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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距離雲山大比還有三天時間,一大早陸清璃就來到了山腳下,朝遠處駐足眺望。

至于原因嘛,自然是因為慕大小姐每天一遍、一次不落地叮囑她:“你必須到山腳下迎接我,要保證在我下船的時候能夠一眼看到你,否則你就是不愛我了。”

陸清璃能怎麽辦,她也很頭大啊,奈何這作精還真是自己瞎了眼交的,自己受着呗。

等了一會兒,旁邊有個男弟子過來跟他搭話:“姑娘是在等人?”

“對。”

“那真是太巧了,我也在等人,只不過那家夥明明跟我說昨天就到,我生生在這兒站了一整天,結果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

“那你今天還要繼續等,看來是很珍視這位朋友了。”

旁邊那人聞言點頭,攥了攥拳咬牙道:“可不是,珍視至極,今天見了他我非得把他腿打瘸。”

陸清璃失笑:“在下清岚派陸清璃。”

“散修莫逸。”

“幸會。”

最近一段時間是雲山最熱鬧的時候,山腳下有很多人,有些是跟他們一樣在等人的,也有些剛來在辦理登記手續。

她跟剛認識的這位兄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不經意間擡頭,就看見一輛金光閃閃、氣勢軒昂、怎麽看怎麽豪橫的飛舟正朝他們這邊過來。

陸清璃太陽穴抑制不住地抽了抽,她在心裏祈禱:“求求了,可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啊。”

祈禱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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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逸很貼心地告訴他:“你快看,飛舟上那個姑娘在跟你招手诶。”

說罷自顧自感慨了一句:“有錢真好,飛舟都能搞得這麽炫。”

陸清璃欲哭無淚,但為了避免今後剪不斷理還亂的無意義掰扯,她不得不動用心力、調動情緒,為自己最親愛的好朋友慕菁獻上一個真誠的笑容。

在晃瞎眼金舟到達目的地之前就已經憑借着自己的與衆不同吸引到了全部人的視線,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和豔羨的讨論不絕于耳。

“誰家這麽豪橫啊,這是純金的嗎?”一位不明覺厲的道友提出疑問。

旁邊立刻就有人為他解惑:“歲羽門呗,除了他們誰敢這麽招搖。”

還有人嗤笑,帶着些輕視:“肯定是純金的啊,歲羽門跟其他兩家比,啥都比不過,但卻能位列三門之一,你猜是為什麽?”

輕視個鬼啊你,有錢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懂不懂?

天真無邪臉:“為什麽?”

“有錢呗,只有這一個優點,就是錢多,但這就夠了,不是純金的人家壓根不會開出來。”

很多人點頭,是誰羨慕了不說。

“長見識了,金舟這麽重,這得用多少靈氣才能驅使得起來?”

“財大氣粗呗,羨慕不來啊。”

最後有道友發出了樸實無華的感慨:“我要是有這麽多錢就好了,還修煉什麽,吃喝玩樂不香嗎?”

沒人回應,但大家心裏都是一樣的羨慕嫉妒恨。

陸清璃想,這應該就是慕菁想要的萬衆矚目的開場吧。

她在拉仇恨這一方面一直是得天獨厚來着。

話說,這段路怎麽這麽長,她臉都要笑僵了。

其實她很擔心慕菁一下船就被衆人打劫,財不外露是永恒的真理,這丫頭,真讓人心累。

慕菁很滿意,她既看見了如約而來的陸清璃,又依靠自家拉風的裝備成功閃瞎了這些人的眼,不錯,又是完美的一天。

她剛一落地,就沖上去給了陸清璃一個熊抱:“小梨子,這麽久沒見,想我了沒?”

懷裏的人被她勒的差點喘不過氣,她想,這或許就是幸福的煩惱吧。

沒錯,慕菁是有點子體重在身上的,她長得高,力氣還大,每次被她抱在懷裏,都會産生一種被保護的安全感,不得不說,她還挺享受。

不過現在被這麽多人看着,她還做不到旁若無人的跟她表演久別重逢。

趁此時機在她耳邊輕聲說:“你能不能先把你們那騷包飛舟收起來?多紮眼啊。”

慕菁眼裏閃過一絲狡黠:“怎麽樣,來接這樣的我,是不是讓你感覺倍有面兒?”

“有沒有感覺很幸福?”

陸清璃第無數次想嘆氣,但慕菁這人吧,你還就得順着她勸:“對對對,特別有面兒,認識你就是我最大的福氣。”

慕菁很受用。

然後聽見她又道:“但現在我覺得我很紮眼,你風頭出的夠多了,快把它收起來。”

擁抱結束。

面前的人推開她:“我弟他一路上就一直在叨叨我,沒想到你也這樣,真是沒人能懂我的痛啊,蒼天,你看看這些人,幹的都是些什麽事兒啊?”

陸清璃就看着她演,總歸一會兒就正常了。

沒多久,他們那騷包飛舟被收了起來,關注度也漸漸降了下去。

慕菁的弟弟慕昀在他們倆跟前站定:“清璃,你來了。”

然後他就收到了自家姐姐一個爆栗:“清璃是你能叫的嗎?要叫陸姐姐。”

慕昀不服:“我平日裏也不叫你姐姐啊,你怎麽不說?”

“那不一樣,反正你給我乖乖叫姐。”

“你說什麽我就得聽啊?美的你。”

“你長本事了啊,給我站那兒。”慕菁撸起袖子準備家法伺候。

弟弟沖着他挑釁:“诶,我就不,我就跑。”

不過慕昀不需要跑,因為陸清璃已經把慕菁攔住了:“他愛叫什麽叫什麽吧,也沒差多少。”

慕菁站定:“哎呀,你別管,我跟你說不清。”

她倒是也沒再計較:“你給我等着,我回去讓爹收拾你。”

“随便你。”

陸清璃不得不站出來緩解氛圍:“幾年不見,小昀你變化可真大啊,都長這麽高了。”

說罷用手比了比他現在的身高,比她倆高大半個頭。

她和慕菁的這個弟弟其實交集不多,他比她們小三歲,小時候老是喜歡跟她們一起玩兒。

慕菁本來很不喜歡他一直跟着,但後來她發現自己這便宜弟弟有一個很實用的功效—背黑鍋,犯了什麽錯扔給他就好。

所以慕昀小小年紀就見識了人間險惡,算是被自家姐姐坑着長大的。

慕菁無語:“他都十九了,要是沒這麽高以後連媳婦都娶不回來。”

慕昀權當作沒聽見,她一天不怼他心裏就不舒服。

好男不跟女鬥,父親從小就是這麽教他的,現在他對慕菁的大部分言語攻擊已經免疫了。

歲羽門有人過來通知他倆:“登記手續已經辦好了,可以上山了。”

聽到這話慕菁立刻扔下了自己那平日裏雖然有點賤但長相還算帥氣的弟弟,拉着陸清璃就往山上飛奔。

被落下的人很委屈:“你們等等我啊。”

被拉的人一臉懵:“我們這是急着去做什麽?”

慕菁笑得賤嗖嗖:“小梨子,一段時間不見,你怎麽變這麽呆了?”

她帶着一臉花癡相:“當然是趕着看帥哥了,雲山大比诶,有多少修真界年輕一輩男弟子啊?此時不看,更待何時。”

陸清璃很無語:“你要不要你高貴冷豔的形象了還?”

沒錯,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但慕菁這家夥其實是個明豔動人的大美女,不熟悉他的人都覺得她是禦姐那一挂的。

更讓她難以接受的就是她竟然曾經是美人榜的候選人,那時候陸清璃表示懷疑,然後去問她。

她很臭屁的回答:“怎麽樣,意識到以前眼瞎了吧?這麽一個大美女在你旁邊你都不知道看。”

看她這麽拽,陸清璃故意刺激她:“你是不是花錢了?”

某人不出所料被氣得跳腳:“花什麽錢,為了這個破榜我至于嘛我。”

反應這麽大,看來應該不是。

事件後續慕菁是這麽告訴她的:“我想着好朋友就要有福同享,既然你沒那個本事上去,就只好我花錢下來了,感動吧你,我這麽好的朋友上哪兒找啊?”

想到這裏陸清璃特別想給她來一拳。

聽見她回答:“你不是跟我說過你見過楚淩雲了嘛,怎麽着也得讓我看看他吧。”

“還有他們門派裏那個小師弟,就你認識的那個,叫什麽來着?裴玦是吧,應該也長得不錯。”

“還有楚家的、韓家的、宮家的公子和好多個門派裏的清俊小哥都在等着我去挖掘啊,有一說一,其實慕容珙那個木頭臉也不是不能看。”

“嗯……還有誰來着,想不起來了,總之就是先去,然後再慢慢看呗。”

一邊說一邊帶着陸清璃加速前行。

陸清璃發誓,她來了這裏之後上過很多次山,這絕對是用時最短的一次。

上了山不算,慕菁好說歹說,死活拉着她把整個雲山逛了個遍,主要游蕩地點就是人流量最多的主街,大部分門派都分布在這條街上。

她倆攙着邊走邊聊天,然後用餘光注意着身邊經過的每一個人,看到哪個長得不錯就戳彼此一下,後者心領神會默默關注。

等正主走遠後讨論正式開始,從顏值到身材,從身高到氣質一一作出評判。

慕菁打心裏覺得這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情,美男就算不都是自己的,但多多益善嘛,看着就已經很開心了。

等她逛了一圈兒心滿意足之後才肯回去。

公會把三門安排在了一起,歲羽門就在天機門和隐流門旁邊。

陸清璃在去的路上就在反複祈禱,可千萬別碰見路銘堯。

奈何天不遂人願,你越不願意看到什麽,什麽就越會發生。

剛走到院門口,就在陸清璃即将放下心的時候,身後傳來路銘堯的聲音。

“喲,我還以為是誰呢,這麽晚才來,可別是路上遇見什麽麻煩了,我這多管閑事的還擔心了好一陣兒。”他穿着自己的騷包長衫,搖着扇子晃晃悠悠走過來,怎麽看怎麽欠。

看到對面的人變臉後似乎還覺得不夠,便再添一把火:“沒成想今日見到了慕姑娘,不知姑娘近來可好?”

慕菁咬牙:“姑娘你個大頭鬼,路銘堯,你要是再這麽陰陽怪氣,老娘我就把你腦袋擰下來你信不信?”

奈何某人繼續犯賤:“姑娘你真兇,我好害怕。”

“這是你逼我的。”說罷她就沖上去了。

陸清璃無奈扶額,這倆人一見面就掐,多年來從沒改變,也不覺得煩。

關鍵他們倆打架純屬小朋友互毆,不用靈力,也不使法決。

一個揪頭發,一個扯衣服,打的很沒有水準,是她完全不能理解的打法。

每次這種情況陸清璃都只在旁邊默默看着,等他們掐累了,或者有什麽其他人到場,這倆個很在乎面子的人自然而然就停下了。

她之前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勸架,但幫誰都是錯。

一個說她不講義氣,一個說她偏幫外人,然後兩人開始争論到底誰才是那個外人,非要陸清漓給出一個說法來。

她說不出來,他倆就同仇敵忾一起反過來讨伐她,把陸清璃都給搞懵了。

之後她就學聰明了,要不就等,等不及就制造點動靜,反正總會結束。

就像現在,拐角傳來些聲響,應該是有人過來了,她就扭頭看了下,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分開站好,像沒事人一樣。

一個風流恣意,一個高貴冷豔,不得不佩服兩位這變臉的速度。

不過總算是把她送回來了,心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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