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章

第 72 章

周晟陽進到卧室就把黎霧從床上撈起來抱着，他抱着妹妹坐在落地窗前的搖椅上。

“陸北烨住在樓下，楚延住在樓上。”

周晟陽告訴了妹妹，現如今這棟小樓裏都住着什麽人，觀察她聽到這句話的反應，可惜，黎霧沒有任何反應，面不改色的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晟陽用指腹挑起妹妹的下巴，直視她那雙如琉璃一般清澈的雙眸。

“不許去見他們。”

黎霧的眼神不躲不閃，回視兄長。

“為什麽。”

周晟陽聽到妹妹反問他為什麽，簡直想打她，還能為什麽，現如今他們四人之間的關系還不夠亂？

樓上那個給她治病，樓下那個處心積慮要把她搶走。

周晟陽放在妹妹身後的那只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屁股，雖然力道很輕，但懲罰的意味卻很濃。

“你說為什麽，不是都想起來了。”

“之前發生的就算了，兄長念在你年紀尚小，喜歡新鮮事物，且有些事也不是出于你的本意，不與你計較。”

周晟陽的眼眸微眯，語氣不急不緩

“但日後，你要乖些，你體驗愛情的機會已經用完了。”

黎霧聽着兄長說完這些話，面上不敢反駁什麽，心裏卻忍不住腹語。

什麽愛情，她什麽時候體驗愛情了，她一開始接近陸北烨就是為了那條項鏈，之後是為了殺他。

她随後想起了和楚延相處的那一周，兩人像幸福的夫妻那樣相處，确實很像愛情。

但那不是真實的她，就像那個名字，勿離。

她從始至終都不是勿離，她是黎霧。

談何體驗愛情。

黎霧沒說話，周晟陽也不催她，只是面色有些不愉。

“在想什麽，陸北烨？還是楚延？”周晟陽問她

“在想這件事何時才能結束。”

黎霧說的是實話，這些複雜的事，複雜的關系，着實弄的她有些煩躁。

周晟陽也知道，妹妹是極度讨厭麻煩，喜歡簡單的一個人，現如今這樣，她心裏的煩悶也不比他少。

周晟陽雙臂攬過妹妹的脊背，讓她靠在懷裏，大手插在她的發絲中，輕輕磨砂着。

“快了，哥哥很快就帶你回家，爺爺說想你了。”

提起爺爺，黎霧把頭擡起來看着兄長道

“你怎麽和爺爺說的，他打不通電話不會懷疑嗎？”

周晟陽捏了捏妹妹的鼻尖

“我說，你去四處旅游了，去的很多地方都沒有信號，讓他別擔心，周雨在跟着你。”

聞言，黎霧才放下心，确實也不需要她擔心什麽，周晟陽總是會把她所有沒考慮到的都安排好。

周晟陽抱着妹妹，兩人相擁着看着落地窗外的夕陽。

金黃色的夕陽透過玻璃，折射在兩個人的臉上，表面上的歲月靜好，平淡無波，好似昭示着風雨欲來的意味。

黎霧在兄長的懷裏睡着了，她有些時候還是控制不住睡意，常常會不由自主的不知何時就睡着了。

這也是那劑藥的副作用之一，除了會在睡夢中狂躁，也可能随時陷入沉睡。

對于黎霧來說，現在睡眠就代表着記憶的恢複，每睡着一次，她的記憶就會增加一些。

周晟陽沒抱她回床上，就這麽抱着妹妹坐在椅子上。

兩條修長健碩的雙腿踩在地上，一前一後輕輕搖動着搖椅。

妹妹除了喜歡刺激的過山車，賽車，也喜歡緩慢的秋千，搖椅。

有時也會沉下心來在畫室一呆就是幾天，極端的喜好，不是極慢，就是極快。

周晟陽是真的什麽都不怕，就怕失去她，但最近這種感覺越來越濃烈，他不知道這種不安全感來自哪裏。

他想，可能是因為陸北烨和楚延這兩個人的存在，也可能是對未知的恐懼。

他喜歡把一切事情都計劃好，但有些事物注定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黎霧這次在睡夢中，終于看清了那個兇手的臉。

中年男人的長相極好，和他的行為顯得極為不搭，男人的眉眼很是溫柔，好似一位謙謙君子，而君子的手裏卻拿着刀，滾燙刺目的鮮血從她父親的身體裏湧出。

她的母親被綁在了椅子上，嘴巴被膠帶貼住，雙眼浸滿了淚水，不停的搖着頭，卻怎麽也阻止不了眼前的男人殺害她心愛的丈夫。

她蹲在衣櫃裏，從衣櫃的縫隙中看着眼前的這一幕，白嫩的小手死死的捂着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因為母親剛剛看了她這個方向一眼，母親對她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音，不要說話，也不要哭出來。

那雙黑到極致的眸子讓黎霧想起了一個人，陸北烨，他們有着同樣漆黑狹長的眸子。

父親不知道怎麽了，毫無反抗的能力，似乎雙手都擡不起來的樣子，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男人不停的拿着匕首刺向他的腹部。

父親的血不停的從傷口處湧出，粘稠刺目的血液流淌在地板上，櫃子的底部緊挨着地板，血液流進她躲藏的櫃子裏。

越來越多的血跡從縫隙處湧進來，黎霧死死的盯着地上的液體。

父親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母親也停止了哭泣，悲傷的雙眼變成憎恨，又變成如今的絕望。

那個男人走到母親身邊，撕開她嘴上的膠帶，抓着母親的頭發強迫她擡頭。

随後力度兇狠的吻着母親，女人奮力掙紮，可母親的雙手被綁住了，無法抗拒眼前的男人。

男人吻了母親很久，他捧着女人的臉，手裏還拿着殺害她父親的刀，父親的血液滴在母親白皙的臉頰上。

男人看到後，手指用力的擦着母親臉上屬于父親的血液，似乎是什麽髒東西一般，母親的臉頰被摩擦的通紅。

男人一邊擦一邊不斷說着話

“阿如，我找了你十幾年。”

“為什麽要離開我，為什麽要與我分手。”

“就藏在我所在的京城，是為什麽，羞辱我嗎。”

“養育我的兒子十五年，是為什麽。”

“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我和那個女人沒什麽的，你不要聽她胡說，她把孩子給你，就是為了離間我們的感情。”

“只是聯姻而已，我不愛她。”

“因為我要殺了她和那個孽種，她才把那個孽種偷偷抱走。”

“阿如，重新與我在一起吧。”

男人一直在自言自語，陷入瘋魔一般對着母親說話。

母親的眼神很木讷，眼神裏甚至連剛剛的絕望都沒有了。

“我從未與你在一起，談何分手，我們曾經只是同學，是朋友。”

“你強迫我和你發生關系，你是個畜生。”

男人聽到這些話并沒有被母親激怒，他緊緊的抱着母親，從兜裏掏出一沓照片給母親看。

“不，我們在一起了，你看這就是我們相愛的時候，我們多幸福。”

母親毫不留情的拆穿他，語氣諷刺

“這些都是我和沈仁戀愛時的照片，你把他換掉，把自己貼上去，陸齊，你就是個瘋子。”

陸齊，黎霧聽到了這個名字，兇手的名字。

陸北烨的父親，陸齊。

陸齊聽到這句話徹底被激怒了，他撕扯着母親的衣服，似乎是覺得母親不會有什麽反抗的能力，他把母親的繩子用刀劃開。

他抱着女人，在父親和母親的卧室裏，在父母的床上，侵犯着她的母親。

清如側眸就能看到倒在血潑之中的丈夫，她好想去抱抱他。

好想去他的身邊。

女人的眼角留下一滴滾燙的淚水，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她不明白，為什麽陸齊就是不肯放過她。

腦海裏回憶起丈夫與她之間的種種，她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後，精神總是不太好。

可丈夫總是用他的愛包容她，鼓勵她。

甚至不惜帶着一雙兒女與她隐居在這鹿山裏。

丈夫說過，只要和她在一起，他什麽都可以不要，他只在乎她。

她後悔了，她不應該對丈夫隐瞞當年欺辱她的人是陸齊，她就應該告訴丈夫，讓他去殺了這個魔鬼。

清如在男人快要進入她的那一刻，猛的睜開雙眼，拿起男人扔在一邊的刀，用力的刺向男人的身體，随後快速的把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陸齊被她的舉動驚到了，似乎是在震驚她為什麽還能動，為什麽還會有力氣。

陸齊怕她傷到自己，只好從女人的身體上起來。

“把刀放下。”

女人雙眸憎恨的看着陸齊，她用語言刺激着眼前的男人。

“今晚的飯我沒有吃，所有人都被你的藥迷暈了，我沒有。”

“我還懷孕了，我和沈仁在一起很幸福，我們除了死去的大兒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我肚子裏還有他的孩子，而你，只是一個永遠不會有人愛的畜生。”

陸齊被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沖過去搶奪女人的刀。

清如目光決絕的往女兒躲藏的櫃子看了一眼，随後用手裏的匕首狠狠的刺入自己的脖頸，感受到一陣刺痛，她又用盡最後的全部力氣把刀拔了出來。

鮮紅刺目的鮮血瞬間從女人的脖頸噴灑出來，噴在陸齊的臉上，身上。

陸齊抱着母親，手掌用力的按住女人的傷口，可終究是徒勞。

小渝，請你原諒我這個自私的母親抛下你，母親寧願死也不願意再次受辱。

她又想，她有什麽資格祈求原諒，年幼的女兒正在看着她。

而她卻選擇抛棄了她，追随她的丈夫。

可她真的累了，如果沒有沈仁，她或許早就死在了那一晚。

她真的無法想象沒有沈仁的生活，他是她的全部。

女人的雙眼漸漸合上，停止了呼吸。

“清如，清如。”陸齊不停的吻着女人的臉頰

“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離開我。”

“你跑不了，陰曹地府我也會在你身後，就算是死，你也是我的。”陸齊已經徹底瘋了

“我會去找你，你等等我，等等我。”

男人一直在自言自語，小黎霧坐在櫃子裏，那雙淺茶色的眼眸，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甚至連眨眼都顧不上，像是要把眼前的畫面牢牢記住一般。

陸齊放下女人，神色陰冷，如同惡魔一般，往小黎霧的方向走着，途中甚至還從她父親的屍體上跨了過去。

她走到了小黎霧躲藏的櫃子面前，毫不留情的打開了櫃門。

小黎霧的視線對上了那個面色溫潤。

手裏卻拿着刀的男人。

—————

周晟陽在睡夢中瞬間睜開雙眼驚醒過來，他看到妹妹的身體在顫抖。

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了，臉色慘白，他拍了拍妹妹的臉頰。

“寶寶，寶寶....”他在試圖喚醒妹妹

可黎霧醒不過來，似乎是陷入了無邊的夢魇之中。

周晟陽看着妹妹這樣，趕忙把她打橫抱起來，拿起沙發上的毯子裹在她身上，抱着她往外走。

守在門口的周青聽到身後的門被大力的打開，随後他就看到面色緊張的周晟陽，懷裏還抱着狀态不好的黎霧。

周晟陽沒管周青，大步的抱着妹妹往外走，周青趕忙追上去，跟在身後。

周晟陽連電梯都沒等，抱着妹妹以極快的速度上樓。

“楚延！”

楚延此時并沒有睡，他坐在客廳裏計算着黎霧康複的概率，他聽到周晟陽的聲音，心道不好，趕忙走了出來。

周晟陽把妹妹抱進了治療室，楚延一進門就看到還在發抖的黎霧。

周青把所有人都帶來了頂層，守在門口。

陸北烨也察覺到了樓上的動靜，他剛來到頂樓就看到周晟陽的人已經把這裏團團圍住了。

他徑直走向周青站着的治療室，周青攔住他。

“陸董，請回。”

陸北烨連個眼神都沒給周青，聲音低沉

“滾。”

陸北烨沒時間和周青周旋，直接打開了門。

他看到楚延和周晟陽都站在黎霧的床邊，妹妹的臉色蒼白。

他腳步急促走到黎霧的身邊，漆黑的雙眸陰沉至極的看着兩人。

“她怎麽了。”

楚延和周晟陽沒有回答他，他們剛剛試圖喚醒黎霧，都失敗了。

楚延轉身走向辦公桌，拿出兩顆鐵質小球，随後又點燃了沉木香。

他坐在黎霧的床邊，給她打信號。

片刻後，黎霧醒了。

黎霧睜開雙眼就看到了眼前的陸北烨，那雙淺茶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的那雙眼，一瞬不瞬。

陸北烨拉起妹妹的手，不停的放在唇邊啄吻着，剛剛他是真的被黎霧的狀态吓到了。

周晟陽沒有阻止陸北烨的舉動，因為妹妹自從睜開雙眼，一眼都沒有看他，只看着陸北烨。

周晟陽在忍，因為他現在不确定妹妹是個什麽狀态。

楚延也沒說話，他在觀察，觀察黎霧的反應，試圖洞悉她想起了什麽，他看她的狀态，深知一定是什麽不好的事情。

陸北烨沒管周晟陽和楚延在不在身邊，他直接把黎霧打橫抱起來往外走。

周晟陽想制止陸北烨的舉動，他有什麽資格抱走他的妹妹。

楚延卻叫住了他

“這幾天就要給黎霧注射10cc，她等不了了，她現在的記憶完全不受控，這樣一點一點恢複，對她來說只是折磨。”

“再這樣下去，恐怕等不到注射，她就瘋了。”

周晟陽垂落在兩邊的手掌用力的握緊了拳頭，他不明白，為何黎霧要看陸北烨。

是想讓他帶她走？她信任陸北烨？

她選了陸北烨，這個想法一直萦繞在周晟陽的腦海裏。

周青看到陸北烨抱着黎霧，他很想制止，他很不喜歡陸北烨這個人，自從他出現，周家就變的一團亂。

現在黎霧也不認識他們了，作為她的多年好友來說，他很排斥陸北烨這個人。

但boss沒有發話，他也不敢貿然阻止。

但他還是自作主張的跟了上去，他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