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李希正的胸口正插着一把刀柄，鮮紅的血從中逸散開，染紅了他的衣服，也染紅了崔璨的眼睛。

她殺人了……她殺人了！

崔璨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指上沾染的鮮血，呼吸急促跳動，每一秒都要窒息。

晶瑩的眼淚順着臉頰滑下，脆弱的眉眼如同上好的山水畫般被煙雨籠罩，嘴唇蒼白，沒有血色，随着她細小的抽泣而微微顫動。

李希正喟嘆出身，仿佛什麽感覺都沒有般，蹲下神，撫摸着她的臉頰，愛憐又貪婪地欣賞着她此時的神情。

刺傷他，她真的很傷心呢……

就像是雨水洗滌過後的葡萄，散發着水潤清涼的香氣。

“別怕，我會保護你，一直……”

崔璨無助地搖着頭，手指抓住他的手臂，想要将他推開，又怕讓他傷得更重，猶豫期間，反而仿佛在把他拉進一般。

李希正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刀柄上，輕聲問：“為什麽要逃跑？為什麽要殺我？你發現了什麽嗎？”

三個問題，直擊中心，讓崔璨僵硬無比。

可她不知道，李希正的眼睛卻透出顫抖而迫切的期待，一點點地加重力道，擠壓着她說出真相。

“你發現我跟李希正不一樣了對嗎？”

崔璨低頭不言，可顫抖的脊背卻暴露了她的答案。

李希正靠近她，聲音很輕，卻如同炸雷般翻滾在她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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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愛你，他只是想玩弄你的感情。可我不一樣，我愛你愛到發狂，想要占有你、吞噬你、撕碎你……”

“可我沒有這麽做，因為我太愛你太愛你了！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只要你成為我的，我可以忍耐這些欲望，你願意嗎？”

崔璨的臉被強行擡了起來，漂亮的眼睛早已被淚水浸濕，鼻頭紅通通的，像是失去庇護的小貓崽，無助地面對世界的陌生。

李希正臉上的皮膚像是皲裂般，一點點地裂出黑色的縫隙，肉色的皮好似風中飄絮嘩啦啦地掉落，流出粘稠的黑色液體。

龐大的黑暗從中擠了出來，帶着終于被釋放的輕松，将她包裹住。

堅硬的帶着鱗片的觸手，纏繞在她的身上，留下清冽香氣的液體，如同在做記號一般。

崔璨的脖子被勒住，迫使她不得不擡起頭，來呼吸稀薄的空氣。

恐懼已經吞噬了她的心，讓她恨不得直接暈過去。可那無處不在的香味，卻像是興奮劑一般，不斷刺激着她的神經，讓她保持清醒。

【你很害怕，沒關系，這很正常……我希望我能成為唯一讓你恐懼的存在，這樣才足以證明我對你的特殊……】

“放過我，求求你……”

除了乞求，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粗糙黏膩的舌頭舔過她的臉頰，将淚水一點點地吸吮掉，在雪白的皮膚上留下玫瑰色的印記。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你天生就屬于我。】

一根觸手點在她的眉心，咕嘟咕嘟地鑽了進去。

她沒有覺得痛，反而渾身放松下來。肢體變得很輕，如同羽毛般被風托住，不斷上浮。原本蜜色的眼瞳，仿佛被灌注進烏墨，越來越黑，越來越深。

她就要被吃掉了……

求生的本能，讓她抓住了觸手，眼神早已迷離，卻可憐地張開嘴唇：“求求你，不要吃掉我……”

進入的觸手停住，膠質般凝聚的黑色物體中，亮起兩顆猩紅的眼睛。

“我好怕，我不想死……”

眼睛不斷睜大，深紅色的瞳孔仿佛要擠出眼眶般癫狂。

【那你願意愛我嗎？】

“我願意……我願意……嗚嗚嗚……”

崔璨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唯一還支撐着她的，大概就是身體本能的求生欲。

嘩啦……

觸手一下子抽了出來，興奮地在半空中扭動。天空中風暴凝聚，巨大的閃電劃破夜幕，照亮了少女幾乎要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半身。

她的身體還在控制不住地顫抖，鴉羽般的睫毛已經緊閉，眼角被揉弄得微微泛紅，卻看不見絲毫淚水，因為那些淚水都早已被吮吸幹淨。

如果此時能夠定格成畫，一定能成為震驚世人的畫作。

大地開始震顫，學校的每個房間裏都能看見扭曲的細長身影。它們如同生長的葉莖般，朝着同一個方向拉長肢體，仿佛在膜拜。

轟隆！

巨大的雷聲炸開，震碎了許多玻璃，強悍的光從中心位置釋放，不斷往外擴散，幾乎映照亮半邊天空。

【你同意了，從今天起，我們正式結為夫婦，不論貧窮富貴都不離不棄。】

【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

光芒炸開，震散了天上的烏雲。天空如同漏了個大口子，不斷傾瀉下雨水。極短的時間內，校園都彙聚成河，大樓坍塌，樹木傾倒，一切都被淹沒。

學校外

身穿防護服的人們看着手中的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不得不繼續往後撤。

“不行了，恐怖之匙已經完全暴走，無法收容！”

年輕的女隊員臉上寫滿了恐懼，因為一旦無法收容，恐怖之匙的效果就會持續向外擴散，他們離得這麽近，肯定會卷入其中。

“等等，儀器的指标在降低！”

隊長葉榮嚴肅地盯着不斷下降的顯示屏，穩住大家的情緒。

距離太近，他們根本逃不了，但也許會出現奇跡！

“滴”，數據停留在了“0”。

這怎麽可能？！

他看向如同豆腐渣工程般破碎的學校，怎麽也沒辦法相信，數據居然會降成0.

“儀器沒有問題嗎？”

眼鏡妹小汪檢查了一遍，很确定地點點頭。

“如果真的有問題，我們現在已經收到影響。”

大膽的卷發女郎歲安直接取下了防護罩的頭盔，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

“歲安！”

葉榮瞪了她一眼，卻沒有阻止。因為他心裏很清楚，這些所謂的“防護服”，只能防範非常小的污染。像天明學院這樣大的污染源，在沒有清除的情況下洩露，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我們還要不要進去看看，也許……還有人活着？”

染着金色頭發的帥哥陸戰撫摸着腰間小黃人的鑰匙鏈，遙望向廢墟般的學校。

歲安嗤笑一聲，果然是加入的時間短，還殘留着天真的仁慈心。

“別傻了，這種情況絕對死都不能再死。”

陸戰抿緊唇，卻依舊執拗地看向隊長葉榮。

葉榮沉默片刻，從小汪的手中拿過儀器：“你們繼續往外撤，我跟陸戰走一趟。”

歲安詫異地睜大眼睛，沒有想到隊長居然會同意，她不耐煩地轉動了下手中的頭盔，一把奪過儀器。

“要去一起去，死兩個留兩個，多沒意思。”

小汪推了推眼鏡，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抱住自己的電腦，跟了上去。

廢墟裏安靜得如同墳墓一樣，行走于其中，只能聽見四人的腳步聲。

“等等，你們看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