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章
第 74 章
黎霧想着想着,楚延就真的來了......
楚延走進來的時候看到周晟陽也在,沒感到意外,他坐在黎霧的對面。
四個人圍坐着,一人占據了一個沙發,畫面極其詭異。
楚延覺得這間房裏的煙味太濃了,不禁蹙了蹙眉,他看着黎霧,面色柔和的開口
“走吧。”
周晟陽和陸北烨齊刷刷的看着楚延,面色不愉
楚延面不改色的看着黎霧,沒有理會那兩個人的視線。
“注射之前,你需要跟我呆在一起,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我算了一下數值,概率還是百分之五十,甚至更低。”
這話的潛意思就是,陸北烨和周晟陽兩個人會影響到黎霧的心情。
在坐的人哪一個不是久經商場的老狐貍,不需要多言,就能理解這句話其中的意思。
黎霧也不想在這呆了,無論是周晟陽那裏還是陸北烨那裏,都沒有楚延那裏能讓她清淨。
這兩個人都是她的兄長,又都喜歡抱她親她。
黎霧看了一眼周晟陽随後起身準備和楚延走。
周晟陽擡手按住妹妹的手臂,用眼神和語氣警告她,不許和楚延做其他的事。
黎霧接收到了兄長的警告,沒什麽反應,但周晟陽知道妹妹懂了。
楚延去屋裏給黎霧拿上鞋子,随後牽着她走出去。
黎霧走後,陸北烨看着對面的周晟陽挑了挑眉。
“你就這麽放她和楚延走?”陸北烨就是在挑釁他
周晟陽也回敬他一句
“把她送到這來的好像是你。”
陸北烨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下來,要是有別的辦法,他怎麽會把黎霧送到這來。
他知道失憶的黎霧和楚延做了一陣短暫夫妻,不難猜出來楚延會對她做什麽,畢竟上次他是親眼見到,那時的黎霧有多不同,又是如何維護楚延的。
周晟陽走了,完全不去理會面色一會黑一會更黑的陸北烨。
如果是他,他不會把黎霧送到這來,也不會讓黎霧陷入非要如此極端治療的境地。
陸北烨對黎霧做的那些事情,他早晚會和他算。
黎霧又來到了楚延的頂層,這個房間她生活了一個星期,她看着四周,似乎沒什麽變化,花瓶裏甚至還插着她之前搭配好的花,雖然已經枯萎了。
黎霧坐在沙發上,楚延給她倒了一杯檸檬水坐在她身邊。
黎霧抿了一口随後放下,她面色平靜的看着楚延,楚延也在看她。
“為什麽不換掉花,已經枯了。”黎霧問他
楚延拉過她的手,黎霧沒有拒絕楚延的這個舉動,他笑笑,不在意的回應着。
“你插進去的時候它就是死的,枯了又有什麽好在意的。”
楚延的這句話,看似是在說花,其實也在說他自己,他和黎霧之間從一開始就像這幾支花一樣,是死的,是不可能的。
可他還是用盡所有的錢財買下這束花,用自己所有的愛把它插在瓶子裏。
哪怕如今那束花已不再嬌豔如初,他們的關系也不清不楚。
他也不曾後悔,那個六年前只敢躲在角落裏的少年,如願的得到了那支玫瑰。
哪怕這支玫瑰花期甚短,他們之間也只短短相處了那一周。
足夠了。
“你會選周晟陽嗎。”楚延問她
黎霧看着面前眉眼間依舊溫柔的楚延,她其實不是很懂。
楚延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她眼裏的楚延,一直在清醒的沉淪。
“我只會選我自己。”
楚延捏了捏她的手,他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回答,黎霧啊,只會愛自己。
最後的贏家也只有她自己。
她從不掩飾自己的自私,不屑于騙任何人,這是她最可恨的地方。
可他愛這個自私的女人,又能有什麽辦法。
“去休息吧。”
黎霧進了卧室,她現在确實很需要獨處,楚延沒有跟她進去,維持着剛剛的姿勢一直在沙發上靠坐着。
這次楚延真的只是為了黎霧的治療,完全沒有摻雜一點私心。
就算黎霧注定不會和他在一起,他也希望黎霧能夠一生順遂,健康無憂的活着。
楚延和黎霧又回到了之前的相處模式,他會拉她的手卻不會再去吻她。
他會抱着她睡覺,卻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白天楚延和黎霧看電影,晚上就聊聊天,打游戲。
時間很快就到了黎霧需要注射的這一天,周晟陽和楚延也很早就等在了門口。
黎霧走出來時,他們能明顯感覺到她的狀态還算不錯,這是只有楚延才能做到的事情。
至少目前的他們是做不到的,黎霧和他們兩人都是混亂的,他們四人之中,可能只有楚延是清醒的。
黎霧想了想,還是走到周晟陽的身邊,周晟陽對此不感到意外,如果黎霧不來他身邊,他這十年豈不是白養了。
他牽着妹妹的手往治療室走,垂眸看着她
“感覺如何。”
“很好。”黎霧的語氣平平,似乎一會要去經歷未知的不是她
周晟陽沒急着讓妹妹進去,他帶着妹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其實他很擔心,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他不能增加妹妹心裏的負擔。
這場仗,她的兄長幫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去打。
“如果我瘋了,或是傻了,就把我關去暗堂。”
黎霧不可能不去設想最壞的後果,人最可怕的就是給自己畫大餅,把一切事物想的太過于理想化就是在做夢。
周晟陽聽到這句話忍不住訓斥她
“不可能,瘋了傻了也是我周家的人。”
黎霧第一次反駁兄長的話
“周家的人,不能丢人。”
周晟陽不想在這種時候和她争論這些,他知道妹妹的意思,如果她瘋了傻了就把她關在暗堂裏,一輩子了然餘生。
她那麽驕傲,怎麽會允許自己以那種面貌站在世人面前,她的自尊不允許。
可能她現如今還不知道她的兄長周晟陽,究竟有多愛她。
不用說瘋了還是傻了,就是她一輩子需要癱瘓在床上,他都不會把她關起來。
她永遠都是周晟陽最引以為傲的妹妹。
陸北烨坐在對面聽着黎霧說的話,心裏很不是滋味,他無法再承受一次失去家人的痛苦。
擁有後再失去,比從未擁有更讓人難以接受。
那種感覺他十二年前就已經經歷了一次,他不想再經歷一次。
楚延穿着白大褂站在一旁,試圖安慰黎霧,他不想讓這兩個人把她弄的心神不寧,不然他這兩天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他走到黎霧的面前,拉下口罩。
“不用擔心,一開始只注射2cc,一個小時之後再注射3cc,以此類推,不是一次性打進去。”
楚延不能一次性就把所有的藥劑全部注射進去,他會分批注射,在這一個小時的間隙裏,他會時刻觀察黎霧的狀态。
一旦發現不可控因素,随時都能暫停,這是他能想到最能降低風險的辦法了。
“只有你們兩人可以進去?”陸北烨看着楚延
不是他懷疑楚延有私心,而是他很不放心黎霧自己去做這麽危險的事,他想陪着。
楚延轉身看着陸北烨,他能理解他的想法,但很可惜不能。
“不能。”他果斷拒絕
“這次黎霧會在裏面昏睡将近五天,你們能做的就是守好這裏,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楚延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說這句話,這幾天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剛剛他突然有些心慌,不知道為什麽,也不知道這種恐慌從何而來。
其實不用楚延說,這裏早就已經被陸北烨和周晟陽的人徹底圍住了。
樓對面甚至還架了狙擊手。
只要黎霧這邊有任何問題,都能第一時間解決,現在這棟樓連只螞蟻都出不去,連只蒼蠅都進不來。
周晟陽一直拉着妹妹的手不放,就好像他不放,妹妹就不會進去一樣。
暗堂的掌權人,此刻變得瞻前顧後,憂心忡忡,實在是因為黎霧這件事容不得出現一丁點差錯。
他昨晚又夢到了那些預感不好的夢,但他從來都沒有和妹妹提起過,他怕加重她心裏的負擔。
陸北烨也不想讓她進去,楚延其實也不想。
所以就導致了,所有人都站在門口,黎霧和周晟陽坐着。
走廊裏氤氲着揮之不散的陰沉,黎霧感受到,兄長握着她的手越來越緊。
必須有人先打破這份沉默,只能由事情的源頭黎霧自己來結束。
黎霧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兄長的手背,用眼神安撫他。
随後站起身果斷入了那扇門,沒有再回頭,楚延看她進去了,也跟着進去。
随着那扇門沒有任何聲音的關上,周晟陽和陸北烨的眼神瞬間沒有了剛剛的神色,雖然剛剛也不太好,但那已經是他們在極力的壓制了。
方向和周青這幾天一直在嘲諷對方,此時他們站在走廊裏,也顧不上兩人之間的關系,同樣沉默着,面色肅穆。
周青只希望黎霧能全須全尾的出來,周雨也站在周青的身邊。
方向自然也是希望黎小姐能夠平安,因為他怕的是陸北烨,他怕黎霧出什麽意外,他家老板會大開殺戒。
自從黎霧出現之後陸北烨行事作風才收斂了些,他還沒過夠幾天好日子。
黎霧熟練的走到床邊躺上去,楚延拿來放着藥劑的保溫箱,從裏面拿出一支淺藍色的液體。
黎霧看着楚延戴着眼鏡後的那雙眉眼,手上戴着醫用手套,正在緩慢的抽出藍色藥劑。
窗外的天色突然暗沉下來,似乎是要下雨了。
按照以往,楚延是不會拉開窗簾的,因為黎霧不喜歡刺眼的陽光。
但今天樓對面有周晟陽安排的狙擊手,他不得不把窗簾拉開。
楚延給黎霧的手臂消毒後,拿着針劑靠近她白皙的肌膚。
在快要紮進去的那一刻,楚延停頓片刻,随後擡眸看向躺在床上的黎霧。
“放心,這次醒來我不會再告訴你,我是你老公。”
黎霧知道楚延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他想讓她放輕松,楚延給她打了這麽多次這個藥,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猶豫過。
黎霧唇角微勾看着楚延回應他的話
“我還以為你挺喜歡當我老公。”
楚延垂着眼簾,其實他很緊張,只是在強裝鎮定罷了。
他最終還是把針管裏的藥劑推進黎霧的身體裏,不到五分鐘黎霧就陷入了沉睡。
楚延坐在床邊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他摘下口罩放在一邊,指尖理了理她的頭發,語氣溫柔。
“是挺喜歡,喜歡到想一直當。”
他剛剛沒有回應黎霧那句不走心的調笑,卻在她昏迷的時候神色認真的回答了她。
他心裏有種預感,無論黎霧這次治療的結果如何,他将不再有機會與她這樣相處。
她康複後她就不再需要他了。
他沒有康複,周晟陽也不會允許黎霧再見他。
這可能是他最後能擁有她的時間。
楚延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黎霧,連眼睛都舍不得眨,時間很快就到了一個小時。
這期間黎霧沒有發生任何不良反應,他起身準備去拿藥劑再次注射。
楚延剛剛把藥劑從保溫箱裏拿出來,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響聲,楚延猛的回頭。
他看到一個他從來都沒見過的男人,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蹿了出來,他就站在黎霧的床邊,手裏拿着匕首抵在黎霧的脖頸上。
楚延放下藥劑緩緩靠近。
“你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做,有什麽目的。”
葉風拿着匕首看着楚延
“放下藥劑,出去。”
楚延當然不會走,他繼續試圖往葉風的方向走,葉風再次補充。
“知道我為什麽拿匕首不拿槍嗎,因為她是RH陰性血,就算是普通血型,我這一刀也受不住,窗外的狙擊手也沒用,他不會有我的刀快。“
窗外的狙擊手在葉風出現那一刻就瞄準在他身上,但他們不敢貿然開槍。
楚延頓住腳步不再往前走了,這個人是誰,居然連黎霧的血型都知道。
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人說的都是事實,就算窗外的狙擊手擊殺了他,他手裏的刀也會把黎霧一起帶走。
他看到那人匕首的刀尖就抵在黎霧頸側的大動脈上。
不敢再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