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寧靜時光

“果然是你。”步若雨開門，看到來人是燭羿之時就說了這樣一句話。

沒事待在禁區做什麽？不受傷才怪……

“你……”步若雨輕掐燭羿的手腕，黛眉輕蹙，“你真是我見過的最不要命最瘋狂的人。”

沖擊辟海境時如此，現在又将那金色劫雷納入自己的海中，保不準什麽時候就将自己給玩死。

原本燭羿體內的暗傷已經好了七成，經過他這麽一折騰，有的舊傷複發了。

“轉身，脫衣服，坐下。”步若雨的聲音中帶着惱意，但是一旁的冥卻是聽出了一些不同的意味。

“走吧，自己去玩，待會兒我去找你，乖。”冥将雷靈放下，雷靈跑出了幾步，回頭看了看她，搖搖大尾巴，然後一蹦一跳地遠去……

燭羿看着冥，又看看步若雨，很是為難。

冥這丫頭，還真是，甩都甩不掉……

“你還會害羞啊？啧啧……”冥一臉壞笑，“你臉紅的樣子還挺好玩的。”

“哎呀，你脫不脫嘛？你不脫我可就要幫你脫了啊……”冥說着真的張牙舞爪地向燭羿靠了靠。

這丫頭，仗着除了他之外沒人能看到她，平時總是對着他胡攪蠻纏，現在這種時候還不避讓，反而更加興奮的樣子……

“難道還要我幫你脫嗎？”步若雨見燭羿遲遲不肯脫，也催促道，“趁早處理，越早越好。”

燭羿感覺耳朵有點燙，他轉身，剛好對上步若雨的眸子，然後迅速将臉別過一邊。

他這才發覺自己不大對勁，心中仿佛有某根弦被人輕輕地撥動了一下……

相處了兩個多月，一起經歷了種種，現在他好像……已經不能單純地将步若雨當作一名師傅來看待了。

“嗯。”燭羿努力壓下心中的情緒，背對着步若雨，脫下上半身的衣物，然後給了冥一個嫌棄的眼神，示意她找個地方藏起來別看少兒不宜的東西。

“我都沒害臊你羞個什麽勁？行了行了，我躲起來就是了。”冥擺擺手，退到了一旁。

燭羿将身上衣物部褪去，露出傷痕累累的身體。他雙腳交叉，閉上眼睛盤坐着。

又是那股清涼之感，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他剛開始被柳楊領到這裏時步若雨就是這樣為他清骨續脈的。

水球将燭羿包裹在內，他呼吸着這種特殊的水，就像平時呼吸空氣一般。

燭羿身上的傷口慢慢愈合，體內的污濁堵塞之物不斷被排出，經脈逐漸變得順暢。

一股暖流自脊椎根部向四肢百骸漾開，舒服得讓他想直接睡過去。

但是他知道，最痛苦的時刻就要來臨了，于是他切斷了自己的部分痛感。

步若雨也切斷了他的部分痛感，然而清骨之時他還是痛得不行。

他咬牙忍了下來。

步若雨将他的骨與經脈清洗了一遍又一遍，将他體內的多處暗傷堵塞處也給沖開了。

冥真是沒想到一個人體內能洗出這麽多髒東西，她看着好爽，看得自己的身體都跟着順暢了，也想試一下……

“好了。”步若雨撤水收手。

燭羿從“海”中取出一套新衣物換上，之前那套則是收進去直接燒了。

“謝謝，若雨……師傅”燭羿對步若雨道謝。

“謝謝謝……你能不能把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步若雨的惱意仍未散去。

“……”步若雨的這句話讓燭羿沉默了好一下子，他似乎在思索着什麽，“不能。”

四目相對。步若雨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出什麽東西來，但是燭羿又恢複到了以往的模樣，眼中再無一絲波動。

她隐約猜到了燭羿這麽拼命的目的是什麽。

“從明天起，到分堂大比的前一天，記得每天都來這裏，我盡量幫你治療暗傷。”步若雨将視線從燭羿臉上移開，看向潺潺溪水，沒有焦距。

她的聲音低了幾分。她累了，身累，心也有點疲憊，體內開始泛寒，汐來寒魄魂像又有點不受控制了。

“好。”燭羿答應道。

步若雨就要回屋中，燭羿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她猛然轉身，眸中有帶着疑問，有點不知所措，然而眸子深處卻又埋着一絲明媚。

“你……要幹什麽？”步若雨的手微微掙紮了一下，然後燭羿就松開了手。

“你的體力心神消耗太大，剛才差點就壓不住魂像。”燭羿認真地說道，“我怕你睡夢中被魂像凍結……所以，收下這個。”

燭羿又分出了一絲龍鱗火種給步若雨。他果然發現了。她沒多說什麽，将這一絲龍鱗火種納入“海”中。

“閉上眼睛。”步若雨輕聲道。

“嗯？”燭羿疑惑。

“閉眼。”步若雨又說了一遍。

燭羿真的閉上了眼睛，步若雨摘下自己的面紗，踮起腳尖，引頸揚首，在他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

她白皙的面孔和頸都微微泛紅。

良久，燭羿才睜開雙眼，似乎在回味着剛才額頭上傳來的溫軟觸感。

步若雨早就回屋了，現在在他面前的是冥。

“欸？心跳好像變快了，啧啧……”冥将耳朵貼在燭羿的胸口聽他的心跳聲。

說完她又踮着腳尖閉着眼嘟着嘴，也想去吻燭羿，被燭羿輕輕推開了。

“啊！幹嘛啊！都好幾年了讓我親一下都不行！”冥跺了跺腳。

對于她，燭羿一直是當成一個調皮的妹妹看看待的，早上起床經常發現她就躺在自己身旁，睡姿不忍直視……

他可不認為冥是對他有意思，只是因為太孤單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跟這個世界宣布：我來了！但是只有自己能與她接觸，最近還好，多了個雷靈。

他們慢慢地走回去。來時冥已經醉在了這裏的風景一次，現在還是抵擋不住。

雷靈回來了，看到冥就歡呼着撲到她懷中，冥抱着它轉了好幾圈，紅裙飛舞，手腕上的鈴铛發出清脆的聲響，回響在這片小天地之間。

燭羿看李軒修煉去了。

李軒背着沉重的青銅劍盾，站在瀑布下，雙手舉着一塊巨大的岩石，一次又一次地起跳，想要劃開瀑布跳到瀑布頂端。

遠處，尹小恬還是賊頭賊腦地躲在樹後面偷看李軒……至少在燭羿和冥眼中看來是這樣的。

“小恬，看什麽呢？”

眼看着李軒又被瀑布沖了下來，她的心也跟着猛的一沉。注意力放在李軒身上，燭羿的這句話和他拍她肩膀的手将她吓了一大跳。

“啊！”尹小恬驚叫，“夜，夜燭……”

“咚！！”

聽到遠處的動靜，李軒扔掉了巨石，一下子就跳到他們面前。

“哈哈……小蠟燭你居然也會來這裏。”李軒撓頭大笑，然後他才注意到了不斷地玩自己手指的尹小恬，“咦？小恬你也來了？”

“啊，啊……那個，那個，我只是，經過這裏，看到你在修煉，就停下來看看。”尹小恬感覺自己偷窺被發現了，語無倫次，“啊！對了，我還要回去修煉！”

尹小恬說完就要開溜。

“哎！你別走啊！”李軒叫住了她，“在這裏修煉不就挺好的嗎？咱們三個關系這麽好你還要避着我和小蠟燭修煉，是不是嫌棄我們？”

面對李軒，小恬很是慌亂，連忙擺手：“不……我不是！我沒有！”

“真是的……以後你就來這裏跟我一起修煉吧。”李軒摸摸她的腦袋，把她給摸懵了，小臉通紅。

“小蠟燭啊，以後你有空也來這裏一起修煉聊天什麽的啊，咱們三個也是該一起玩玩了。”李軒對燭羿說道。

燭羿點頭。

雪鷹又将信給帶回來了，落在他們身旁。

李軒将信取下，一字一頓地讀了起來：“……哥哥，你的字還是這麽醜，我還是想看小哥哥寫的信，但是你們寫的信我都很喜歡……”

李軒讀完一陣大笑。

燭羿也笑了。

他十分珍惜這最後一段寧靜美好的日子，因為對他來說，風暴很快又要來了，他想盡量将自己的歡樂留給他的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