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老人嬰（五）

老人嬰（五）

“就是現在！”栖霞元君大喊道，“小天狗，發動你最強的攻擊！”

修遙立馬解除了和宮玄的能力共享，力量瞬間回到了它的身上。

他前爪轟地踏在地上，右腿後撤，從站在這裏開始就一直緊緊閉着的嘴巴張開。

一枚碩大圓潤的丹丸被吐了出來，噬人魔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恐懼的感情色彩。

在月光的照耀下，丹丸分成了三彎月牙，又在前進的過程中，在半空合成了一彎巨大無比的月輪。

月輪速度驚人地快，只是剎那間，就到達了噬人魔頭頂上方，并且朝着噬人魔當空斬下！

“唰啦——”仿佛是用電鋸鋸開樹木的聲音，噬人魔被劈成了兩半，死不瞑目。

與此同時，栖霞元君也出現在了現場，開心道：“小天狗，你可真厲害！這噬人魔應該快到妖丹期了吧？”

修遙昂首挺立着，沒有說話。

還是宮玄發現了不對勁，他剛叫了一聲“遙遙”，就見小狗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遙遙！”宮玄急忙接住了他，心驚膽戰的，“栖霞元君，遙遙他這是怎麽了？”

栖霞元君趕緊飄了過來，觀察半天，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我看吶，他八成是睡着了。”

“啊？？”宮玄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不禁有些懵。

“他使出了這個階段還不能駕馭的強大法術，一下子抽空了靈力，所以脫力暈過去了。睡一覺就好了。”栖霞元君解釋說，“這小天狗應該有過某種奇遇，底子打得非常好。不僅靈力深厚，還能越級挑戰。”

她啧啧贊嘆：“假以時日，不可限量呀！”

“這就好。”宮玄松了一口氣，放心下來。

他剛把修遙抱在懷裏，就感覺栖霞元君散發出一股極強的氣勢，“什麽人？！”

林子裏靜悄悄的，只有風吹拂樹葉的聲音。

“怎麽了？”宮玄緊張地問道。

“我剛剛好像聽到什麽動靜，似乎有生人的氣息。”栖霞元君搖了搖頭，不解道，“幸好我的幻術還沒撤，就算有人，也看不清楚你們的真容。”

某處樹木後，一人額頭的冷汗滴了下來。他狠狠心，從懷中掏出一塊木牌。

一縷青色的火焰冒了出來，将木牌燃燒殆盡。而那人的身影也漸漸模糊，最後消失不見。

栖霞元君用精神力将周圍掃蕩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她放松下來，還好心叮囑宮玄：“世界上人多妖少，人類裏有利欲熏心的壞家夥，妖怪裏也不都是善妖。小天狗還是精怪期，又身懷天狗血脈，你們可一定要小心，做好僞裝，低調行事。”

宮玄鄭重地答應下來，謝過她的好意：“我知道了，多謝您。”

栖霞元君見他聽進去了，欣慰地點點頭。她招了招魚鳍，洞穴裏，于凰突然感覺一陣困意襲來，便沉沉睡去，

與此同時，從噬人魔那灘惡心的血肉裏，飛出來一顆發亮的透明晶體。

“我不知道噬人魔為何會再現人世，但應當與這東西有關。”栖霞元君說，“這是噬人魔一身的血肉精華所在，叫做噬靈果。”

她的表情稱不上愉快：“此果能增長修仙者的功力，幫助度過瓶頸期。而凡人吃了能維持青春，增加壽命。”

增長功力，增加壽命？！宮玄本能覺得不對：“噬人魔這麽邪惡的生物……”

“你還記不記得，噬人魔以什麽為食？”栖霞元君淡淡一笑。

“！！”宮玄倒吸了一口涼氣，“您是說……”

“不錯。”栖霞元君嘆了一口氣，她看着那顆美麗的晶體，“人是萬物之靈。噬人魔以人為食，吸取人的壽命和血肉精華，最後醞釀出這一顆無比美麗，又無比罪惡的寶石。”

“幾百年前，噬人魔被滅族的原因不只是因為它的殘忍習性，更是因為它心髒處的晶體。有邪修為了增長功力，圈養噬人魔，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性命。”

栖霞元君悠悠說道：“就算是普通人，面對壽命的誘惑，又有幾個人能夠不動心呢？”

宮玄深以為然。

栖霞元君望着那顆漂浮在半空中，散發着驚人魅力的晶體，忽然魚須微動。

“喀啦”一聲，晶體中間出現了一條小縫，裂縫越裂越大。

在一人一魚的注視下，晶體不斷破碎，分解成顆顆碎屑，最後化為灰燼，不複存在。

栖霞元君微微一笑：“山洞裏的那個女孩是你們認識的人吧？記得不要讓她把這裏的事情說出去。其他的我會處理好的。”

她再次擺了擺魚鳍，空中就憑空出現了兩樣物事：一本書和一株散發着霞光的植物。

“我看你身負靈根，應當是能修行的。若有機會，你可以到妖市上買塊測靈盤測一測。這本書是我修煉幻術的一些心得，就交給你了。”栖霞元君道，“還有這株靈草，名叫碧仙草，有利于突破瓶頸，不過只對精怪期的小妖怪有用。”

她溫柔地用魚須撫了撫宮玄懷裏呼呼大睡的修遙，“小天狗這次幫了大忙了，這是獎勵他的。”

“這……”宮玄臉上浮現出感動的神色，他還想說什麽，就見栖霞元君揮了揮手，身子騰空而起，“好了，時間不早了，老人家要回去睡覺了。”

栖霞元君擺了擺魚尾，原本的滿地狼籍瞬間恢複如初。在宮玄的目送中，她飛了起來，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密林中。

同時，一抹光點飄飄悠悠到了宮玄身前。

宮玄剛一碰到，一段信息就自然而然地流入他的心田：

這是一個地址，包括了進入的方法，應當就是栖霞元君口中所說的妖市了。

還有栖霞元君的大笑聲：“忘了說了，妖市裏的東西都是要靈石的。這就要靠你們自個兒想辦法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宮玄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不禁上揚。

他抱緊了暖呼呼的小狗崽，向洞裏走去。

于凰本來還在奮力掙紮，想要脫離險境。

但不知怎的，她突然覺得疲憊極了，沒一會兒就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夢中，她再次來到了那間店鋪前。

這次，她沒有猶豫，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但她這次沒有看見那只好心的小白狗，而是望見了一個坐在桌子後面，看不清面容的陌生人。

原本要說出口的話語在嘴邊停住了。于凰猶豫着還沒開口，就聽見那個黑袍人影說道：“恭喜你，我的客人，你已經安全了。”

于凰愣了一下，難以置信道：“你說什麽？！”

“那個将你抓走的怪物已經被誅殺了。很快，你的朋友就會找到你，救你出去。”黑袍人聲音低沉，“你的願望已經達成，請你補上沒簽訂的契約。”

一張羊皮紙飛到了于凰面前，随之而來的還有一只蘸了墨水的毛筆。

這中不中、洋不洋的奇葩契約讓于凰把本來想說的話又吞了回去，她仔細浏覽契約上的文字。

契約很簡單，沒有什麽特殊的條件。于凰着重看了自己要付出什麽，但有關的文字描述讓她感到困惑：“請問，一縷氣運……指的是什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氣運，它能顯示你的狀态。你衰弱時，氣運會下降；成功時，你的氣運就是旺盛的。”店主解釋說，“我很喜歡你們人類，一直在研究。我希望能得到你們的氣運，這會讓我的研究更進一步。”

“人……人類？！”店主的描述讓于凰心裏有些發寒。也就是說，坐在桌子後面的這個生物……它不是人？！

“請你放心，”店主似乎看出了她的害怕，“只是一縷氣運不會怎樣的。你并不是我的第一位客人，我的所有客人都過得很好。”

真、真的嗎？于凰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它，可是自己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如果這只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夢，那簽訂契約也不會怎樣；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能夠輕易解決那怪物、掌控了奇幻力量的神秘人，她還是不要違約比較好。

于凰一邊安慰自己，一邊繼續看下去。除了她要履行的義務外，契約中還有一條值得注意的條款：“為了你的安全，請隐瞞所有帶有玄幻色彩的細節，務必不要說出真相。”

“如果警察詢問我……”于凰擡起頭，“我該怎麽辦？”

“除了這個夢，其他的你基本照實說。”黑袍人道，“你本來就不知道具體的發生經過。”

“而且，”他語氣淡淡的，“這是為了你的安全着想。”“安全”兩個字被他加重了讀音。

于凰想到那個怪物可怖的樣子，突然領悟：這個世界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除了那個怪物，可能還有更多可怕的東西。

這個條款與其說是在隐瞞店主的存在，不如說是在保護她自己。要想不再次被卷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中，她就要想辦法把自己摘出去。

想通了之後，于凰很痛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羊皮紙化作熒光消失了，于凰只覺得輕松許多。

她看着那個神秘店主，試探着問：“那個……請問，如果我以後再遇到這種類似的事情，還能找你嗎？”

店主手指在桌面上敲擊，“唔……也不排除有類似事件的可能……”

這也是宮玄糾結的一個點，他漸漸發現了開願望店的好處：首先，能夠幫助修遙收集氣運，加快修煉和化形；其次，遇到這些妖魔鬼怪的事情，為了安全，他倆總不能真身上場，總要套個馬甲之類……

“白浪兒，你這個引夢術，能不能像企鵝號那樣。”宮玄不知道要怎麽描述自己的想法，“讓希望進入願望店的人可以發出請求，我們再根據收到的請求，引他們入夢。”

“這個嘛，我要想想……”白浪兒大概明白了宮玄的意思，他思考了一會兒，“對了！我可以在接觸過的人身上留下我的氣息印記，和引夢術結合起來。當那人觸動我的印記，就相當于向我發射信號，我們就可以把人引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