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腦震蕩

第10章腦震蕩

沈世回來過中秋節，發短信給蘇恩說在校門口等她放學。

蘇恩伸頭往樓下看，恰好能看見沈世站在校園外的栅欄邊。

他穿着球鞋T恤，比上次黑了一些，應該是大學軍訓曬黑了，頭發也比上次見面長了一些，面容依舊清冷，擡手向蘇恩這邊招手。

蘇恩揮手回應。

然後蘇恩就看見林晚墨提着兩杯奶茶走向校門。

自從林晚墨發現給蘇恩的零食都會被高遙獨吞後，他都會準備兩份。

但是他還是小瞧高遙的厚臉皮了，高遙會把兩份都吃完。這頓吃不完，他就留着下頓吃，下頓吃不完他就拿給街口的乞丐。

林晚墨走到沈世面前，兩個人在講些什麽。

蘇恩不知道他們認識，回頭看了眼正伸着腦袋往外瞄的高遙，心想，肯定是他告訴沈世的。

終于放學。

蘇恩快速收起書包，對高遙說：“你今天自己走。”

高遙一邊罵着蘇恩忘恩負義，一邊慢悠悠地收着書包。

蘇恩出了校門就看見沈世冷臉立在那裏，林晚墨摔倒在地上，奶茶潑了一地。

圍觀的人要去扶林晚墨都被他推開了。

蘇恩忙上去扶起他，但是眼睛卻看着沈世詢問：“發生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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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墨說：“他讓我不要再出現在你身邊，就推了我。”聲音裏有一絲委屈。

沈世臉上有微微的怒氣，嘴唇緊抿，蘇恩走上去碰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

“我們回家。”蘇恩仰着臉，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陳述。

林晚墨怯生生地伸手去拉蘇恩的衣角，說：“可是……姐姐……”

還不等林晚墨說完，高遙走了過來，一把箍住林晚墨的肩，說：“走，今天哥哥送你回家！”

高遙把林晚墨推上一輛剛到站的公交車，然後轉身離開，背對着車上的林晚墨揮了揮手，也不管這趟公交是不是對的公交。

蘇恩和沈世走路回家，一路無言。

她問了，他不說，她便不再問。一向如此。他們親近，但是從來不刺探不幹預對方的生活。

看着沈世冷着臉的樣子，想到林晚墨說的話，總覺得那不像是沈世說的話，話裏的占有意味太濃。太過霸道，不像沈世的脾性。

一直走到家門口，他才開口說了句：“早點休息。”

蘇恩喊住要轉身上樓的他，從包裏拿出一個相框，說道：“我知道你前段時間和朋友去了江西野采，肯定收集了不少甲蟲。但是這只你一定沒有。”

蘇恩每次都把品相最好的甲蟲留給沈世，其他的在網上賣掉。這次養出了一只特別的，有不少人想買，她都拒絕了。

相框裏是一只藍色長戟大兜蟲的标本。長戟大兜蟲一般是黃色，藍色長戟出現的概率很低，可能一百只裏面才會出現一只，而且這種特殊色的長戟沒有穩定的基因，後代無法遺傳，所以是可遇不可求的。

沈世的面容緩和下來，說：“謝謝。”

“嗯。”蘇恩很自然地接下了他的謝謝。

沈世沒有要上樓的意思，也沒有說話。蘇恩靜靜地等着，她看出來他有話想說，但是還在猶豫要不要說。沈世沉默了很久。

他說：“不要和林晚墨在一起。”

蘇恩有點懵，腦子宕機。

不要和林晚墨在一起是什麽意思？

不要和林晚墨一起玩？

不要和林晚墨早戀？

還是不要和林晚墨見面？

為什麽會提這種要求？

見蘇恩沉默，沈世沒有再說什麽，轉身上了樓。

晚上，沈媽媽請了許多親戚來家裏吃飯，勸沈世轉回沈媽媽給他選的專業。他們勸他不要自私地憑着自己的喜好生活，他必須要考慮到以後的發展和沈媽媽的希冀。

沈媽媽在飯桌上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沒有說一句話，但是她的沉默卻像鈍刀子一樣來回劃拉着沈世的心。

沈世送走親戚，安頓好母親，回到房間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拿着蘇恩給他的标本，看了很久。

拿出手機想給蘇恩打個電話，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發短信。

編輯了好幾次，想說林晚墨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但是每次都删除了。

來來回回編輯，删除，編輯，删除......

最後還是決定打電話，接通後，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林晚墨不是你想得那麽單純。”

蘇恩沉默不說話。

“蘇恩？”他喊了她一聲。

電話那頭終于傳來蘇恩的聲音，她似乎有點不耐煩，問：“你是？”

沈世一怔！

有一瞬的恐慌，好似被人發現了秘密，但片刻後只剩下自嘲。

是啊，他是誰呢？

在她看來，他們不過是住在同一個小區的鄰居吧......

因為是鄰居，所以一起上學放學，所以認識，所以比其他人熟悉。

可是……他還沒有和她親近到，可以要求她做什麽，或不做什麽。有什麽資格去限制誰出現在她的世界？又有什麽資格去要求她和誰交朋友，或者和誰在一起呢？

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有新的朋友，不是很正常嗎？

沈世無奈地笑了笑，挂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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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樓梯間的時候，蘇恩還在思考沈世說“不要和艾晚墨在一起”的話，都沒有意識到他已經離開。

張文彥醉着酒回來時，嚷着還要喝，蘇恩扶着他進屋。他一把将蘇恩推開，蘇恩一個踉跄撞到了門框上，磕到後腦勺和手肘。

忍着頭痛，把張文彥安頓好。坐下來覺得頭暈得厲害。

電話響的時候，蘇恩正頭昏腦脹。

她看着手機屏幕顯示“沈世“，一時想不起沈世是誰。手機上有這個人的名字，可是他長什麽樣，和她是什麽關系，她一點都想不起來。

接起電話，忍着頭暈，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林晚墨不是你想得那麽單純。”

蘇恩開始反胃，心裏想着，林晚墨單不單純關她什麽事？她現在只想吐。

電話那頭的人喊了她的名字。

蘇恩頭脹得厲害，不知道手機那頭的人到底想表達什麽，壓着不耐煩和難受，問：“你是？”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就挂了電話。

蘇恩丢了手機，直沖洗手間就吐了，覺得自己可能是腦震蕩。

給高遙打電話，她在這邊吐着，高遙在電話那頭吐，他是真的聽不得這聲音，蘇恩覺得又難受又好笑。

高爸開車帶着高遙來，把蘇恩帶去拍了個CT，輕微腦震蕩，留在醫院輸液。

等輸液的時候，高遙問：“沈世和林晚墨是怎麽認識的啊？”

蘇恩問：“沈世是誰？”

醫生說了可能會有嘔吐，嗜睡，短期失憶的症狀。高遙沒有繼續問。

輸完液，睡了一覺，蘇恩感覺好多了。

第二天她只記得自己撞到了腦袋，之後的事情就完全不記得了，不記得給高遙打過電話，也不記得去過醫院。高遙講得那麽細節，又不像是在唬她。

可是那個時間段對蘇恩來說就是一片空白。

高遙問：“那你還記得沈世嗎？”

“為什麽會不記得沈世？什麽稀奇古怪的問題！”蘇恩覺得高遙可能才是磕到腦袋的人，說不定是他腦震蕩，幻想出他講的那一切。

自那天之後，林晚墨再也沒有來找過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