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小小催收師

小小催收師

“回來啦，小西。”

楊孟西拎着包走進堂哥家院子，跟在院子裏掃地的朝堂嫂楊麗珠笑着點點頭，“回來了，嫂子，我堂哥在家嗎？”

楊麗珠将手中掃帚丢到院子裏的樹下，雙手在髒舊的圍裙上來回擦了擦後，摸了摸腦後的粗厚麻花辮，有些蠟黃的臉上挂點淡淡笑容，她指着大門的方向輕聲說道：“在呢，一天沒出門了，知道你今天回來，在堂屋裏等你……快去吧。”

楊孟西笑着說好，擡手揮走盤旋在她頭上的一群蚊子，剛起步就聽到兩聲清亮的稚音向着她奔來，是堂哥家的一對龍鳳胎，今年剛滿八歲。

“姑姑，姑姑！”

“姑姑你終于回來了，有沒有給我帶好吃的呀？”

楊孟西摸了摸楊惜和楊澤的頭，從包裏拿出一袋零食，遞給龍鳳胎，“姑姑哪次回來沒帶零食給你們呀？要跟媽媽一起分享。”

“姑姑最好啦！”

“姑姑是最好的姑姑！”，紮着丸子頭的楊惜摟着楊孟西的腰，圍着她轉了一圈。

楊澤也不甘落後，抓着零食向着楊惜的反方向轉，不小心左腳踩右腳差點摔跤，惹得楊惜和楊孟西大笑起來。

院子裏燈火通明，兩個孩子的嬉笑聲清脆又令人喜悅不已。

“行了你們兩，姑姑趕了一天的路，讓姑姑進去歇歇，都過來。”，楊麗珠脫掉身上的圍裙，招招手讓兩個孩子過去。

她看着兩個孩子手裏的零食，握緊手中圍裙的一角，張了張唇，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又閉上嘴，看着楊孟西的背影，輕咳一聲，在楊孟西即将打開堂屋的門要進去時，叫了聲：“小西…”

楊孟西聽見楊麗珠叫她，收回已經跨過鐵門的闌檻的右腳轉過身，望着抓住兩個孩子的楊麗珠，有點不明所以，問道：“怎麽了？嫂子。”

只見楊麗珠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看她的眼神中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唇後又朝她搖搖頭，說道：“小西你…吃過晚飯了嗎？沒吃的話，我再給你做點飯？”

楊孟西看着明顯有事卻又不想開口的堂嫂，頓了頓說道：“不用了嫂子，我在車上吃過了，謝謝嫂子。”

“那快進去吧。”

楊孟西一進堂屋就見堂哥楊英銳坐在竹沙發上，臉色慘白，見到她後就立即站了起來。

楊英銳朝楊孟西急匆匆說道：“小西，你終于回來了，快，快在協議上簽字，把地賣出去！”

楊孟西卻怔在原地，她堂哥臉上都是傷痕，青一塊紫一塊，左手被白紗包起來吊在脖子上，向着她走來的身影還一高一低。

這是…被打了？賣個地怎麽還被打了？

“英銳哥，先別着急，你這是……？”，楊孟西将包放在竹椅上，上下打量了楊英銳一圈，坐下。

楊英銳見她坐下，艱難地吞咽一口口水，他将桌上的白紙和筆遞給楊孟西，嗓音沙啞，“先不說這個了，你先簽了吧，簽了再說。”

楊孟西不接筆，只是盯着他再問了一句：“英銳哥，你為什麽想賣祖墳下的那塊地？不賣其他的地。”

楊英銳無聲張了張唇，慢慢扭開頭避開楊孟西的視線，他坐在竹沙發上的屁股往後挪了挪，卻不小心撞到了腿的傷，痛得他吸了口冷氣，他擡起頭來睨了楊孟西一眼，說道：“沒什麽原因，那塊地值錢一些，反正祖墳可以遷走，再找塊地葬下去就是了。”

“再說咱們家的祖墳葬在那兒，咱家窮了十幾代了，沒有一個賺到過大錢的，不如趁現在還值錢賣了它，萬一就是那塊地擋了我的財呢？”

現在很值錢？

楊孟西擰擰眉，越發覺得不對勁，那塊地在深山裏，一般人也不會到那兒去建房，搞種植。再說那塊地一直葬着楊家的十幾代先祖，這附近的人也不是不知道，誰會想到來買這樣的地，買了晚上能睡得着嗎？

若是外地人看中了，看着滿山的石碑，在她們這打聽打聽不也知道了。

而風水不好更不是理由，她爺爺這一代，再往上數幾代，一代人中總有一個人是風水師，要是風水不好早就遷祖墳了，哪還等的到堂哥現在才想着遷。

堂哥說的沒人賺到大錢也是真的，那塊地葬了多少代人，楊家就窮了多少代。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窮，她小時候家中時常有揭不開鍋、吃不上肉的日子，所以她祖祖輩輩的都是窮光蛋。

楊孟西這樣想着，她又往堂哥身上的傷看了一眼，堂哥身上的傷大概也跟要賣這塊地有關。

“英銳哥，你聽說前幾天村子附近又死人了嗎？我今天聽說，那人賣完地就死了。”

話音落地，楊英銳就站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麽恐懼的畫面似的，突然焦急大喊，“你快簽合同！這地賣定了！”

“啪！”，楊英銳将黑色簽字筆重重拍在竹桌上。

竹桌子被震地原地晃了晃，楊孟西扶住才不晃。

她已經确定堂哥的傷和要賣地的原因跟死的那些人有關，只是她還不知道具體原因。

楊孟西靜靜站起來，一副我知道你底細的模樣，對着楊英銳說道：“別怕了，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說吧，什麽時候賣地？”

“你都知道了？”，楊英銳只聽見了‘都知道了’這四個字，一下子呆住。

楊孟西見有戲，淡淡的回答他：“不就是因為楊……”

她還沒說完，楊英銳就急急說道：“你怎麽知道我欠楊路林的錢了？”

我當然是炸你，炸出來才知道的。

遷祖墳賣地就是為了換錢，她先前還覺得堂哥是因為想在城裏買房才想着賣地，而她一回來就見堂嫂心事叢叢，分明沒有想買房的喜悅，再看到堂哥一身被人打的都是傷，聽她一提起死的那幾個人的死因都有賣地，他就吓得失了分寸。

堂哥肯定是欠人錢了，還不少，需要賣最值錢的那塊地才行。

她們這一代幾乎都姓楊，而堂哥一直呆在楊家村沒出去過，接觸的人也都是附近的人，這不按照堂哥着急的性子，一炸就炸出來了。

不過這個楊路林……對了……是她這次任務的債主！

這系統分配任務可真會分啊。

“嗚嗚……”，門外院子裏傳來楊麗珠隐忍的哭聲，她像是咬住了什麽哭，将眼淚就出來，聲音又咽回喉嚨裏，不想驚擾別人。

可楊孟西和楊英銳還是聽到了，兩人沉默下來。

楊孟西見臉腫了一圈的楊英銳臉上，露出愧疚、憤怒、害怕和難過融合在一起的奇怪表情，開口：“先別着急，這人我認識。”

楊英銳擡起頭來驚訝的看着她，“你認識楊路林？你咋認識他的？”

楊孟西“嗯”了聲。

——雖然現在還不認識，但過幾天熟悉熟悉就認識了。

“向你買地的人是誰啊？認識嗎？”，楊孟西還是很好奇，到底是誰想買別家葬着十八代祖宗的地的人。

“哦，是楊鴻運，爺爺也認識。”，楊英銳聽楊孟西認識楊路林，立即放松下來。

楊鴻運？這不是跟爺爺結仇的那個風水師麽？

楊孟西皺眉，心想這裏面事情還不小，她得立即跟爺爺說說，跟楊英銳說道：“先別着急，這事等我問問爺爺再說。”

她提上包就往外走。

留下腫成豬頭臉的楊英銳一臉懵逼：？？？問問爺爺？

爺爺不是死了好幾年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