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龍齒劍，雙生魂

劫雷并未完消散，仍有一小部分劈中了銀龍，鱗片不斷脫落，雷雲又降下許多金雷，其中有幾道險之又險的落在他身旁，轟起一片又一片細碎的石塊，落在他和雪鷹身上，幾乎将他們掩埋。

“呸……”燭羿抖開身上的石塊，傷口痛得他呲牙咧嘴，他忍着痛撥開雪鷹身上的土石，“白，沒事吧？”

于他而言，他所有的親人都已經離開了他，雪鷹，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他緊緊地抱着雪鷹，很害怕連它也離開自己。

“咕……”雪鷹半睜着眼，用自己的腦袋蹭了蹭他的臉。

第八道天雷已經醞釀成型，雪鷹拼了命的載起燭羿飛起，它要帶着燭羿離開這片雷劫之獄！

“轟——轟——”低沉的雷鳴聲透過九天傳到地面上，那股狂暴至極的毀滅之意令他顫栗不止。

這一次的劫雷，直徑長達一裏，金光刺得燭羿睜不開眼。

“嗷！”銀龍龍吟聲嘹亮，再次聚集天地威能，壓縮成急速旋轉的光球，雷雲之下的區域的威能幾乎被它壓榨幹淨，花草樹木迅速枯萎，整片山區頓時生機無，且還在迅速吞噬着外圍區域。

銀龍通體覆蓋着銀白光芒，一千零八十把龍齒劍出現在它的身側，懸浮在空中，迅速擺成一個大陣，屬于龍族的齒劍之陣。

這些劍，皆是以死去的巨龍的利齒制成，巨大的牙齒經過龍族中的鬼匠精心雕琢成細劍，放到人族大陸之上的任意一處，被人認出來，都會掀起腥風血雨。

大陣飛速旋轉着，跟着光球一起迎上劫雷。本來在它的預想之中，它的這一千零八十把龍齒劍是用來對抗第九道劫雷的，卻不想現在卻是要提前祭出。

“轟隆——！！”第八道劫雷降下，齒劍之陣被摧毀了大半部分，劫雷光芒黯淡了不少，稍微一滞之後又繼續往下沖。

光球迎上了沖下來的巨雷，激起更為狂暴的波動，山頭被削去一大截，燭羿與雪鷹再次被壓了下去，且嵌進地面之中。

一道金雷直直的向他們劈去，“轟！”金雷埋沒了他們的身影。

“咔嚓——”引魂玉擋下了這一絲劫雷之力，裂開一道細細的裂縫，接着越來越多，很快就滿是裂痕，引魂玉碎成齑粉，散去……

“哥哥，哥哥……哥哥！”燭羿睜大了眼睛，伸手想抓住引魂玉的粉末，奈何怎麽抓不住。

“為什麽！！”燭羿伏在雪鷹的背上，再也流不出來淚來，這一切，對于這男孩來說，實在是太過于沉重。

銀龍終于注意到他，巨大的銀色眸瞥向這方。原來這裏是人界，難怪它抵擋天劫會如此吃力，難它的千齒劍陣要提前祭出……

這股巨大的悲傷……銀色巨龍記得長久歲月以前，自己也曾有過相同的情感，它看着擾它心神的燭羿和緩緩消散的燭煜之魂，有些惱怒。

銀色巨龍有些躁惱地翻騰着，終于它璨若星辰的銀眸一閃，燭煜原本快要消散的魂融進了燭羿的身體中。

“別妨礙我！”一道威嚴的女聲炸響在燭羿的腦海中，“給我離遠點！”

燭羿與雪鷹被銀色巨龍移出了雷雲的範圍。

第八道劫雷以後，很快就是第九道，它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千齒劍陣已經被第八道摧毀了一小半，倉促之下，它将剩下的龍齒劍與圍繞在自己身側的雷雲一同驅了上去，想以此來抵擋這毀天滅地般的劫雷。

燭羿因此看到了巨龍的貌，那個盤在空中仰望九天的強大生物，令他窒息。

第九道劫雷跟雷雲一般同寬，直徑達數裏，雷雲被吞沒，被摧毀，接着是龍齒劍，緊接着劫雷落在群山之中，形成了大地通天一般的奇異光景。

天地被染成了一片金黃，燭羿趴在地上，護住了自己的眼睛。

劫雷之中的銀色巨龍很惱，為什麽它會莫名其妙出現在人界？為什麽這裏會出現這樣一個小家夥來擾亂自己？本來在它的預想中，這次渡劫是十拿九穩的，可是現在連雷雲和龍齒劍都給搭進去了……

它沒有失敗，但是也沒有成功，眼見在雷雲和齒劍之後的劫雷來勢不減，它沒有去接這一道雷淬煉自身，而是借着龍皇之力逃脫了。

遠處，站在四翼虎背上的男人看着這通天雷柱，再次在心中确認了燭羿的死亡，點了點頭，驅着四翼虎遠去。

雷柱消失了，地上出現一個直徑數裏的巨大空洞，深不見底。巨洞旁，有個穿着月色長裙的女子正在敏捷地跳離這曾被劫雷肆虐的區域，她的銀色眸子很黯淡。

燭羿與她隔着巨洞遙遙相對，一把龍齒劍就插在他腦袋旁。銀色巨龍只收回了六十四把龍齒劍，其他的或被摧毀，或被劫雷切斷了與它的聯系，落在這片區域中，可是它已經沒有時間去收回了，因為這裏很快就不能再待了。

燭羿收起了這把龍齒劍，趴到了雪鷹的背上，雪鷹用自己最後的力量帶着他飛走，盡可能的快。雪鷹和燭羿也能感受到，這個地方很快就不能再待了。

他們的身後，有金光從巨洞之中冒了出來。最後一道劫雷沒有命中目标，它也沒消失，便分為無數道細雷籠罩住了這裏，從此這裏便金雷彌漫，成了一處新的禁地，饒是人族的強者也不敢貿然靠近。

燭羿總覺得自己的意識深處有另一股朦胧的意識，他回想了一下，确認了它屬于自己的哥哥燭煜，但是此刻燭煜的意識就如同新生的嬰兒般，燭羿試着與他交流但是都無果。

******

“為何真龍會出現在人界？”雷海禁區旁，一名老者開口道。他身着滿是補丁的衣服，戴着一個同樣滿是補丁的帽子，搖着一把破舊的蒲扇，就像一個乞丐一般。

“不可測，不可見，不可知。”一個很豐滿的和尚接話，他面相慈善，總是面帶微笑，耳垂很長。

“大耳，你說你會不會還會對上那些大家夥？”乞丐笑問道。

“不可測，不可見，不可知，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也不會到來，一切自有安排。”慈面和尚回答道。

“你這家夥說話還是這麽死板……”乞丐将頭扭過一邊去，看着那巨大的空洞中源源不斷冒出的恐怖金雷，“如此規模的劫雷，這條龍可真不簡單。”

在他們身邊，還有一位瘦瘦高高的少年，他衣着樸素，雙手交叉，看了一下雷海之後，就與其他兩位道別了：“寶丐頭，金佛，我先走一步。”說完他的身影就漸漸淡了。

“這小毛孩還真是對什麽事情都興趣不大的樣子……”寶丐頭将蒲扇插在腰帶上，慵懶地伸了伸腰，伸手錘了錘自己的後背，“大耳，我也要走了，回去睡覺。”

寶丐頭說完便邁步離開了，明明只是尋常走路的樣子，每踏出一步卻都有數十裏的距離。

只有慈面和尚還在觀察着雷海，嘴中念念有詞：“不可測，不可見，不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