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第 20 章

月上眉梢

黎霧回到家躺在床上放空着思緒

現在她可以确定的是她在夢裏看到的應該是她的家人,那個拿着項鏈的女人是她的媽媽,抱着她玩的是她的爸爸,她應該還有一個哥哥。

那條項鏈是沈家的,如果夢裏那些人就是沈家的人,那他們應該已經不在了。

是什麽感覺呢?她說不上來。

悲傷嗎?全家滿門慘死。

難過嗎?她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痛苦嗎?這就是她費盡心思這麽多年尋求的真相。

沒有,這些都沒有,黎霧雙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是麻木,是無感,是置身于事外,是的,她沒有任何感覺。

難道她天生沒有心?不是的,因為對于她來說這更像是一個故事,她感受不到,她不記得,她沒有辦法把自己和那樁慘案聯系到一起,甚至有些懷疑這真的是真相嗎?

她不記得了,她沒有辦法感同身受。

拿起手機給楚延發了條信息【明天我過去。】随後把手機扔在了床上

她側頭看向窗外,已經是春末了,樹梢冒出嫩綠色的枝丫,昭示着初夏的到來。

她恢複記憶的決心此時達到了頂峰,她必須把這些事情想起來,不能永遠如此行屍走肉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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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人生都在往前走,而她卻要學着往後走。

她必須要承受這些,接受這些,哪怕這些很有可能會壓垮她,但,那又怎麽樣呢,好過這樣渾渾噩噩的活着。

如果這是她既定的命運,為何要忘記?

世上苦難之人千千萬,誰又有資格叫疊命運之苦。

她伸出手打開抽屜吃了片藥,她總是這樣對待未知,在情緒來臨前選擇吃藥。

其實仔細想想,這些年她沒吃過什麽苦,他是幸運的,哥哥愛她,護她,養育她教導她,給她無盡的關愛和縱容。

但她還是病了,不似任何精神疾病的那種混亂,而是空白,她的腦子裏大多數是空的,什麽顏色也沒有,什麽聲音也都聽不到。

如果把一個人關在一個沒有任何聲音的白色房間裏,你不需要毆打她,也不需要幹擾她,她自己就會走向死亡。

她有兄長,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這世上哥哥就只能一個人了,他會孤獨,哥哥只有她了,她絕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走向毀滅。

藥勁兒逐漸上來了,她緩緩的閉上眼睛。

諾大的黑白色調房間裏,床上那道瘦弱的身影,遠遠看上去像一只瓷白軟糯的貓在安睡,但如果你能走近看一看,就會看到,那貓兒在睡夢中緊閉的雙眸眼角處卻緩緩流下了一滴輕盈的淚水。

所以啊,哥哥,原諒我的不聽話,如果你知道我這些年一直在尋找記憶,是否會原諒我,選擇跟我一起擁抱完整的我自己。

就算是現在我已經得知了殘酷的真相,卻還是在固執的恢複記憶,你是否會覺得我是在自己走向滅亡。

不是的,我是在拯救自己。

——————

隔天下午黎霧到了楚延那,從地下電梯直接上了五樓。

五樓是他的個人休息區,沒人會上來,他就住在這裏,這裏只有三間房,一間書房,一間卧室,一間他專門留給黎霧單獨治療的房間。

黎霧躺在椅子上沉沉的睡着,陷入無盡的回憶之中。

楚延坐在一旁看着黎霧熟睡中瓷白幹淨未施粉黛的小臉兒,他覺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樣,是跟往日都不一樣。

好似又回到了第一次他們見面的時候,甚至是比那時更冰冷,不是主觀性的那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不是像之前那樣她只是覺得煩不願意和人接觸,而是真的在逐漸的封閉自己的心,甚至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也不知道最近她發生了什麽事,是否和上次給她打電話的男人有關。

這次黎霧在夢中看到的也并沒有比之前多多少,甚至依舊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臉。

但她徹底的看清楚了那枚戒指,那個打開她櫃子的男人,雙手沾滿了鮮紅色的血,一只手握着刀,另一只帶着黑色螺旋蛇紋戒指的手撫摸着她的頭。

那雙浸滿她親人鮮血的手,讓記憶裏還年幼瘦小柔弱的她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那雙手雖讓她覺得寒涼刺骨,觸感卻不是冷的,掌心的溫度和入目深紅色的鮮血一般滾燙,寬大炙熱的手掌在她的頭上一下又一下的撫摸着,好似像個慈祥的長輩一般在安撫她別怕。

那只在她頭頂撫摸的手湧出溫熱的暖流,深紅色的鮮血從她的頭頂處緩緩流下,溫熱的觸感從頭頂流到她冰涼幼嫩的小臉上,她不知那是她親人的血還是撫摸她之人的血。

他把她的眼睛用手掌擋住抱了出來,交到了另一個人的懷裏。

脖頸處傳來一下細微針紮的刺痛感,她在搖搖晃晃之中逐漸陷入沉睡。

她覺得好冷,像不着寸縷一般置身于冰天雪地的北極之中。

楚延看到她在發抖,眼尾處居然流下了一滴眼淚,臉色越來越蒼白,他什麽時候見過他這個樣子,覺得她的狀态不對,趕緊發出了留在催眠中的信號讓她醒過來。

黎霧猛的睜開雙眼,那雙淺茶色的眼眸之中布滿了血絲,眼裏散發出的狠戾是掩蓋不住的恨。

楚延被這雙眼震懾到了,他沒見過她這個樣子,他有些擔心。

黎霧醒了,又好像沒醒,她就這麽一動不動的睜着眼,瞳孔沒有動過,眼睛也沒有眨過,像個提線木偶一般。

說實話楚延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身為永遠在學校裏天之驕子專業第一的心理醫生,甚至是教授的他,此刻卻慌亂的完全不合理,他永遠無法客觀的像其他病人那樣對待黎霧。

往日裏能夠讓她清醒的木香在此時也沒有用了,她聽不到他的聲音,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看着她這般模樣,他心疼的緊,但更多的是恐慌。

他看着她,第一次做出了越界的舉動,他們之間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距離,他甚至連她的手都沒有碰過。

此刻他卻把她打橫抱了起來,走到沙發處,讓她坐在他的腿上,腦袋放在他的肩膀上讓她靠在懷裏,在她後背一下又一下輕輕的拍着。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抱她,第一次觸碰她,但他心裏卻一絲漣漪的心思都沒有。

他只知道此時她很痛苦,懷裏她瘦小的身體在細微的發抖,她小手的溫度是那麽冰涼,他寬大的手掌一只就可以把兩個都握住。

這些年來他是這世上唯一一個除了她自己離她痛苦最近的人,他能感受的到懷裏的女人那近乎于足夠可以毀滅她的痛苦和害怕。

是的,她在害怕,她也是人,當然也會有害怕的東西,而這個東西是她自己從身體裏一刀一刀硬生生鮮血淋漓的剜出來的。

此刻他第一次産生了後悔的心裏,他在想他是不是不應該幫她恢複記憶,他是不是應該在第一次她找他的時候就該拒絕她,這些年來他們偷偷的在做的這件事是否是正确的,是否會毀了她。

但他知道,就算當初他拒絕她,他也會找其他人,他不會是她唯一的選擇。

況且她找的還是已經在學校裏暗自觀察了很久她的他,他怎麽可能拒絕這唯一一個接觸她的機會。

那時的他做夢都想跟她說一句話,他從小就不喜歡跟人有太多接觸,很多人都說他是怪人,從他第一眼看到黎霧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了那種相同的磁場。

從此以後他總是有意無意的在學校裏尋找着那道永遠形單影只的身影。

他就像是一個變态,在黑暗的角落裏觀察者她,了解着她。

他觀察到她的哥哥會定期的帶她出入醫院。

他用了卑劣的手段拿到了她的病例,那家醫院就是他家的。自此他知道了她需要一個心理醫生,是她自己的心理醫生,她不會輕易的相信任何人,那些醫生也只能接觸到她的一面而已。

為了她他學會了僞裝,學會了溫柔的笑,學會了紳士的待人,成為了一個能把人從黑暗裏拉出來的心理醫生。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從始至終都在那道黑暗的陰影裏,從未走出去。

他不知道就這麽抱着她抱了多久,窗戶拉着遮光窗簾也看不見外面的天色是黑是白,房間裏只有一道溫暖昏暗的臺燈,獨自在角落裏散發着微弱的光。仿佛時間都已經不存在或者是定格了一般,兩人就保持着這個姿勢,一言不發,互相在攝取着彼此的體溫,兩顆心髒跳起的頻率都一樣。

黎霧今天穿着短款赫本小黑裙,柔軟的發絲垂落在盈盈一握的腰間,如蝴蝶一般的肩胛骨被楚延抱在懷裏小心翼翼的撫摸着,從上至下,一遍又一遍,頗有些安撫的意味。

不知過了多久,黎霧的手動了,頭依然躺在楚延的肩膀處,在他懷裏側坐在他的腿上。

她拉過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月退上

上半身依然是在他懷裏的。

他低頭看向她的眼睛,那雙眼依然是不聚焦的,空洞的。

黎霧坐在他的腿上,小裙子在膝蓋上方垂落着,裙擺鋪在他冷硬的西褲上

此刻他不得不承認他不是個聖人

他努力的想從她那張漂亮的臉上看出些什麽,但他什麽都看不到,他攝取不到她的任何表情,入目的只有空洞和麻木。

他感覺到她在掙紮,她想脫離此刻的情緒,但她沒有辦法,她靠自己走不出來。

她想尋求刺激,借助外力來脫離此刻的狀态。

在今天之前他從未想過他能這麽近距離的接觸她,她知道黎霧不會愛任何人,他只想陪着她走過這一段艱難的路就可以了,他什麽也不奢求,什麽也不想,不是不敢想,是根本就不去想。

心理醫生的自控力自然比常人要強大的多,況且楚延24歲就已經是教授級別的天才。

她可能不知道,他來上京就是為了她。他知道她早晚要回去尋找那段記憶,在她還沒有和她提要回京城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在上京尋找合适黎霧治療的房子了。

但他不能讓她察覺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黎霧從不欠任何人,她始終認為他和她之間是互惠互利,他需要研究,她需要治病。

是他偷偷的在暗地裏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他絕不能讓她發現。

他足夠了解黎霧,這些了解讓他可以永遠比她先走一步。

所以他先來了,不出所料沒過多久她也來了。

雖然黎霧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他其實知道,她在問他,做嗎。

她在說跟我做吧,幫幫我。

他盯着她的臉是因為想讓她看清楚,讓她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誰,确定好一切後他才會做決定。

他看到了,黎霧知道。

此刻他不得不承認,他就是想擁有她。

他的手掌握了主動權,轉手握住了她冰涼的小手。

他溫柔的觸碰着她的肌膚,緩解着她緊繃的身體,另一只手還在輕輕的順着她的後背。

在觸碰到蕾絲的布料時,他的手頓住了,他閉上了雙眼。

其實他心裏清楚,他還有別的更适合黎霧的方式來讓她脫離,但常年藏在角落裏那個卑鄙陰暗的惡魔徹底的控制了他的身體。

他心裏清楚什麽可以做,什麽不能做,比如現在他在做的的事情就是他絕對不能做的。

這件事可能會讓他徹底失去她,但他知道,黎霧不會在乎這些事,他們無論發生什麽他都不會愛她,她連自己都不愛。

他的手在動,他的心在動,但他的嘴卻不敢動。

他不敢吻她的唇,縱使那張足夠令他徹底淪陷在地獄裏的紅唇近在遲尺,他也不敢,他只敢細細的舔舐着她脖頸處側面的血管。

他的唇下就是她的命脈,他的手也放在她的命脈上。

即便是身體已經在細微的顫抖,那張漂亮的小臉上卻依然還是木然的,連這種事情都無法讓她真正的脫離出來,釋放出真正的情緒,可見現在的她有多痛苦。。

時間在這間房裏仿佛成了不存在的東西

當那雙醫學生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掌重新抱緊黎霧的腰時,指月複已不似往日那般圓潤光滑。

懷裏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睡着了,眉眼間似乎還在微微緊皺着,模樣看起來像是累極了,這一切都拜他所賜。

他透着房間裏的那絲微弱的光用雙眼貪婪的描繪着懷中人的臉,克制的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打橫把她抱回卧室放在床上,他也上床躺在一側靜靜的守着。

他連去浴室洗個冷水澡都不敢,他怕她消失了,這一晚像是他跟上帝做了什麽交易偷來的,他知道那交易就是他徹底臣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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