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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阿卡姆本地政府大樓。

高樓層的某個辦公室內。

“我知道了，馬上就會開會推動收回卡姆依族土地政策的決定。”西裝革履的政府人員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面無表情地打着電話。

而就在離他的不遠處的落地窗，站在兩個人。

尤金如今看起來氣色很不好，短短一段時間因為能力使用過度，整個人一下像是老了十幾歲，頭發也變得花白。

“這樣以來驅逐卡姆依族的方案就會以最快的速度推進，”尤金低喃，看向站在一旁的阿摩司，“卡姆依族離開，真的會導致那個秘境永久關閉嗎？”

“當然。”阿摩司微笑着注視尤金，他的話語在空中掀起奇異的波動，鑽入尤金的耳朵裏。

“那片秘境的主人是隐秘教會崇拜的神明，而卡姆依族崇拜那一位神明的主體信仰，只要他們被驅逐出去，那位神明就如同失去根的浮萍，自然就會無力支撐那麽龐大的秘境。”

實際上，如果克裏在這裏的話，會噴阿摩司的話毫無科學依據。

但好在，阿摩司也不需要懂這些，因為尤金也不懂，更加因為他現在使用着和尤金類似的一種能力，只不過要比尤金的暗示弱上很多。

多虧了尤金滿眼都是滅口密大，才讓阿摩司有機可乘。

尤金沒有說話，他充滿血絲的雙眼看向落地窗外，但是無心欣賞這片市區的熱鬧景象，他的目光透過這些建築，仿佛已經看到那片秘境當中懸浮的密大。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密大的毀滅和稽查局的那一位脫不開關系，因為當初負責和艾伯特聯絡的就是自己。

也因此，在那個秘境當中看到本應該消失的密大時，尤金心中比誰都要震驚。

同時他也下定了決心，絕對不能讓密大重新回到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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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絕對不能讓那位大人的名譽受損！

這時，政府人員的手機卻突然響起，他接起電話，臉色一變，表情明顯變的恭敬且谄媚。

“是、是，我明白的，好的，我馬上讓人取消會議。”

尤金的眉頭微皺，走到政府人員面前問：“電話裏說了什麽。”

政府人員面色呆滞地回答：“上面傳來的消息，停止一切有關于收回卡姆依族土地政策的推進。”

尤金愣住了：“為什麽？”

政府人員久久沒有作答，倒是阿摩司看着落地窗外，突然發現了什麽，額頭抵着玻璃，咧開了嘴角。

落地窗下面的政府大門，如今突然湧現出了一批明顯是少數族裔的人拉橫幅抗議。

“反對種族歧視！”

“反對迷信！”

“這是民權社會！”

“抓捕視頻裏犯下傷害罪的犯人！”

尤金也聽到了下面熱鬧的喊聲，這時，被他的催眠控制住心神的政府人員說道：“或許您們可以看看新聞。”

他打開辦公室裏的小電視，只見電視臺上已經在播放一個新聞。

內容差不多就是當地人圍毆少數族裔，當然重點不是這個，而是加害者們在施暴的過程中還說了很多涉及種族歧視的話語。

這個視頻已經在各大社交媒體上爆了，随之而來的就是各類嗅到了血腥味的媒體，政府人員又換了幾個臺，但是無論是哪個新聞臺，都在播報這個事件。

因為種種原因，種族歧視問題在這裏同樣根深蒂固，只是缺少一個爆發的火苗，而現在神在人間的布置，成功将這個炸藥桶引爆。

而此刻，已經有無良媒體沿着這個新聞挖到了阿卡姆市的內部網絡，通過一些技術手段還原了那些曾經被删掉的視頻，以及視頻底下的言論，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難以置信我們生活在現代社會。】

【這是什麽？中世紀女巫審判？他們怎麽能做到那麽殘忍，生生燒死同類。】

【他們把那個種族的人叫做惡魔，但其實他們才是惡魔】

【我調查了一下為什麽這個城市的人會這麽想，你們猜結果怎麽樣，是因為不久之前的一次工廠致幻藥洩露事件導致了一次波及上百條人命的災難！而這種事件我們竟然不知道！是有人将傷亡數據和事件熱度壓了下去，而現在他們顯然還找到了一個背鍋的！】

【惡心，太惡心了，這明明是政府的錯，卻被推給了無辜的卡姆依族身上，我們的政府還有底線嗎？】

在這些看似‘路人’回複的評論中，屬于玩家們的身影在上蹿下跳。

【聽說政府還在秘密推行一項收回卡姆依人土地，将其驅趕出城的政策，真的卑鄙無恥】

【你們懂什麽，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龍人這麽做還不是為了市民老爺們的選票，馬上要到選市長了，懂我意思？（擠眉弄眼）】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絕對不能讓政府的陰謀得逞，今天火會燒到卡姆依族身上，明天被推出來背鍋的會是誰？其他少數族裔？】

【正義不應該被陰霾覆蓋，宗教不是迫害的理由！】

【讓政府交出那次事件的調查報告，請還民衆一個真相，請不要傷害無辜的人民！】

尤金早就拿出了手機，登上某個社交平臺，這件事的熱度已經在短短一段時間內突破一個億，成為了熱搜榜第一的詞條，而且是全平臺全部第一，哪怕是花錢都沒有辦法撤下來。

歧視問題是最深刻的社會矛盾之一，更何況這個國家之前已經有數次爆發過大規模游行起義，只不過在進入現代社會以來已經很少有了，不是因為這些問題消失了，而是更加隐晦，矛盾埋藏于暗流之中，只待一個契機徹底引爆。

而很顯然，這件事已經影響到了上面，就如同之前尤金控制了一部分上流社會的喉舌，就能把鍋輕易丢給卡姆依族一樣，這樣對他們有利益可言，反正卡姆依人沒有選票權，他們當然首先要滿足有選票權的市民的意見。

現在也是一樣，阿卡姆市在選市長，外面不也一樣在選州長、甚至總統，這種程度的社會熱點問題，處理好了就是一份能夠平步青雲的政治資産。

……

蘭恩醒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大腦中隐隐環繞着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問守在一旁的奧格爾，卡姆依族怎麽樣了。

奧格爾回答：“一切都好。”

蘭恩頓時松了口氣，緊接着他又問玩家們的情況。

奧格爾：“……一切都好。”

蘭恩：“你為什麽要停頓那麽久？”

腦海中那股不祥預感越來越強烈，蘭恩硬着頭皮登錄了玩家論壇，然後眼前一黑。

《反種族歧視游行！集合了兄弟萌！要求車的卡是卡姆依族的！》

《政府門前靜坐抗議接龍報名》

《這裏提供橫條、白板和定制衣服服務，價格優惠！》

《網絡水軍報名處，跟我一起沖社交媒體！》

《關于我在游戲裏當水軍這件事》

蘭恩：我是誰？我在哪裏，這是在做什麽？

蘭恩黑着臉開始翻前面的帖子，然後越翻，就越是震驚。

每當他以為玩家的操作已經夠騷的時候，這群小天才總之能掏出一個更騷的操作來讓人眼前一黑。

當然，玩家們之所以能聚齊那麽多力量，主要也是神在人間突然發現當輿論爆炸後，主線任務的第一幕的進度條猛地提升了很多，在視頻裏負責表演的玩家們也獲得了不少主線的貢獻點。

這說明什麽，說明神在人間的操作還真的是有用的！

德魯伊：怎麽說呢，我第一次深刻體會到那句‘是我給你的自由過了火’的歌詞的意思（黑線

德魯伊：再讓我說一次，這個游戲真的過于自由了。

男德傳教士：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游戲能用這種方式完成任務的，可惡啊這也太好玩了吧！我也想進去游戲裏游行啊！

有種你就送：這才是絕對自由的游戲啊！我也想玩！你們的操作太神了。

天下武功唯貓貓不破：神在人間大佬在哪裏？慕名而來！

後面一水溜的慕名而來，而且這些id德魯伊基本以前都沒有見過。

德魯伊：慕名而來？你們是哪裏來的？新的雲玩家？

寂夜：我們是從其他平臺來的，大佬的操作破圈了，現在大家都知道有這麽一個‘自由’的游戲了，自由度堪比mc啊。

采薇：我覺得應該還是沒有mc高的，畢竟那是全沙盒游戲，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說已經超越mc的自由度了……

骰子賭狗別管我：我主要是來看看神在人間大佬的操作，以及等着這個游戲什麽時候被封的。

三兩綠豆糕：我也（舉手）我也是從其他平臺聽說的，但是為什麽這個游戲才內測啊！還那麽少的名額，快點讓我進去我立馬起兵造反……

黑貓：woc你們也太刑了，刁民都沒有你們刁（笑哭

抹茶奶綠：這游戲吸引來的都是些什麽人啊hhhh都說了這不是刁民模拟器啊！

黑貓：是游戲官方給的自由過了火……

蘭恩深以為然。

這都什麽和什麽。

反種族歧視他們都能弄出來了，下一步是不是要選總統啊？啊等一等……

蘭恩突然沉默了一下。

在前世，好像還真的有玩家去選總統了。

那沒事了。

蘭恩大概掃了眼論壇帖子裏最常出現的人名，神在人間。

這名字怎麽那麽耳熟？

噢好像是上次傳教的那個玩家。

蘭恩摸了摸下巴，然後沿着論壇裏玩家親切的指路，最後找到了一個直播間。

并不是神在人間的直播間，神在人間是少數無論怎麽催促都不肯開直播間的玩家，但是他不介意別人直播他。

而現在論壇隔壁的直播區域，熱度排名第一的就是直播他的。

蘭恩一點進直播間就被震住了。

“……我有一個夢想，這個國家會站起來，真正實現其信條的真谛‘人人生而平等’”

“我有一個夢想，在阿卡姆市的土地上，所有膚色的人種，無論身份，無論宗教，所有的男孩和女孩可以同席而坐，共述手足情誼……”*

直播間內，神在人間在衆多人群的擁簇下，他站在阿卡姆市的中央廣場，聲情并茂進行演講。

當初那個在最貧窮落後的街區，充當神父的角色翹其他宗教牆角的玩家，如今臉上甚至有幾分不可侵犯的神聖，現場起碼彙聚了幾千人，密密麻麻，完全将這個廣場給擠滿了，但是現場卻并不嘈雜，甚至相當安靜，連玩家都是如此，所有人屏氣凝神注視着坐在神像腳下的男人的演講。

“我夢想有一天，阿卡姆市能有所轉變，盡管其政府依然對我們的聲音視若無睹，會議室裏可能正在起草驅逐卡姆依族的政策，但有朝一日，卡姆依族的居民将和阿卡姆市的市民情同手足，攜手并進……”

“……如果阿卡姆要成為一個偉大的城市，如果這個國家要成為一個偉大的國家，這個夢想必須響徹起來，讓平等自由之聲響徹每一個角落！”*

【嘶——太絕了太絕了，我明明已經看過這個演講無數遍了，但是為什麽還會覺得好感動qwq】

【前面的，這就是演講的魅力，這完全屬于個人絕技了吧，神在人間大佬甚至沒有用技能！現實演講大成功卧槽】

【還有現場的氣氛吧，你敢信那麽多人，但是這裏只能聽到神在人間大佬演講的聲音，周圍沒有一點聲響是最可怕的。】

【其實有聲音的，我聽見了有人哭的聲音。】

【謝謝，更可怕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聽的好激動，在房間裏打了好幾拳】

【我一邊跑步一邊聽的，現在跑到腳痛都停不下來。】

【我錄音了，下次老師讓我演講我就用神在人間大佬的來練習qwq】

這還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蘭恩心想，這個人在現實中到底是什麽人啊！？他這種身份的真的有那麽多時間玩游戲嗎？！

但是、但是……

【阿龍你快點把鏡頭移一下！】

“什麽？”阿龍還沒有從大佬的演講中回過神。

【移一下，左邊！朝左邊一點！】

阿龍依言把鏡頭朝左邊稍微移動。

很快鏡頭裏出現了兩個小小的身影，那是……

【少數族裔？】

【不是，看那個服裝，是卡姆依族的人！】

阿龍也認出來了，沒辦法，玩家們，尤其是隐秘教會陣營的玩家和卡姆依族已經混熟了，甚至有不少玩家用時裝和卡姆依族的婦女換取他們的傳統服飾。

但是這兩個小孩怎麽會在這裏？不是已經警告過他們這段時間不能出門了嗎？

兩個小孩，看起來應該是兄妹，一個七歲多，一個五歲，男孩牽着妹妹的手站在一個小臺階上，下方就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盯着神在人間的方向，眼神裏閃爍着小星星。

這個年紀的孩子或許還不太能明白這個演講的含義，但是毫無疑問他們同樣被現場的氣氛所感染，尤其是被神在人間所感染。

五歲多的小女孩下意識踏出一步，卻不小心一腳踩空，她身旁的哥哥連忙拉住她，但是因為旁邊沒有可以攙扶的保護措施，身形也同樣向下傾倒。

【啊啊啊啊小心啊！】

直播間的彈幕下意識刷各種提醒，但是很顯然他們是趕不上的，阿龍下意識往那邊方向擠過去，但是周圍人群過于擁擠，連坐下的空間都沒有，他只能看見兩個小孩摔下三米高的地方。

……他們沒有摔下去。

人群自發地，将兩個孩子舉了起來，如流水般朝着神在人間的方向傳遞，兩個孩子害怕的表情還沒有從臉上褪去，很快變成了新奇。

黑色的手臂、棕色的手臂、白色的手臂、黃色的手臂……

不同種族、不同膚色的人托舉着兩個孩子，在廣場上空移動，最後他們平安在廣場上唯一空出來的地方，神在人間的身邊安全落地。

神在人間笑着給了兩個孩子一個擁抱，然後一手牽着一個，朝人群鞠躬。

兩個小孩有些懵懂，但同樣學着神在人間的動作彎下腰，他們面前幾千人組成的人潮鼓起掌，最初掌聲如雨點，雨點過後迎來暴雨和驚雷，歡呼聲不絕于耳。

【……太絕了，woc】

【這一幕可以去參選總統了，我說的。】

【記錄下來了吧，記錄下來了吧，這不快點上傳。】

【啊啊啊啊啊啊啊傳世經典】

【絕絕子，我有預感這個游戲又要出圈了，官方這次得給玩家嗑一個】

【卧槽卧槽，這個游戲太神了！】

【這也太自由了吧！】

【意外鑄成的經典，永不過時！】

蘭恩看着神在人間牽着手邊的兩個孩子，慢慢笑了。

雖然玩家肆無忌憚、被譽為第四天災。

但天災過後，風雨過後，這片土地上，還會長出綠色的新芽。

……

如直播間的彈幕中所言。

這個視頻上傳後，在短短的時間內，在玩家論壇的熱度破萬，正式出圈。

在游戲中的社交媒體熱度破億，所有人都認識了神在人間，咳咳，當然是他的化名諾曼·金。

他迅速進入主流媒體的視線，直接成為了游戲內的網絡紅人，在游戲裏神在人間倒是沒有什麽約束，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一衆脫口秀和演講邀約，信用值飛漲。

有玩家估計，很快神在人間應該就會成為玩家中信用值最高的人，如果他趁着這個熱度到處去演講，說不定真就會走上政壇。

玩家論壇的衆人頓時就繃不住了。

蘭恩同樣也蚌埠住了。

合着您老人家就是前世那個競選總統的玩家嗎？

這也太秀了，蘭恩被秀得頭皮發麻。

而随着反歧視運動的發展，上面馬上給阿卡姆市的政府下達了命令，強行禁止了那份驅逐卡姆依族的政策。

阿卡姆市的政府裏，尤金臉色灰敗。

一切都完了，尤金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失敗了。

原本尤金就是打算通過快速催眠政府人員，達到以最快速度推出那份政策的目的，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一切已經塵埃落地，倒時候哪怕那些被催眠的政客醒過來，也不會再追究其中的不妥之處，因為政策已經推出，而好處他們都吃到了嘴裏，自然也不會再聲張，會自動成為尤金陣營的人。

但現在，一切都完了。

尤金怎麽也沒想到，這件事會搞得那麽大，不、這背後明顯是有人在推動……

尤金死死地看着這些最開始的視頻，突然想到了什麽，扭頭吩咐政府人員去調查這些視頻裏的主角。

很快，政府的調查結果出來，無一例外這些視頻裏的人都沒有抓到，無論是受害者的屍體還是那些應該還活着的加害者，統統都像是人間蒸發一般不見了。

到這裏事情已經很明顯。

“哈、哈哈……”尤金抓着自己的頭發，不敢置信地道，“這是圈套，他們、他們怎麽敢……”

尤金已經明白過來，之所以現在事情會鬧得那麽大，其背後的推動者，不出意外就是那些隐秘教會的成員。

視頻是他們弄出來的，火也是他們點燃的。

但是尤金不明白，他們怎麽能那麽大膽，那麽瘋狂。

這些視頻裏被燒死的、被虐打的，難道同樣是他們的同伴嗎？

這是何等的……

“真是讓人大開眼界的狂熱啊。”阿摩司低喃着，竟然勾着唇角笑了起來。

尤金可沒有他這種興致，他神經質地咬着手指指甲：“如果我們失敗，不，現在不能把卡姆依族趕出去，我們已經失敗了，我的催眠沒有辦法持續很長時間，等他們清醒過來……”

他就完了。

稽查局屬于半個官方組織，他們受庇護于國家機器的保護下，那麽自然也會受到一定程度監管，官方的底線其中一條，就是起源能力不能用在政府人員身上。

很明顯現在尤金已經打破了禁忌，等這些人反應過來，請稽查局調查這件事，就一切都完了，尤其他還是局長的秘書，最壞的可能甚至會牽扯到那位大人。

等一下，為什麽他會做出這種事，萬一他催眠政府人員的事暴露出去，那稽查局甚至可能會面臨更糟糕的狀況啊。

诶呀，被發現了。

阿摩司看着尤金的臉色不停變化，最後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不由得眯眼笑起來：“怎麽了，親愛的？”

“你、是你……”尤金嘴唇顫抖，在強烈的意識沖突下，他終于突破了阿摩司的能力，明白了一切。

但是現在為時已晚。

阿摩司手上，以及握住了稽查局最大的把柄。

他走到尤金身後，伸出手握住了尤金的脖頸：“親愛的尤金，我覺得我們合作的還算愉快，不是嗎。”

尤金一時說不出話來，他知道自己犯下了怎樣的錯誤，一旦政府的人事後調查發現了尤金的事，他們會撕裂整個稽查局。

他被偏執蒙住了眼睛，又被魔鬼所惑，犯下大錯。

“所以，想想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彌補是什麽……”阿摩司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收緊，尤金頓時感到氧氣的缺失，頭腦泛起陣陣眩暈。

他唯一能做的彌補……

“殺死所有卡姆依族的人，然後自殺。”尤金喃喃道，這是他內心中唯一響起的聲音。

阿摩司笑了笑：“讓他們查不出來是誰做的，同時你也幫助你親愛的局長善後了，不是嗎？”

尤金的呼吸聲急促，胸膛不停起伏，痛苦地閉上雙眼。

他同樣是催眠和心理學的高手，知道阿摩司是在誘導他。

但是，他高明的地方在于已經看透了尤金這個人的執念，哪怕是萬丈深淵，他面前好像也只剩下了這個選擇。

“我……”尤金艱澀地道，“我知道了。”

說罷，他臉上的疲态更甚，原本就花白的頭發更是瞬間白了一大片，眼神裏竟然透出隐隐的灰敗。

“聰明的選擇。”阿摩司勾了勾唇。

面對阿摩司的‘誇贊’，尤金沒有什麽表情，既不覺得榮幸也不覺得憤怒，像是已經心死了一般，麻木道：“接下來，該怎麽做？要驅逐卡姆依族已經不可能了，至于你說的要殺死他們，如今卡姆依族是社會的聚焦點，還有人在保護他們。”

“你聽說過除魔日嗎？”阿摩司問，不等尤金問，就自顧自地介紹，“阿卡姆市內的一個傳統節日，為了紀念神明驅除怪物，保護原住民而生的祭典，每當這個節日，阿卡姆市民就會舉行大型的慶祝儀式，并且所有人都會假扮成怪物和神明，你不覺得是一個最棒的舞臺嗎？”

尤金：“……你要做什麽？”

阿摩司笑而不答，這時他的目光突然看向大門的方向。

“篤篤”

門外傳來敲門聲。

“科長在嗎？我們來送資料。”

阿摩司和尤金沒有說話，室內一片安靜，片刻後，有人推門從外面走進來。

是喬裝打扮了一番的黑貓，他如今一身西裝革履，乍一看還真的有政府工作人員的派頭。

他走進辦公室後先是左右看了看，就像是一名普通科員一般面無表情将一沓資料放在辦公桌上，随後臉色如常走了出去。

“啧，這個也不是啊。”等走出辦公室，黑貓皺眉低喃。

直播間安慰他。

【摸摸黑貓大佬，已經很厲害了，一套操作混進阿卡姆市的政府，看呆我】

【嗚嗚嗚嗚為什麽你們的骰子那麽優秀，我的骰子只會給我拖後腿qwq】

“不對啊，在我的推理當中，那個幕後黑手應該就在這裏才對，”黑貓喃喃出聲，“按照最強男和不瘋他們打聽出來的消息，今天政府內部要開展一個重要的會議，卡姆依驅逐政策将會提出到會議上做決策，那個幕後黑手一定會來到這裏的。”

就是知道了這個消息，黑貓才會在今天特意趕到這裏，并且調查清楚了有兩個非政府工作人員出沒在這一層。

而剛才他走進的房間，正好正對那個會議室，能夠第一時間看到會議室門外的人進出，以及第一時間知道結果，原本黑貓以為那位幕後的人會不擇手段也要推進政策的進行，因此他一定會出現在這個辦公室。

但是卻沒有人……

黑貓這時想起什麽，立刻朝着監控室的方向跑去，在進入監控室後，他氣喘籲籲對負責監控的工作人員說：“抱、抱歉，科長讓我放在辦公室的機密文件不見了，那是會議上要用的重要文件，能不能把監控調到那個房間，我看看有沒有人擅自進去了。”

【話術：成功】

“哦……那倒是沒問題。”工作人員以為黑貓很急，再一晃眼見他的工作證在胸前，下意識調出監控錄像。

錄像中，有兩個人站在科長的房間裏。

看了眼錄像的時間，分明就是他剛才走進去的時候！

黑貓瞳孔微微一縮，這時他看見監控畫面中，那位半長黑發，長相溫柔的男人擡起頭，沖着鏡頭的方向笑了笑：

“下次再見。”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