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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的時候淩嬌還有些恍惚。

身體是燙的，襯得被面有些涼。水裏做了一場，撈出來換到床上來第二次的時候他□□，鄭泊羽顯然也不會有給他穿衣服的好心。好在房間的溫度似乎事先被調過了，冷暖正好，光着也不至于感冒。

不感冒但是有礙觀瞻，淩嬌渾身酸軟不想動，心裏覺得羞恥但身體仍然誠實地癱着裝死。于是鄭泊羽進來的時候就是一副美人玉體橫陳的圖景。

橫陳也橫陳得沒什麽規矩。歪七扭八的。要不是臉和身體确實優越，幾乎沒有絲毫誘惑性。

鄭泊羽面不改色，先帶上門，然後才抱着臂靠在一旁：“還不起來，是在邀請我再來一次？”

淩嬌迷迷糊糊，也沒聽清他說什麽，胡亂地應：

“嗯嗯。”

鄭泊羽挑了挑眉。

他思索了一瞬，然後慢條斯理地就打算上手。被觸碰的前一秒淩嬌終于想起了剛剛的對話。

他一個激靈，倒吸一口涼氣就要爬起來，結果差點就這麽從床沿摔下去。鄭泊羽順勢改碰為扶拉了他一把。淩嬌驚魂未定地撐住床沿，然後沖着人露出一個谄媚讨好的笑。

鄭泊羽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半秒，然後轉身随手拿了件浴袍丢在他身上。

這是放過的意思。

淩嬌松了口氣，哆哆嗦嗦地把浴袍往身上套，這過程鄭泊羽就在邊上看着。

末了，他懶洋洋地道：“你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

淩嬌手一抖，系帶落在純色的被面。他拿起來，老老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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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錯了。”

鄭泊羽沒說話。

淩嬌閉着眼，一鼓作氣：“我不該……呃，離家出走。”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恍惚了一瞬。他尋思這算他哪門子的家呢。大幾千萬的別墅，他打八輩子工大概都買不起。他心虛得要命，直接卡住了。但是鄭泊羽卻沒說什麽，靠在那兒示意他往下講。

淩嬌只好硬着頭皮繼續：“也不該，拉黑您。”

鄭泊羽看着他，眼眸轉深。

他道：“理由。”

淩嬌猶豫了幾秒。

片刻後，他垂了眼，小聲道：“您之前讓我進的那個組，我不想去。”

鄭泊羽頓了頓，對他的回答有些意外。

他想了想，想起來了名字：“程河那個組？”

淩嬌“嗯”一聲。

他也不算說謊，他确實不想去。

他說：“他罵人很兇。”

又補充，“您讓我直接演男主，我演不好，還是帶資進組。到時候肯定要挨罵。”

鄭泊羽沉默了一瞬。

他直言不諱：“淩嬌，你是個演員。我沒記錯吧？”

淩嬌眨巴眼睛，理不直氣也壯：“演員也有好演員和壞演員，我是個壞演員。”

鄭泊羽被他這一句話逗樂了。

過了片刻，他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算了。”

“當時讓你進組是覺得那個角色挺适合你。”他不知想到了什麽，頓了頓，“你要不想去也沒事。”

淩嬌訝異了一瞬，然後很乖地點頭：

“嗯！”

鄭泊羽看他一眼，停了幾秒，然後淡淡地道：“下次你有意見可以直接說，我不喜歡別人用這種方式和我抗議。”

淩嬌繼續閉眼點頭：“嗯嗯！”

換做往常，鄭泊羽就該走了。

他來這裏的次數向來不多。幾年前接管了公司之後他就變得很忙，每個月解決生理需求的次數屈指可數。更別說和小情人談人生談理想。能花時間來把淩嬌抓回來又耐心地問這麽多已經是罕見。

但是今天他只是看着淩嬌，若有所思。

他看着淩嬌，淩嬌就心虛。自顧自地避開他的眼神低頭玩浴袍的帶子。

他聽到鄭泊羽漫不經心地問：“淩嬌，你跟我多久了？”

淩嬌抓着帶子的手突然收緊。

片刻後他笑了笑：“快五年了，鄭少。”

鄭泊羽沒再說什麽。只是說了句“阿姨做了飯”就轉身離開，順手替他帶上了門。

*

鄭泊羽一走，淩嬌就從床上下來了。

剛剛的休息已經讓他的不适感減輕了不少。鄭泊羽在床上沒什麽怪癖，跟淩嬌之前跟過的人相比更是稱得上溫柔，除非惹了他。從這個點看，今天他其實也沒有特別生氣。

……或者說，不在意。

淩嬌想。

他之于鄭泊羽可能就像是養着的小寵物。小寵物越獄了，主人會震驚、意外甚至惱怒。

但寵物又回來了，那麽一切就都沒有那麽重要。畢竟寵物的作用就是只要待着提供一些該提供的價值就足夠了。而且他其實跑得并不徹底，連A市都沒出。只要鄭泊羽想，就能輕易找到他。

下床簡單洗了個漱，他穿着浴袍下了樓。

阿姨做完飯已經靜悄悄地離開，桌子上擺着熱騰騰的清淡飯菜。基本都是按照他的口味做的。

淩嬌扒拉了幾口，房間裏靜悄悄的。

他擡起頭，看到了對面座位上擺着的大熊。

不知道是不是工人把它擺在這兒的。擺得挺合适。就好像有人在陪着他吃這頓飯一樣。淩嬌想這麽說還是有點吓人。

吃過飯，他自己洗了碗筷，然後窩回了客廳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穆凱的電話又一次打進來的時候淩嬌正抱着靠枕看一個搞笑綜藝，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他看也不看就接起來，聲音裏還帶着笑：“喂哪位？”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是我。”

淩嬌的笑聲掐在喉嚨裏。過了一會兒他有些尴尬地道：“凱凱。”

“今天有空嗎？”穆凱語氣有點別扭，“菁菁說有點想你了。”

菁菁是穆菁。是穆凱的妹妹，也是當年車禍的幸存者。

淩嬌心裏嘀咕是菁菁想還是你想啊，嘴上卻還是接下了這個臺階。

“她在家嗎。”淩嬌道，“我過來。”

穆凱說：“嗯。”

淩嬌關了電視，想了想，又給鄭泊羽發了條消息說自己要出門，然後才收拾了一下。

路上他路過甜品店，于是買了一袋子蛋糕。到了穆家，他按響門鈴。片刻後裏面傳來了輪子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淩嬌耐心地等着，不多時，門打開。一個孱弱的小姑娘坐在輪椅上看着他，眼睛亮亮的。

“淩淩哥哥。”她輕聲叫淩嬌。

淩嬌摸摸她的腦袋，帶上門。

穆凱站在不遠處看着他。眼眸漆黑。

-

穆家兩兄妹相依為命。穆菁今年上高一，她被爸媽護在身下，幸運地只傷了腿。四年的休養讓她逐漸适應了輪椅的生活。

她很喜歡淩嬌。四年前怕哥哥擔心想哭不敢哭的小姑娘難過的時候就會撲到常常來看她的另一個哥哥懷裏。

淩嬌也挺喜歡小丫頭，他把買的甜點放到桌上，陪她說了一會兒話又吃了個晚飯，然後穆凱才送他回去。

回的自然是別墅。

淩嬌起先不讓他送，主要是尴尬。畢竟前兩天他還在自己那個蝸居。

不過他轉念一想。穆凱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搬出去。憊懶的心占了上風，摩托總比自己晃蕩快。

一路上兩人無言。這對他們是常事，吵架又和好。99%都是穆凱放下臉面來求和，當然，冷戰也是他先開始。

到了目的地，淩嬌下了車。鄭泊羽上午剛來，按照慣例至少幾天內他都不會再出現在這裏，于是是他放心大膽地拎着頭盔跟穆凱講話。

“菁菁的腿去醫院做過檢查了嗎？”他問。

“嗯。”穆凱低低地應了一聲，然後道，“昨天帶她去的。醫生說，好好治療，還是有站起來的機會。”

這算是意外之喜。

淩嬌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氣，語氣高興起來：“那很好啊。”

他一邊低頭解鎖手機屏，一邊很自然地道，“缺錢的話跟我說。”

穆凱抿緊了唇：“不用。”

淩嬌的手一停。

“怎麽。”他笑容淡了些，但還是溫和的，“嫌你哥的錢髒啊。”

“我沒有！”穆凱脫口而出，嘴唇有些慘白。

他長相英氣，已經完全是大人的樣子。和淩嬌記憶裏初遇時的那個半大少年大相徑庭。但眼神卻依然是純粹的。

他緊緊地盯着淩嬌，似乎因為淩嬌居然這麽想他而受傷。淩嬌恍惚了一瞬，想到了那天他放狠話時電話裏的穆凱。他想那個時候對方會不會也是這個表情。他歷來把穆凱當弟弟，想到這就心軟了。

“知道你倔，但你能有幾個錢。”淩嬌平靜地道，“你妹妹的腿要緊還是自尊要緊，嗯？”

穆凱看着他，突然道：“你也是因為這個才……”

淩嬌：。

“寶貝兒，你想多了。”他沉默了一瞬，誠懇地道，“我只是不能過沒錢的生活，我只想安心擺爛。”

穆凱怔怔的。

他這種家庭和睦、教養很好的小孩很顯然不能理解淩嬌說的話。

淩嬌拍了拍他的肩。他和穆凱雖然熟悉，但終究非親非故，他終究不希望穆凱因為他的私事煩惱太多。

只是即将進門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穆凱很低的聲音：

“那你喜歡他嗎？”

淩嬌沒有回答。

他像是沒有聽到這句話一般，徑直刷卡進了門。然後看到了等在客廳裏的鄭泊羽。

對方站在落地窗前，姿态随意，朝向的是他們剛剛說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