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二合一)

第054章 (二合一)

沈霧坐在醫療車裏等待檢查, 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沒說話也沒動作。

身邊陶可可他們叽叽喳喳地講着自己被迷宮送到了哪個位置遭遇了什麽,他卻壓根沒有心思去聽, 甚至根本就沒聽見。

因為他腦子裏還全部都是沈綏淵那句話。

更可惡的是,沈綏淵在說完那句話後,故意不去控制左手。當沈綏淵讓出身體時,沈霧就算想躲都躲不了,只要他醒着,身體的第一掌控權就是他。

因此尾巴一直纏在他的大拇指上,像是繩索束縛着, 原本冰涼的鱗甲都有些溫熱了。

從迷宮解除、安保系統關閉,陳孚他們帶着人來接他們出去後,沈綏淵就把身體大半控制權都讓了出來,逼得沈霧根本沒法躲。

他輕抿着唇,被迫感受着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震動的頻率太大了。

大到讓他的血液都在顫抖,好想縮起來躲到哪把自己整個藏住,卻又做不到。

他覺得副人格真的好過分。

沈霧低垂着頭, 左肩微聳,左手掙了掙,想要将自己的左手抽出來,給自己一點喘息的空間。

然而他才動作,右手就忽然擡了起來, 覆蓋在了攥成拳頭的左手上。

沈霧一僵, 就感覺到沈綏淵用大拇指強行塞進了他的拳縫中。

右手拇指抵上來時,沈霧就下意識地松開了手。

沈綏淵垂眼掃了下, 确認沈霧沒有把自己掌心掐出月牙,又不免發笑:“寶貝兒, 你好像在鬧別扭的小貓。”

看着似乎這輩子都不打算再理他了,但順一順脊背,就立馬把肚皮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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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這麽一說,沈霧的唇抿得更緊。

覆蓋在他手上的溫度,又讓他想到了前不久在昏暗的機房裏,右手兩指壓在他唇上時的場景,還有那句話……

沈霧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應對。

沈綏淵和他是一個人,是他的副人格。

自己跟自己表白這件事……

沈霧有點崩潰。

早知道他就不問了。

這樣哥哥就不會說出來了。

他也就不用面對這令人抓狂的場面。

見他不說話,沈綏淵又是低笑一聲,捏了捏左手指骨,也沒說什麽。

反正主人格逃不掉,讓他緩一緩,過會兒再繼續刺激也沒關系。

.

沈綏淵的病變值依舊不高,就是貧血得厲害,好在陳孚特意備了一支感染種的血液濃縮劑。他是不知道這裏面是什麽,只知道是給沈霧治貧血的。

沈綏淵喝了後,身體的眩暈感和心髒的緊迫感并沒有緩解半分。因為……表白的餘威仍在折磨着沈霧。

沈綏淵勾勾唇,又忍不住捏了捏左手的指尖。

沈霧就好像被逼急了的兔子,要跳起來咬人,終于把手抽出來,不輕不重地在右手手背上拍了一下。

有點洩憤警告的意思,但不多。

好可愛。

沈綏淵心都被他拍軟了,腦子裏那些不幹淨的念頭卻也因此更重。

坐在沈霧對面的陶可可注意到了沈霧的動作,感到幾分奇怪和疑惑。尤其她老早就注意到“沈霧”的尾巴一直纏着自己的左手,就很莫名。

她遲疑着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問一句,畢竟沈霧上車開始就一直沒說話,結果就聽沈霧率先開口:“…陳教官。”

他第一時間說話還有點滞澀,停下來緩了緩,暗暗做了幾次深呼吸勉強壓住鼓動到要躍出的心髒,才找回溫潤的語調:“我有事跟你說。”

在這兒空坐着,只會被某個可惡的人格逗弄,而且越想腦子越亂,不如找點正事阻斷一下這繁雜缭亂的心緒。

然而在陳孚頓了下後,示意他跟他過來,沈霧下車時,沈綏淵又在腦海裏幽幽道:“你又要跟別人說很多話。”

沈霧:“……”

他面無表情,試圖裝作不知道,偏偏沈綏淵是真不悅,在沈霧跟在陳孚身後往另一輛車走時,他纏着左手大拇指的尾巴收得更緊,緊到沈霧的五指都被迫舒展,然後被沈綏淵幹脆壓着尾巴尖扣住五指。

這個動作在別人看起來真的很奇怪。

坐着的時候自己十指相扣還能說是大佬開會姿勢(?),走路的時候就很像戴上了兩個銀镯子……沈霧無處可逃、無可奈何地被迫發出一聲微弱的求饒:“哥哥…”

沈綏淵語調卻還算輕快:“嗯?”

大大方方告訴主人格自己的心思後,沈綏淵發現世界一切都美好了起來。

有很多事他都可以“放肆”了。

沈霧生無可戀:“你別這樣…你松一松,讓我緩緩,好不好?”

說到最後,他又不自覺地跟沈綏淵撒嬌,語調都拉長,透露着被欺負的委屈可憐,但反而沒有激起始作俑者半分心虛,甚至惡劣地想來點更過的。

可到底,沈綏淵還是頓了頓後,将尾巴放松了很多,于是手腕上被勒紅的印子暴露出來了一點,卻又被松松垮垮跟手镯似的挂在手腕的尾巴遮掩掉。

但沈綏淵并沒有松手,而是隔着薄薄的皮肉撚着沈霧手背凸起的指骨,有一下沒一下地按着玩,弄得沈霧的手指跟着稍動。

同時他嘴裏也是問:“就這樣牽着你行嗎?”

雖然帶了問號,可沈霧怎麽聽都不覺得他像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見。

沈霧抿起唇。

他很聰明,他知道副人格是在試探自己的底線和對他的感情究竟該歸屬在哪一類。前者沈霧明白,他對副人格肯定是無底線的,非要說大概也就是希望他能有點道德法律意識,別老動不動就想殺人、犯法;後者…沈霧其實自己也想知道。

副人格的表白來得太突然,他從來沒有想過另一個自己會對自己有愛情的念頭,可偏偏真遇上了,又似乎沒有那麽意外。

沈霧不想說話,沈綏淵卻非要他給一個回應:“嗯?寶貝兒……”

沈霧現在一聽這個稱呼就要倒抽一大口冷氣,好想揉自己發燙發癢到恨不得割下來一勞永逸的左耳。

他急急打斷沈綏淵後續的話,打斷他的“施法”:“閉嘴!”

沈綏淵頓了下,悶笑了聲,還沒來得及裝一下可憐控訴主人格兇他,沈霧就用切齒的語氣在腦海裏小聲道:“你要牽就牽,別老問行嗎?”

他腦海裏的某些弦再繃下去,他怕今天就要猝死,當場和副人格同歸于盡。

沈綏淵被訓了也不生氣,反而笑得更深:“好。”

他有些意味深長道:“我記住了。”

沈霧并不是很想管他記住了什麽。

他只知道沈綏淵終于安分下來了一點,他做了幾次深呼吸後,如同在遭受暴風驟雨洗禮的心髒總算得到了一點解救。

上了車後,陳孚問他:“什麽事?”

沈霧第一時間沒開口,陳孚納悶地看着他,殊不知沈霧在腦海裏說話:“…哥哥。”

沈霧小聲:“你說吧。”

沈綏淵有些意外,他聲音帶着掩不住的愉悅,卻非要明知故問一句:“為什麽?”

沈霧:“……”

他發現副人格表白後真的變得很煩。

沈霧嘀咕:“你不說的話那我說好了。”

“不要。”

沈綏淵用行動阻隔了沈霧的言語,閑适地悠悠開口:“…我們在研究所遇見了新人類。”

他知道主人格是要跟陳孚說什麽,他和主人格之間永遠都有這種默契。不需要解釋、不需要多言,什麽能說什麽不能,他們都清楚。

沈綏淵沒有說自己跟一個甲級感染種簽訂了合作契約的事,也沒有提及自己跟王載之間的關系,只是含糊不清地說新人類那邊有一個異能者主動當二五仔。

反正更重要的點是在王載說的那些事上。

在沈綏淵說完這些後,沈霧的心緒也回歸了平靜。他的重點在于森鑫企業研究二次進化這件事。

“二次進化”

說得好聽是進化,說直白點其實就是“二次病變”。

沈綏淵:“你覺得存在嗎?”

沈霧輕唔了聲:“存在吧,畢竟之前不是說【神樹】可能要迎來二次病變嗎?我看那些……我感覺【神樹】就好像是一個‘标志’。”

兩個人格都更在意二次病變的事,但陳孚面色凝重卻是因為:“【絕對治愈】在新人類方。”

沈霧一頓,沈綏淵替他問:“陳教官,是怎麽了嗎?”

他現在扮演主人格可以說是爐火純青,沒有絲毫破綻,連沈霧表達疑惑時習慣的一絲遲疑都拿捏得恰好:“是…成教官需要嗎?但他的病變值不是已經恢複到正常數值了嗎?”

“…不是他。”

陳孚猶豫了下,還是沒說:“就是比較棘手而已。按照論壇排行,如果【絕對治愈】确定在新人類,那麽前五除開至今下落不明的第一【精神】以外,就只有一個……”

沈霧理解了他的意思。這局面對異管局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

但他覺得陳孚大概不是因為這個所以才這麽嚴肅的,不過他也沒多問。

沈霧回去找千誠他們時,正好遇上蔣左風帶着那一幹保镖過來與陳孚打招呼。

論輩分,蔣左風确實是長輩,還是森鑫企業的主事人,但論身份,陳孚既是國家主席的兒子,又是異管局的人。

他之前是幹文職,可那是因為成行病變值太高不能再使用異能,甚至要小心不能受傷,所以他就跟着一起做了文職。

現在成行複職,陳孚自然而然地也就卸下了之前的職位。

蔣左風掃了眼沈霧,她保養得很好,又穿着一身量身定做的旗袍,夾雜着銀絲的長發被珍珠盤扣盤起。

她看着雍容華貴,鳳眼看着有些淩厲,卻不會高高在上:“陳隊長。”

長一輩的人總喜歡喊“小”什麽,比如“小陳隊長”她卻并不如此。

蔣左風:“這次多謝。”

陳孚注意到了她是一路謝過來的,每一輛異管局的車她都有所停留,故而也沒說什麽自己沒幹什麽的話,而是點點頭:“應該的,保護市民是我們異管局的職責。”

然而就算這樣,蔣左風也依舊有話要說。她搖搖頭:“就算是你們的職責,這聲謝謝還是一定要說,還有之後…要是有什麽事,你一定不要客氣,盡管跟我們開口。這次能把損失降到最低,能夠保住我們的研究成果,多虧了你們。”

兩人又講了些別的,也算不上什麽正事。

聊完後,蔣左風看着沈霧:“沈先生,之前工業園的事一直沒機會當面跟你說一聲謝謝,這一次碰上了正好。”

她沖沈霧微微低頭,無比誠摯:“謝謝。以後要是有什麽需要我們森鑫企業幫忙的,可以盡管開口,只要是我們能幫的,一定會幫。”

沈綏淵稍挑眉,溫和地回了:“好。”

他不客氣,蔣左風也只是有些意外,但并不反感,反而還笑了笑:“以後有機會再聊,我去處理後續的事了。”

她走遠了後,陳孚看着她在警戒線外跟異管局的工作人員交接,啧啧感慨:“所以說森鑫企業能做這麽大,真是有原因的。”

“她的确很會做人。”沈綏淵把沈霧的說辭拿出來:“‘我’一開始還以為她會是一個比較嚴肅的人。”

陳孚表示理解:“我第一次看見她就是在新聞發布會上,那時候我以為她跟馮局一個性格,後來接觸才發現她…怎麽說呢,有點古代武俠小說中的俠氣。也難怪有很多異能沒那麽出彩的異能者更願意加入森鑫企業。”

他說的馮局是杉常市異常管理局的局長,青栀的養母。沈霧和她打過交道,确實是一個不怒自威的女性。

沈霧也看了看蔣左風的背影,但他沒看太久。

因為——

“寶貝兒。”

有一個聲音在腦海裏問他:“你在看她麽?”

沈霧:“。”

他默默挪回視線,又恰好對上陳孚的臉,便幹脆老老實實低頭看自己被右手扣住的左手:“沒看了。”

沈綏淵都沒想到沈霧那麽乖,他停了好一會兒,感覺自己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戳了好幾下。

啊。

他想,好想親主人格啊。

.

回基地的路上,沈霧順便看了一下手機。

幸存者論壇的置頂已經更新了【絕對治愈】的立場,但後面仍舊是有“疑似”的前綴。

沈霧若有所思。

他們這一次在研究所待的時間并不長,畢竟他們是臨時去訓練,不是去解決研究所的事。

就是在回去的路上,千誠把自己跟別的異能者打聽到的事說了。

說新人類這次來了多少、死了幾個。

異管局駐守在京陽市的甲級異能者比別的省份都要多,一是因為這裏是神華國首都,而是因為現在邊界收縮,有好幾個守着國界之間的甲級異能者都退回來了。

以異管局和森鑫企業的關系,派幾個正好空閑的甲級異能者來幫忙都不是什麽稀罕事,這一次就是來了“炎王”和“言者”。

這兩個都是他們在幸存者論壇的馬甲,前者的異能是元素譜系下火類別的【火球】,異能雖然沒有鐘一闫高級,但等級高出鐘一闫一級,而且短時間鐘一闫沒有辦法超越他。

後者的異能之前沈霧見識過,就是【言靈】,據說這位甲級【言靈】,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讓人無法使用自己的異能,迷宮後面被解除,就是因為她找到了龔歧,對他說了句“解除你的異能”,迷宮就不攻自破。

甲級的言靈啊……

沈霧才在腦海裏感慨一句,沈綏淵就幽幽問:“怎麽?有興趣?”

沈霧:“……”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沈綏淵點明了他對他的感情後,很多話沈霧一聽就知道不對味了,還是因為他點明了後才放肆、完全不遮掩,反正沈霧能夠嗅到這五個字裏究竟有多少酸味。

都把他由內到外浸透了。

沈霧無奈:“…哥哥,你能不能別老這樣。”

沈綏淵哦了聲,學着他委屈道:“你嫌棄我了。”

本來只是逗弄主人格的,但等沈綏淵把句話說出口時,逗弄也就變了味。

沈綏淵低垂着眼睫,異色的豎瞳有晦澀的情緒在醞釀,像是積壓的陰雲,随時要落下一場暴風雨:“你明明說過不會讨厭我的。”

沈霧:“。”

他直覺不好,下意識地就反手扣住了右手。

——剛剛一直都是沈綏淵抓着他,他并沒有回握。

沈霧這麽一動,沈綏淵那股勁登時就散了。

兩個人格安靜下來,沈霧是在想自己該說點什麽好;沈綏淵就是單純地被主人格這個動作給“馴化”了。

他不想說什麽,就想安安靜靜地和主人格牽會兒手。這個“會兒”最好是一輩子的那種。

沈綏淵那只異色的豎瞳裏,蓄滿了溫柔笑意,随時都要溢出來。

.

回了基地後,因為時間還不算太遲,所以沈霧到底還是買了小蛋糕,一個巴掌大的雙拼蛋糕,一半是白巧克力草莓味,一半是黑森林——其實在臨時召集前,沈霧是想買芒果味的蛋糕。

回來一趟後,他看着這個蛋糕,想到王載說曉曉看見他的靈魂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就沒忍住買了這個。

“…還看電影嗎?”

沈綏淵有點戀戀不舍地松開沈霧的手,拎上蛋糕和沈霧買的全糖冰奶茶:“現在看正好看完洗澡睡覺。”

明天一早又恢複訓練。

沈霧:“……嗯。”

察覺到他那一瞬的遲疑,沈綏淵挑挑眉,沒問。因為他知道沈霧在為什麽停頓。

回到宿舍後,沈綏淵把小桌子擺好,又把蛋糕盒子拆了,再幫沈霧把奶茶吸管都戳好。

而沈霧則是拿着遙控器翻出了他一開始就定好的那部電影。

這部電影的評分其實不高,才六點幾,大部分的差評都是說拍得雲裏霧裏的,能夠感覺到導演想拍點什麽震撼的,但拍得稀碎且亂。

電影題材很适合他們這個時候看,因為是末世題材。

電影開頭先是一段哲學對話,沈霧含了一下右手遞來的勺子,白巧克力和奶油蛋糕在他嘴裏化開,很甜。

沈綏淵也問:“好吃麽?”

沈霧點頭。

這部電影和很多末世片一樣,就愛拍喪屍,中間有一段很惡心重口的喪屍特寫,放到時,沈霧正好剛吃完小蛋糕,咬着奶茶吸管,嗓子和胃裏都很甜膩,右手就極其自然地捂住了他的左眼。

等鏡頭過了後,右手放下來,沈霧咽下嘴裏的奶茶,有點不是很看得進去。

其實電影前面講了什麽他也沒怎麽過腦。

誠然,這個導演的拍攝手法的确不太好,劇本主線也略有些爛俗套,但沈霧對這些一向都是就算是降智狗血電影他也能看下去。今天……真不是電影的問題。

現在安靜下來了,單人宿舍裏只有他,又或者說他們。沈霧就滿腦子只有那些事,不停地在回放白天在機房裏時的場景不說,甚至連細節都越來越清晰,中間還穿插了好多他和副人格以前的故事。

拖字訣确實好用,但不能用一輩子,尤其他跟副人格不會分離分秒。

總要面對的。

沈霧嘆了口氣。

沈綏淵撚了撚手指上殘留的杯壁化下來的水漬,語意不明:“我就讓你這麽煩惱?電影都看不下去了。”

沈霧心說他果然發現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霧想解釋,又覺得有點無語:“…哥哥你明知道我因為什麽嘆氣,還老是曲解我的意思。”

沈綏淵也不裝了,他低低地笑了聲:“因為想讓你哄我。”

他直白道:“你每次哄我我就會很清楚地知道你很在意我。”

沈霧:“……”

“哥哥,我是有時候情緒比較低落,但我沒到自厭自棄的地步。”

他小聲嘀咕:“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怎麽可能不在意自己?”

沈綏淵第一時間沒說話。

屏幕裏男主正因為打了一場勝仗,騎着有些破損的機車,載着他的愛人在城市裏狂飙,唱着一首幾乎人人都會唱的童謠。

不算好聽的歌聲在屋內回蕩,沈綏淵開口:“寶貝兒。”

他還是不怎麽喊主人格做“沈霧”,因為至今在他的觀念裏他也是“沈霧”,沈綏淵這個喊法,只是他妥協主人格給他取的昵稱。

沈綏淵攤開那只指甲漆黑稍微尖長的手,掌心沒有半點紅潤,死白的顏色充滿灰敗感,上頭殘留的水漬沒有緩和一點。

他用和主人格一模一樣的聲音在腦海裏輕聲問——

“那你會喜歡我嗎?”

左手很明顯地蜷縮了下。

還套在左手大拇指上的尾巴緊了緊,為了方便沈綏淵動作,沈霧的手一直是垂着且偏後的。也不知道是沈綏淵在緊張,還是只是純粹地因為沈綏淵的占有欲作祟,尾巴尖都繃直得厲害。

沈霧垂眼看着自己的右手,腦袋好像很空,又似乎很亂。

他該給答案嗎?

他能給出答案嗎?

怎麽會有人真的“自戀”?

可是……

沈霧閉了閉眼。

他真的很喜歡自己。

他喜歡自己無與倫比的美貌,喜歡自己的強大,喜歡自己的性格……

是副人格讓他喜歡上自己的。

他也只會接受自己。

沈霧擡起手,尾巴稍微放松了點力度,給他選擇的空間,但沈霧覺得他要是把手往另一個方向放的話,沈綏淵絕對會強行把他的手拉回來讓他重新好好想想的。

他總是這麽強勢而又霸道。

沈霧心裏忍不住發笑,躁動的心也跳動出歡快的樂章。

沈霧把左手放到右手手心裏,感受着被奶茶杯冰過後的溫度,涼涼的,很舒服。

就像沈綏淵于他而言。

很舒服。

他很喜歡。

“…會哦。”

沈霧紅着耳朵小聲說:“我們是一個人。”

喜歡的、讨厭的,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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