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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難得下午還有吃的墊了肚子。
大黑狼滿足地趴在地上,甩着自己的尾巴玩兒。
白杬将熬好的刺刺草湯分作四分,曜兩碗,樹、湖、河一碗。
刺刺草的味道并不算好聞,煮了之後有點潲水與辛辣氣混合的味道。
白杬屏息,捧着碗蹲在曜跟前。“喝吧。”
曜低頭,張嘴。
兩碗聞起來絕對不好喝的湯,被他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白杬見他面色如常,疑惑地湊在碗沿嗅了嗅。
難道不難喝?
“嗷嗷嗷!我不喝!”
草揪住四處亂跑的樹的耳朵,面無表情地掰開他的大狼嘴巴,将湯往他嘴裏一灌。
“嘔!”
草眼疾手快,捏住狼嘴,陰恻恻威脅:
“吐了試試!”
他倆後頭的湖與河默默退了幾步。
草轉過頭,笑得分外和善:“你倆要不要我幫忙啊?”
湖身子僵住。
“嘿,嘿嘿,不用不用。”
河咽了咽口水。
兄弟倆對視一眼,端着碗一口悶。
“嘔——”
側邊的狼迅速學着草的樣子将他倆的嘴巴捏住,笑得歡實。“乖,別吐,浪費了。”
看他們嘻嘻哈哈喝完草根湯,白杬心裏松快了些。
空碗用雪擦幾下,白杬又去裝了曜的那一份魚湯過來。
見識到了樹幾個喝湯的樣子,他盤腿坐在曜前面。“不難喝嗎?”
曜抿唇,喝了白杬手裏的魚湯。
嗓子微啞,“好喝。”
白杬悶笑。
“騙我。你喝魚湯的動作快了。”
喝完了熱乎的,狼毛也烤幹了。
見白杬恢複笑容,大家松了口氣。在洞裏呆久了的黑狼悠悠哉哉結伴出去。
不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了哄鬧的聲音。
白杬搖頭,臉上有着不符合外貌的沉穩。
他在洞裏閑逛。
從儲存食物的洞裏出來時,手上帶了一個用獸皮裹了幾層的東西。
“曜,這是什麽?”
已經不打噴嚏,對着火烤得腦門上冒煙的曜擡眼。
“鹽。”
“鹽?”
白杬坐在獸皮毯子上,将東西放在他跟曜的中間。
“我可以看看嗎?”
小白狼眼裏的好奇毫不掩飾。曜點點頭,“應該只有這麽多了,小心點。”
“嗯嗯。”
包裹有西瓜那麽大,最外層裹着牛皮子。裏一層是軟絨幹燥的白色毛皮,最裏面又是一層牛皮。
完全拆開之後,白杬看清了鹽的模樣。
包裹大,但東西只有兩個拳頭大小。松松散散凝成了一團。顏色青白,一粒一粒的,不比上輩子吃的那些鹽細。
應該是青鹽。
白杬專注地盯着這小小的鹽團。“我們之前吃的湯裏有這個嗎?”
曜:“很少。”
白杬咂吧嘴。“我說呢,怎麽偶爾會有一點點鹹味。”
“那這鹽是……”
白杬還沒問完,哄鬧的狼群又跑了進來。
“嗷嗷嗷!阿杬,看我挖到了什麽!”
狼多,肚子裏有點東西就起了折騰的精力。
白杬想:要是吃飽了,那得了。
洞怕是都得拆了。
白杬立馬收起獸皮,以免出了意外。
“嗷嗚!誰動了我的草藥!”
混亂從洞口一直傳到洞內。白杬剛好将獸皮綁好,急促的奔跑聲響起,緊接着,身後忽然落下個東西。
腰上一重,餘光看見火堆裏火星如小小的煙花一樣濺落。
下一瞬,他撲入了曜的身上。
“怎麽了?”白杬不明所以。
曜定定地看着一個疊着一個的狼,聲音微沉:“小心點。”
無辜被波及,壓在最下面的,距離曜最近的山:“哦哦。”
白杬撐着曜的肩膀,直起身。
“阿山叔,誰挖了草的藥?”
山是丘的兒子,話不多,但是非常老實。搗蛋的事兒肯定不是他幹的。
“是樹。”
阿山等着身上的崽子們下去,慢慢爬起來。
白杬張嘴,接着身後一陣裹挾着洶湧怒氣,刺破耳膜的聲音炸開。
“樹!!!!”
“我吃了你!你這頭蠢狼!”
白杬表情空白一瞬,急急轉頭。
草已經蹲在火堆邊,抓着樹枝在火堆裏掏。他揪着自己頭頂因為變換形态過急而依舊存在的毛耳朵。
力道頗大。
看得白杬都覺得疼。
他起身,抓着草的手從他的耳朵上挪開。
“長什麽樣的,我幫你找。”
草沖着他癟嘴,像找到了能告狀的人。“阿杬,你要幫我做主。”
白杬嚴肅點頭。“做主。”
“先找東西。”
“嗯!是這麽大的,紅紅的。”草捏了個拳頭,比劃了幾下。
白杬吸了吸鼻子,隐隐的,好像聞到了什麽香香的味道。
索性現在的火不大,好找。
等白杬扒拉出來,鼻尖的香氣直沖腦門。
好香!
“是這個嗎,草?”
“黑了?”草眼快一紅,小心翼翼地用棍子戳了戳。“種不了了!”
白杬還沒來得及安慰,草拎起棍子沖了出去。
“樹,我打死你!”
白杬用樹枝撥了地上的東西兩下,探出手。
曜:“燙。”
“曜,是不是好香。”白杬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得仔細掰開看看。
“香。”
是狼沒有聞到過的味道,不過确實很獨特。
不消片刻,草揪住樹的耳朵回來。
白杬問:“草,你來聞聞,是不是好香。”
草頭頂上白白的兩個毛耳朵豎起,惡狠狠地對着身後的樹道:“站這兒,不許動。”
樹低眉臊眼。“嗷。”
草松開他,立馬蹲在了白杬的身邊。鼻尖動了動,他看着白杬亮晶晶的眼。
點頭:“香。”
“那現在這個還要嗎?”
草搖頭:“被火燒了,種不活了。”
“那我們打開看看?”
“我來。這個草藥有毒。”他不讓白杬碰。
有毒?
“那這個是治什麽的?”
“把葉子混在糊糊裏,敷在傷口上。”
“能吃嗎?”
草警惕地看着白杬:“不好吃,會流眼淚,會咳。”
說着,草已經将東西掰開了。
白杬:那就是能吃。
沒了外面那層燒黑了的外皮遮擋,白杬清晰地看到了裏面白色微黃的肉。那股蒜香味道更是擋都擋不住。
按照草的描述,這東西雖然跟上輩子的蒜長得不怎麽像,但好像味道是一樣的。
“我可以嘗嘗嗎?”
“不可以!”
不出所料,沒有一頭狼同意。
白杬輕輕勾住草的袖口。“一點點好不好……”
可憐兮兮又乖巧的小白狼撒嬌,草心一軟。
“那、那你……”
樹:“咳咳!”
草立馬回神,板着臉堅決從那水汪汪的眼睛裏撤離。他忙甩了甩頭,抓起手裏的東西打算遠離。
白杬一把抓住他的手:“阿草,我不怕的。”
“你只說了吃了會咳會流眼淚,你都吃過,那肯定沒有問題。”
“有問題!”草态度堅決。
“那你想一想除了這個反應之外你還有其他感受嗎?”
草頓住,在白杬祈求的眼神與軟化的聲線裏,真就順着他想了下去。
白杬對其他的狼軟乎一笑。
乖乖巧巧的。
有那麽點聽話的意味。
可一轉頭,他巴巴地往曜的跟前一撲。
曜接住他。
他仰頭,沖曜笑得谄媚。
曜擡爪,就這麽一個爪子完全蓋住白杬的臉。
“沒得商量。”
白杬屁股挪動着擠他,“我就試一點。”
白杬比了指甲蓋四分之一那麽大一點。
他現在又百分之就是确定,剩下的百分之十他需要嘗嘗再說。
白杬拿下臉上的大爪子。
“之前草都吃過的也沒事,是不是阿草。”
草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自己還有什麽其他的反應,順着白杬的話他下意識點頭。“是。”
白杬接住,忙道:“你看!”
草猶豫,心中那股對祭司的盲目信任又起來了。他覺得阿杬不是在玩兒。
“要不我幫阿杬試?”
白杬搖頭。“你試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
“我告訴你是什麽味道不就可以了。”
“可是你剛剛已經說了啊。”
草:好像也是。
“草之前吃過,吃了多少?”
“吃了半個。”
他忽然想到上一任老祭司經常吃這個。阿杬是未來的祭司,說不定也是喜歡這個。再往深處想,是不是祭司都喜歡這個?
所以……
在白杬從他手中拿了走一半時,他沒動。
白杬捏了一點點,鼻尖嗅了嗅。味道确實是蒜味,不過更濃一點。
“阿嚏!”
曜一把拿過他手裏的東西。
他先塞入自己的嘴裏。
嗆,濃烈的味道直沖鼻子。還刺舌頭。
其他黑狼紛紛看向曜。
在他們的認知裏,沒成年的幼崽身體比不上成年的狼獸人。
曜吃,他們不怕。
“可以嗎?好吃嗎?”
小白狼微圓的眼裏都是期待。水潤的唇抿了抿,看着是想吃。
曜等了一會兒,沒有其他的反映,才弄了一點跟螞蟻差不多大的給他。
白杬詫異,立馬吃了。
抿了抿。
蹙起的眉頭漸漸松開。
其餘的獸人見狀,紛紛從曜那裏分了一點入嘴。
黑狼部落傳統:不管是什麽吃的,有吃的大家一起吃。
就連吃過的草也分了一點試試。
“咦?跟刺刺草一樣。”
“脆脆的。”
“刺刺草也是脆脆的,這個比刺刺草好吃。”
草默默咽下嘴裏幾乎咬不到的胡草根。跟小時候老祭司塞了一半進他嘴裏的不同,這次的味道他覺得還行。
比生吃的好像要香一點。
白杬滿足了。
這不就是蒜嘛!
長得與自己以前吃的稍稍有點不同。更大,且瓣不多,就合抱的兩瓣。味道更重,更烈。
“草,這個叫什麽?”
“胡草。”草拎着燒沒了的根須,“因為這個像羊獸人的胡子,所以叫胡草。”
“好,胡草。”
曜手上還有半個,白杬拿在自己手中。他看着其他表情不一的狼,笑問:“好吃嗎?”
“味道怪怪的。”
“香,好吃!”
“不好吃,咬嘴巴。”
白杬: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草,這個是你種的嗎?”
“對對對!草種了好大一片在山洞前面。”樹比草還激動。
草忘了,還有個挖了他草藥的樹。
“嗷!”他怒喝一聲,立馬撲過去,單方面對樹進行武力教育。
樹僵直。
他不敢還手,因為他怕自己一掄,草得飛出去。
狼毛飛舞,白杬啞然失笑。
他樂呵呵将胡草給曜,路過“玩鬧”的樹跟草,把鹽拿回去放好。
出來的時候,樹跟草已經休戰。
他拉過草的手,兩只年紀相差其實不是很大的亞獸人開始嘀嘀咕咕。等問清楚草種了多少,白杬臉上的笑容愈發的大了。
很好,五十多株。
明年不愁種了。
不過調料什麽的,有那當然最好。但是如果連蘸調料的都沒有,那拿着調料又什麽意義呢?!
白杬回到曜身邊。
看了下他的狀态,見沒事,安心下來。
洞裏的食物不多了,還是得抓魚。不過說魚之前,他隐隐覺的自己忽略了什麽。
什麽呢?
不容他想,嘴裏依舊濃烈的蒜香味在下一瞬勾得他閉嘴想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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