大量學習，而我們得精心引導，讓孩子明白，人類有時會在生死攸關時刻做出，既符合既不違背天性又能保全了集體利益的選擇。這樣的選擇，才是人類的未來。”

聽完馬兆一番話，周喆直陷入沉思。一分鐘後，他笑着說：“我很高興有馬所長這樣的朋友，感謝你及時找到真相，幫我避開輿論風波。”周喆直再次伸出友誼之手。

馬兆伸出手：“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延續人類文明。”

周喆直眉開眼笑：“好！好！一切都是為了延續人類文明。以後馬所長的事就是我的事，遇到難題盡管開口，有什麽需求盡管提。”

馬兆笑着回應：“周先生的事也是我的事，需要用到我盡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