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七點，崔璨起床，發現兩個室友已經不見蹤影。

簡單洗漱後，連早飯都沒有吃，就拎着蘋果，憂心忡忡地來到男生宿舍前。

直到想要歸還東西，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李希正的聯系方式，只知道他住在三號宿舍。

在外面踟蹰了片刻，她還是鼓起勇氣走了進去，來到宿管的小房間前：“您好，老師，我想找李希正，請問他在哪個宿舍？”

宿管大爺瞥了她一眼：“又找李希正，這年頭還是小白臉吃香啊。他在404，只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去完趕緊下來。”

男生宿舍管得遠不如女生宿舍嚴，大爺也只是叮囑了兩句，讓她做了登記，就把她放進去了。

崔璨點頭謝過，緊了緊手中的袋子，沿着樓梯朝上走。

打掃衛生的阿姨，早上剛拖過地，地面還殘留着水跡，踩上去有些濕滑，散發出潮濕的味道。

牆壁今年暑假剛粉刷過，白得有些格格不入。拐角處的垃圾桶，打開着蓋子，仿佛張開的大嘴，準備吞噬着路過的行人。

四樓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來的有點晚，整個四樓很是安靜，看不見半個人影。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硬着頭皮看着門牌，自我安慰他們也許都去吃早飯了。

終于找到了404，金屬色的門牌時間久遠，已經被潮氣腐蝕得有些斑駁，上面黑色的數字都模糊了邊沿。

她站在門口，呼吸急促，心跳如同鼓點般敲擊着胸口。想到要面對李希正，就感到頭皮發麻。

也許，自己不該來這裏。可不把這東西還給他，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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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

肚子傳來咕嚕的叫聲，大腦深處不斷釋放出饑餓的信號，都在拉扯着她的理智。

就在她準備上前一步敲門時，卻赫然發現，404中間的0不知何時變成了一顆眼珠，正死死地貪婪地盯着她。

黑色的瞳孔過于巨大，如同鏡子一般，完完全全地映照出她的身影，像是要将她吸入。

她一下子僵住，大腦間滿是空白，根本反應不過來。

那是什麽？

她的牙齒打着顫，無意識地後退一步。

跑，她必須逃跑！

腦海中的信號不斷發出刺耳的警報，可癱軟的腿，卻只是艱難地邁出一步。

就在這時，門咔噠一聲打開了。

“是來找我的嗎？”

李希正的出現打斷了一切，她恍然回過神來，又看向門牌，什麽都沒有，完整的圓圈仿佛在嘲弄着她的神經質。

聽到李希正的問話，她才吶吶地點頭，沒有選擇進門，而是在保持距離的情況下，将蘋果遞了過去。

“謝謝你的蘋果，但真的不用了。”

她本以為李希正會惱羞成怒，可他的反應卻出乎意料。

“你不餓嗎？”

随着這句話，她的肚子如同附和般叫了起來，一下子讓她尴尬地紅了臉。

因為羞澀，如水的紅潤侵染上她雪白的臉頰，像是櫻花綻放時的粉霞，又好似風吹蓮花時的嬌豔。

可很快，她臉上的紅潤退去，手指不自覺地捏緊。

因為即使是低着頭，也仿佛能感覺到如有實質的目光，一寸寸舔過她的肌膚，仿佛在深深地嗅聞着她的味道。

那種感覺，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顫，卻又避無可避。

“真的不用了……”

她努力地拒絕着，可帶着顫音的聲調，卻甜膩地像是在撒嬌。

李希正笑容愈發深了，沒有接過蘋果，反而讓開門：“你打算一直在這裏跟我說話嗎？”

崔璨根本就不想進去，可旁邊寝室傳來的開門聲，以及掃過來的視線，卻讓她尴尬得想要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再這樣下去，估計不到一個小時，流言蜚語就要傳遍整個學校。

可不解決這件事，卻又不行。

來都來了。

她輕咬下唇，深深低着頭，如同偷了米的小老鼠般，飛快地沖進了李希正的寝室。

砰的一聲，門在她身後關閉，震得她渾身一顫。

緩慢地轉過身，看着擋在門口的李希正，崔璨第一次發現他竟是如此高。

他以前有魁梧嗎？

在她的印象裏，李希正雖然個子不矮，但整體偏文弱瘦削，符合當下最流行的花美男形象。說話溫和禮貌，即使是主動追求，也彬彬有禮，不帶任何攻擊性。

可現在，他只是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堵牆，徹底堵住了所有退路，讓人根本不敢靠近。

即使臉上還挂着笑容，幽深而貪婪的眼神卻暴露了他的侵略性，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在尋找着下口的地方。

崔璨咽了咽口，捏緊手指，按捺住心中的害怕：“我不餓，蘋果還給你，我能離開了嗎？”

說到最後，她看上去像是要哭出來。

等了片刻，并沒能等到李希正的回複。她實在待不下去，決定立刻離開，抛棄這個錯誤的決定。

可剛擡頭，卻吓了一跳，李希正不知何時就站在她的面前。

他要做什麽？

此時的她除了閉上眼睛，竟然想不出別的辦法來應對。

太可憐了……

李希正的眼眶裏出現了重瞳，每一個都放大到極致，争先恐後地想要将她此時的模樣銘記下來。

白皙的小臉如同風中的茉莉花，細嫩的花瓣嬌弱顫抖，送來淡淡的清香。長而卷的睫毛不堪重負地緊閉，如同等待親吻的新娘般虔誠。

他低下頭，頭顱以奇怪的弧度扭轉，用最佳的角度欣賞着她的神情。

崔璨不用睜眼，就能感受到那可怕的目光，如同夏日的烈陽般一寸寸灼燒過她的肌膚。

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可下一秒，她的掌心卻是一松，身前的壓迫感也随之消失。

啊？

她茫然地睜開眼睛，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那提詭異的蘋果就這麽還回去了？李希正也沒有對她做什麽？

一個橘子遞到她的面前，橙黃色的表皮光滑鮮亮，顯示出成熟度很高。即使還隔着一段距離，都能聞見清爽的橘子味，如同夏日的氣泡汽水般，一瞬間沁透新皮。

“不喜歡蘋果，橘子可以嗎？”

崔璨眨了眨眼睛，他竟是這麽以為的嗎？

見她不回答，李希正就當她默認了，修長有力的手指輕松挑開橘子皮，順着形狀撕扯下來，露出晶瑩可口的果肉。

掰下一塊，扯掉中間的白線，将半透明的橘絡扒開，露出緊閉貼在一起的果肉，遞到她的嘴邊。

“很好吃，嘗嘗。”

這樣的動作太過親昵了，崔璨趕緊搖頭，下意識地說：“我自己來，自己來……”

等說完，才反應過來，可已經晚了。

她尴尬地站在那裏，半晌才伸出手，想要拿過橘子。可李希正拿的角度格外刁鑽，根本避免不了手指相碰。

好冷……

那冰涼的手指就像是墨玉雕刻出的一般，散發着森森陰氣，光是碰觸，都能感覺到涼意滲人。

就在她拿到橘子，準備收回手時，卻感覺手指上仿佛被什麽柔軟的東西舔過。

她猛地縮回手，驚疑不定地看着指尖。

并沒有異樣……

為了避免再在這待下去，她只能低着頭，機械地吃着橘子。

好吃……

橘子的清甜混合着淡淡的酸味，萦繞在舌尖上。豐盈的汁水，滋潤着幹渴的喉嚨，順着食道流進胃裏。雪白的牙齒切碎柔軟的果肉，攪拌充分後，才被咽下。

幹澀的嘴唇在汁水的潤澤下，如同綻放的花瓣般，變得豐潤嬌豔。

【好想……好想……】

什麽聲音？

她擡起頭看向李希正，不是他說話。

那剛才的聲音又是……

“橘子，帶走吧。”

李希正握住她的手腕，将剝好的橘子放在她的掌心。

崔璨想要收回手，卻根本拗不過他的力道。掙紮了片刻，她機敏地停了下來。

因為她感覺到，自己的這些拒絕，不僅沒能讓李希正反感，反而讓他興奮了起來，握住她的手臂力氣越來越大。

就如同玩弄老鼠的貓兒一般，欣賞着獵物逃跑掙紮的姿态。

她不敢動了，老實地縮起肩膀。

李希正緩緩松開控制她的手。

趁着這個機會，她飛快地從李希正身邊擠過去，即使兩人的身體因為狹窄的門口而不得不親密接觸，依舊擋不住她離開的決心。

一口氣沖到樓下，她才放松了些，随意瞥過宿管室，卻發現剛才的宿管大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正戴着耳機聽歌的中年男人。

大概是換班了吧……

等她離開宿舍，風吹過來，掀動臺子上的登記簿，翻到了今天這頁。

上面的來訪記錄，根本就沒有她的名字！

【璨璨……璨璨……】

李希正坐在桌邊，背彎成了不可思議的弧度，有力的手指捏着橘子，輕易就将橘肉捏碎。可即使這樣，他也沒有放過橘子，不斷地搓揉着豐滿的果肉，壓榨出新鮮的汁液。

零碎的肉與汁，落在地上，被從床底下蔓延出的黑色，一口口貪婪地舔舐幹淨。

幾乎成一百八十度的腰猛然彈起，重重撞擊在桌面上。手臂高高舉起，拳頭握住殘餘的橘肉，全部塞進嘴裏。

嘴巴已經長成了不可思議的寬度，食管擴張，咕嘟嘟地吞噬着，一直抵達胃部，才發出餍足的聲音。

嗖的一聲，手收了回去，再無半點果肉。

李希正砸了砸嘴，癡迷中透出回味無窮的樂趣。

【好吃，好想把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