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終章

終章

警局這邊忙得焦頭爛額，揣測簡公明的作案用意後，嚴禛又馬不停蹄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而李還君則被那番猜測吓了一跳，如果簡公明真的是自己在實驗，那就意味“生塔實驗”的延生組織還存在着！還有更多的人像嚴澤遠和魏苓他們一樣在受罪，或許沒他們運氣好，能長到這麽大。

思來想去，李還君撥出一串電話號碼。不多久，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音：“喂？”

李還君道：“是我。”

對方聽見他的聲音，沉默了幾秒後，才說：“不是說再不聯系嗎？當年的事翻篇了，你也說過不會再找我的！”

李還君聽他情緒激動，就說道：“我是以私人身份問你一些事，沒有錄音。”

對方頓了頓，試探着問：“和實驗有關？”

李還君：“十年前離開實驗的人員名單，你還記得多少？”

對方笑了笑：“我記得給過你。”

李還君道：“漏了一個簡公明。我猜，應該還有更多的人。”

對方道：“也有可能像我一樣換了名字，你找不到而已。”

李還君沉聲道：“江昆雲，我在問正經事。”

江昆雲道：“我也在正經回答。那份名單我已經給了你，至于一些沒有被記錄的名字，或者改頭換姓的，我就不知道了。”說完，他就要挂電話。李還君搶着問：“那實驗中斷的孩子還能康複嗎？”

這一問，江昆雲愣住了。他當時記錄的實驗數據裏，沒有一個正常活着的孩子。也可能是早期實驗程度太大，孩子們年紀太小，他們沒抗住。

年紀太小……他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兒身影。實驗挑選的人多是六到十歲的孩子，那個女孩子應該算比較大的了，如果她活了下來，就說明實驗數據有變化。

“我曾經……離開實驗基地後，在一個小鎮上遇到過一個實驗分組。我當時對他們深惡痛絕，就把那地方燒了，救了幾個孩子，其中有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你可以查查她的狀況。”他說道。

“那孩子叫什麽？”

江昆雲：“當時沒來得及問名字，拍過一張照片，傳給你了。”

李還君這頭點開圖片一看，這孩子，有些眼熟。他皺着眉頭想了想，最後一拍腿，“是魏苓！”

這話讓江昆雲一驚，“魏苓？”這不是在他圖書館裏兼職的那個姑娘麽！女大十八變也變化得太大了！

兩方驚愕後，又各自默契地挂了電話，陷入沉思。

某學校辦公室內，何榛看着一組組數據，一組是同時間段和不同時間段，一組距離遠近……他又看向了結論，有些興奮。八十七號旁邊寫着嚴澤遠，批注着“進化”，而六十四號旁邊寫着魏苓，注寫“正常”。

再往下看，嚴澤遠那一欄又寫着“體能訓練強”、“注意力強”，而魏苓那一欄則寫着“平”。而最後一行，寫着“接觸産生同視現象”。

何榛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李老師，七組304期和609期那兩個跑出去的實驗體，有一個出現了進化現象。我詢問過他們的經歷，已經知道了變異的原因了。我想開始新的實驗，就從他們兩個身上着手。”

電話那頭有個聲音道：“有把握嗎？政府查得嚴，你別掉以輕心。”

何榛道：“老師放心，我知道分寸。另外，離開實驗基地的簡公明已經被抓了，他自己偷偷實驗，留下一群失控的孩子。我可以借治療的名義，去接觸那群孩子，獲取更多的數據。”

李平儀道：“這樣也好。當年離開的人太多，丢了很多數據。現在既然有現成的實驗體，你就好好做。那個簡公明……”他想了想，“是簡亦洲？他改名字了？”

何榛道：“是，畢竟他是當時的第三組組長，不改名字，警方很快就會抓到他。”

李平儀笑道：“看來熬的最久的，還是我們第七組。”

何榛道：“是老師您保密措施做的好。”

兩廂客套後，何榛平複着自己的心情，拿着書準備去上課。

而警局內，簡公明面對一堆證據，堅持說自己不知道內情。柯笑和徐喬兩樁命案雖然查不到直接證據證明與他有關，但破壞公物，造成雪崩，在白沙的不正當建築，賄賂官員，福利院董事失職的責任卻跑不了。

嚴禛氣得頭發白了一小撮，只能申請特殊程序，把人先扣着，争取在關着那些天裏，能問出些別的來。

這一忙，轉眼就到了年關。

臘月二十七這天，嚴澤遠拖着右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過年。

魏苓還需要再觀察一天，眼睛上的布拆了，她的視力也恢複了，一見隔壁床大包小包的拎走，就嘆氣，不死心般問，“為什麽我還要留一天？”

嚴媽媽笑道：“我們先回去準備好吃的，等你回來！”

魏嚴兩家是對門，過年過節都是拼桌吃飯。今天在你家，明天在我家，反正最後好吃的都下了魏苓的肚子！

得了這句安慰，魏苓才平心靜氣道：“好吧！不過我今年還想吃肘子！”

嚴媽媽還沒答應，魏媽媽就先拍了拍自家閨女的腿，“就知道吃！油膩的要忌口！”

魏苓無奈地看向嚴媽媽，嚴媽媽安慰道：“等傷好了，只要你來，我就給你做！”又指了指嚴澤遠，“小遠不和你搶！”

嚴澤遠憋笑着點頭。

見有了保證，魏苓這才笑眯眯點頭，氣得魏媽媽十分難為情，這孩子！

隔壁病房還不太能下床的成傑和小陸警官，今年只能在醫院過年了。當然，陪他們還有柴安，他正好趕上有适合的肺，成功移植的概率很大。

本來醫院準備讓他回家過年了再安排手術的，但柴安不知怎的，想待在醫院，正好和這倆老哥做伴。

臘月三十，魏苓和嚴澤遠兩家熱熱鬧鬧地吃着飯，等着跨年。正吃着，魏苓舉着手機咔嚓一下，将一桌大魚大肉發在群裏。

不一會兒，彈出好幾個消息。

柴安：還有沒有天理了？我這手裏的水果，突然就不香了！

成傑：！！！小苓子不厚道！

小陸：＋10086

随後是他們三人的表情包轟炸，魏苓笑着正要回複，就見又彈出一個消息。

嚴澤遠看了眼，輕聲咳嗽提醒：“先吃飯！”

兩家的大人正在桌上感慨生命萬千，事事不易之類的。魏苓估摸着再不好好吃飯，話題得繞在她身上了，于是掐了屏準備埋頭猛吃。可她心裏卻突然有些說不上來的煩躁，關于那個實驗，實驗當中的人……還有徐喬和柯笑，以及更多無辜的人。

魏苓盯着碗裏的丸子發了會兒呆，電視裏的春晚倒計時開始，她才回神跟着數數。零點一到，天空乍起一片煙花，燦爛又明豔。

魏苓看着這煙花，不知怎的，想起四個字：平安遂順。

嚴澤遠敬了她一杯牛奶，“新年快樂。”

魏苓笑了笑，跟他碰杯，“要長命百歲！”

一次次鋪滿天空的煙花，在遠處點綴。

一排排灰色的鴿子撲騰着翅膀，落在一個小院裏。屋內的燈光照亮了院子，何榛拿着外套跑出來，對院子喂鴿子的人道：“老師，鴿子晚點喂也不遲！”說着，把手裏的外套給他披上。

李平儀笑了笑，“它們飛了那麽遠，都餓瘦了！多吃點！”又喂了些，他才站起身來，對何榛道：“走吧，我們進去吧！孩子們都還等着呢！”

屋內，七八個十來歲大的孩子端正的坐着。飯桌上擺着的，不是香噴噴的年夜飯，而是一部部儀器，它們正閃爍着被标識的燈光，像一只只吃人怪物的眼睛。

繁華乍現裏，一聲低沉而凝重的聲音宣布着新年的開啓。

“‘生塔實驗’第八組第一期數據測試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