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章

第 68 章

周晟陽走到客廳，雙手有些顫抖的拿起桌上的煙，甚至一下都沒有拿出來，拿了三次才抽出一支。

他把煙咬在嘴裏，點火猛吸了一口，穩了穩心神。

周晟陽深邃的雙眸，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燈火通明的窗外。

一支煙結束他又續了一根。

他低頭垂眸看了一眼，腰間還在敞開着的腰帶，随後擡手覆蓋上自己的眼睛，兩根修長的手指捏了捏太陽穴。

他不敢回想，自己剛剛究竟做了些什麽，雖然沒有做，但他确實進去了。

進去了那個，他曾經最渴望的地方。

但他絲毫沒有擁有的喜悅，他唾棄自己的行為，他曾經發誓，永遠都不會傷害他的妹妹。

這可是他一手養大的孩子啊，他怎麽能這麽做。

家人最應該做的就是包容不是嗎

可他在那一刻是真的忍不了，也不想忍了。

他除了是他的兄長，也是一個男人。

他在心裏告訴自己，夠了，就這樣吧，不能再越界了，他會等到妹妹心甘情願的那一天的。

他和陸北烨楚延是不同的。

陸北烨的婚禮是威脅得來的，楚延的夫妻關系是欺騙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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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他要真正的黎霧。

在她神志正常的時刻，他要她選擇自己，他不要假的。

周晟陽坐在沙發上沉默的抽了一個小時的煙，刷了牙才重新上床，把妹妹抱在懷裏。

妹妹身上還沒有穿衣服，可他一點漣漪的心思都沒有。

他親了親妹妹的小臉，一下又一下的輕輕啄吻着，抽了煙的嗓子微啞的自言自語

“原諒哥哥，哥哥錯了。”

周晟陽不知道，此時的黎霧其實什麽都能聽到，什麽都能感覺到，她并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靈魂就像是被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牢籠裏，怎麽都無法掙脫。

她聽到身邊有人自稱她的哥哥，可哥哥怎麽這麽吻她？怎麽能這麽對她，她不是在楚延那裏嗎？

她不知道身邊這個人是不是她夢裏的那個哥哥，夢裏的哥哥對她是那麽溫柔。

雖然有時也很嚴厲，會教訓她，會讓她跪着拿家法懲罰她。

夢裏的哥哥對她是疼惜的，并不會如此對待她。

她現在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出錯了。

難道，哥哥不是她的親哥哥，是情哥哥？

她除了老公，還有一個情哥哥？

她有些佩服自己，佩服自己的三心二意，也佩服楚延這個大怨種，原來還有人喜歡給自己戴綠帽子。

剛剛還在說要跟她生孩子，轉眼就把她送到另一個男人懷裏，他也不擔心，生的孩子是不是她的。

她又一想，應該不是情哥哥，情哥哥怎麽會撫育她長大，親自教導她。

難道哥哥才是她的官配？楚延這個丈夫只是她和哥哥的擋箭牌？

黎霧覺得自己越想越離譜了，這都哪兒跟哪兒，這也太亂了。

突然，腦海裏又閃過一陣婚禮的畫面，她以為是她和楚延的婚禮，可等她看清楚那個男人的臉時，她淩亂了。

怎麽會是那天在辦公室裏打楚延的男人！難道是她的前夫？

不是吧，她不是才二十歲？就二婚了？

難道那天那人打楚延是因為她自己？

黎霧現在滿腦子問號，她的世界觀簡直崩裂了。

因為她又看到了那個叫陸北烨的男人，抓着她說他才是她哥。

黎霧的腦子裏從問號，變成了驚嘆號，現在是省略號。

自己才二十歲就玩這麽花，她不敢相信，而且這三個男人還是同時存在的，她在婚禮上看到了，所有人都在場的畫面。

她忍不住在心裏給自己樹了一根大拇指，太優秀了，太NB了，比前幾天她和楚延看的電影都精彩。

兩個哥哥一個老公，她胃口挺大。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有着什麽，潑天的富貴是自己不知道的，不然這幾個男的圖什麽，有病？

到底誰是正房，誰是小三，她覺得楚延像是正牌老公，因為上次陸北烨走了，并沒有把她帶走。

可是婚禮怎麽又是和陸北烨辦的，還有身邊這個，在她的記憶裏，這是養育她的哥哥。

楚延一定是用了什麽辦法，才讓她陷入沉睡醒不過來的，并且他确定，跟自己的記憶有關，因為她這次想起了很多東西，記憶流暢完整。

可能多來幾次，她就能徹底好了。

楚延在第二天早上來接黎霧的時候，被周青擋在了客廳。

周晟陽坐在沙發上，指夾夾着一根煙，慢條斯理的吞雲吐霧。

楚延沒在意，他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坐在了周晟陽的對面，聞到這股濃烈的煙味，他不禁蹙了蹙眉。

楚延并不吸煙，只有黎霧在他這裏吸過煙。

“說說你的治療方案，我要準确的數字和時間。”

楚延穿着一身家居服，聽見這句話并不意外，他知道，周晟陽才是對黎霧占有欲最強的那一個。

“随時，只要把藥劑推進10cc她就會陷入沉睡，在沉睡中把所有的事情想起來。”

周晟陽睨向楚延，他不會覺得事情像他說的這麽簡單。

“後果。”

“一種結果，黎霧全部都想起來蘇醒過來。”

“另一種結果，未知。”

周晟陽把煙掐滅在桌子上，力度很重。

“什麽未知。”

楚延如實回答，并不隐瞞，除了自己想和黎霧多相處，其實他也在怕那個未知。

“未知就是有很多種可能，陷入無盡的昏迷，刺激過度變成瘋子，又或者是徹底清洗掉所有的記憶。”

周晟陽聽着這三種可能的後果，都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

“概率。”

“一半一半。”

周晟陽聽到這句話，覺得怎麽走好像前方都是死路，沒有一條萬無一失，通順的路能讓他的妹妹走。

不治，吃不了東西，嗜睡。

治了，可能會變成傻子，瘋子，或者是連他都不認識了。

楚延看着沉默的周晟陽，他能理解他的心情，他糾結也不比他少。

“我一共給她注射了三次，她醒來後都沒什麽副作用，或許可以緩慢的分次注射，讓她的身體産生耐藥性。”

黎霧此時已經醒了，她站在門邊，聽着周晟陽和楚延讨論着她的治療。

她猜的沒錯，楚延是用了藥物才讓自己陷入沉睡的。

這兩個人似乎并沒有劍拔弩張，但也說不上多和善，只是很平靜的讨論着，黎霧斂了斂神，重新回到床上。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自己決定不了命運的感覺。

黎霧躺在床上，那雙淺茶色的眸子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她就住在這裏治療。”周晟陽不會讓楚延再把黎霧帶走，什麽假夫妻，冠冕堂皇。

“我那邊環境更好一些。”楚延反駁周晟陽

周晟陽眼神不善的看着楚延

“你知道，這不可能，你對她做了什麽，要我提醒你？”

楚延并不覺得羞愧，對于周晟陽是怎麽知道的，他大概能猜出個一二。

楚延的神色沒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

“那麽，周董又是如何知道的呢？趁着自己的幼妹沉睡，又做了什麽？”

周晟陽姿态閑散的往後一靠，那雙淺灰色的眸子睨着楚延，輕哧一聲，似乎對這個問題很不屑

“她的人都是我養大的，身上刻着我周晟陽的名字，豈容得你置喙。”

楚延看着姿态運籌帷幄的周晟陽，不得不承認，很不爽，但他也沒什麽辦法，楚延的神色暗了暗。

“希望黎霧恢複記憶了，周董還能這樣說。”

楚延起身走了，他繼續留在這裏毫無意義，他帶不走黎霧。

周晟陽看着楚延離開的背影，眼神也不像剛剛那麽随意了，他其實很不确定，恢複記憶的黎霧還會不會依賴他這個兄長。

如果她想逃離，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些什麽，他希望妹妹不會那麽選，不要試圖挑戰兄長的權威。

周晟陽換了身衣服走回卧室，他看到妹妹已經醒了。

黎霧看着眼前的男人，和記憶裏的樣子差別不大，記憶裏的他似乎只有十八九歲，眼前的男人模樣只是比那時成熟了許多。

黎霧雙眼有些警惕的看着周晟陽，她感受到了莫名的壓迫感，周晟陽就站在那裏看着她，并沒有過來。

雖然他沒說話，但似乎他只需要看着她，黎霧的心裏就會恐慌，無法跟眼前的人對抗，黎霧首先敗下陣來，先開了口。

“哥哥。”不難聽出黎霧的聲音還有一絲顫抖，但她并不知為何。

周晟陽聽到妹妹叫他，他才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他剛剛不過去，是不确定妹妹是否還記得他，如果妹妹不記得他了，他也要拿出兄長的威嚴，讓她先開口說話，他知道，小黎霧最怕哥哥這樣盯着她。

就算她腦子裏再不記得，她的身體會幫她記起來。

他摸了摸妹妹的側臉，試探了一下溫度。

“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

黎霧又變回了從前那個面無表情的樣子，似乎前幾天軟軟的，和楚延相處的那個黎霧，只是幻覺。

他想去拉妹妹的手，問她餓不餓。

可黎霧下意識的躲開了，她知道她在睡夢中的時候，這位好兄長對她做了什麽。

周晟陽看到拒絕他觸碰的妹妹，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他不允許黎霧拒絕兄長的觸碰。

黎霧又感受到了那種壓迫感，她試圖忽略掉那種奇怪的感覺，但她還是失敗了，她的身體又再次自己做出了反應，她把她的小手主動塞進了周晟陽的大掌中。

感受到妹妹的順從，周晟陽滿意了些，神色也不像剛剛那麽暗沉了。

周晟陽捏了捏妹妹的小手，唇角微勾，聲色溫和

“去吃飯吧。”

他牽着妹妹走下床，她看到兄長半蹲在地上，親自給她穿好鞋子。

走出房間，黎霧看到了客廳裏的景象，這裏應該是樓下的豪華套房，餐桌上擺了很多食物，有兩個很眼熟的人站在一邊，她稍微打量了一下那兩人。

周晟陽感受到了妹妹的眼神，沒等她問他就開口解答她的疑惑。

“周青，周雨，暗堂的四大助手，你們很熟悉。”

周青和周雨也在看着黎霧，他們很詫異，黎霧居然把他們都給忘了。

黎霧聽到周晟陽這麽說，面無表情的撇開視線，似乎并不想和他們二人說什麽。

周青和周雨有些失望，黎霧從前雖然很冷，但從不會用這種眼神看着他們，他們四個是周家最信任的人，他們和黎霧的關系也不錯。

可現如今她看他們就像看陌生人一般，心裏難免有些失落。

周晟陽并不在意這個小插曲，他恨不得妹妹永遠對所有人冷淡，只需要對他一個人熟悉就好。

他拉開凳子讓妹妹坐下，給她的腿上鋪上了餐巾。

“用餐吧。”

黎霧拿起筷子吃了，她夾了一塊麻辣牛肉。

周晟陽今天準備的都是黎霧愛吃的，之前他不允許妹妹睡醒就吃辣的，但今天他破例了，他看到妹妹還是一如既往的選擇了辣菜，心下了然。

從他進到卧室，再到如今吃飯。

他了解到，妹妹雖然沒有記憶了，但很多事情仍然沒有改變。

她還是會下意識的，畏懼她的兄長，但性格卻絕不唯唯諾諾，吃東西也和之前的口味一樣。

他放心了些，或許就算妹妹恢複記憶了，變化也不會很大，頂多是在十年的記憶裏再多加了十年罷了。

他之前是自己走進了死胡同，他總擔心曾經的那十年會覆蓋掉他們的十年。

其實完全不一定，不一定是覆蓋，也可能是疊加。

畢竟後十年才是黎霧建立世界觀的關鍵，而那十年，是他養育的。

“楚延呢？”黎霧擡眸觀察着兄長聽到這個名字的表情

可周晟陽對此沒什麽反應，他給黎霧夾了一只剝好的蝦放在盤子上，随後語氣平淡的回答妹妹的問題

“在樓上。”

黎霧有些失望的低頭繼續吃飯了，兄長并沒有做出她預想的任何反應。

黎霧怎麽可能套出周晟陽的情緒，如果周晟陽不想坦白，她什麽都不會知道。

她這十年都沒能看透過她這位兄長的真實想法。

周晟陽就是一只白切黑切黑再切黑，裏面都黑透了的老狐貍。

黎霧現在在想，什麽時候能再打一針，她想把一切都記起來。

後果她也聽到楚延說的了，但她毫不在意，黎霧骨子裏就是個賭徒，永遠不會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