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第102章

阿摩司嘴裏哼着不成調的小曲，站在天臺的邊緣處，濃霧從他腳下的法陣中散發出來，逐漸籠罩阿卡姆的街區。

這濃霧并沒有什麽作用，就是普通的迷霧，頂多無法被風吹散，在阿摩司停下前會一直萦繞在阿卡姆市內。

他擡起頭看向天空，突然感嘆道：“真可惜，沒有辦法讓月亮變成紅色，否則就更加完美了。”

尤金同樣站在天臺，只不過是離阿摩司至少兩三米遠的地方，短短幾日不見，尤金看上去又老了好幾歲，皮膚粗糙面容枯瘦，這是能力使用過度所要付出的代價。

他從天臺往下看，正好能看到下方的地面，怪異徘徊着，襲擊看得見的人類，而看不見的人則是迷茫地看着同伴被爆頭。

能否看見怪異，其關鍵就是他們手裏的餅幹和糖果。

阿摩司通過從索倫靈魂深處摘取的花瓣，獲得了部分他的記憶，遺産的位置自然也包括其中，但是他拿到了遺産後對裏面有關于夢世界的部分卻并不感興趣，只是象征性的翻閱。

真正引起他興趣的反而是如何要讓普通人看得見怪異的部分。

索倫當初做研究的時候曾經卡在如何積累能夠打開夢世界的能量。

他做過不少假設，比如嘗試在特定的時間和地點，但是這些積累了大量能量的風水寶地大半都已經被其他幫派組織占據，而那些特殊的寶物也很難弄到手……

光是這個難題他就卡了很久，最後索倫才從這個禁忌法陣和怪異當中獲得聯想。

禁忌法陣可以将人類的生命和靈魂交換成等量的能量，而人這種耗材到處都是，比起之前幾個選項簡單太多了。

更何況還有怪異這種天然的劊子手，只要人類能看見怪異，就能引起它們殺戮的欲望，而使得人類能夠看見怪異的方法很多，之前索倫布置在阿卡姆周邊的法陣算是一個，其他的還有很多被淘汰的想法，比如現在阿摩司使用的。

他将能夠臨時提升靈感的魔藥混入糖果和餅幹的加工廠裏，加工廠再将這些特殊的糖果和餅幹出售給市民，就形成了眼下的局面。

在看到下方的行人被怪異屠戮後，尤金雙膝顫抖着，猛地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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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

腹中并沒有什麽東西可吐，尤金吐了好幾次，幾乎要将自己的膽汁吐出來。

他垂下的眼簾映入一雙黑色皮鞋。

“為什麽反應那麽大？尤金？”阿摩司疑惑地問，“在你協助我的過程中，就應該想過這個後果了吧。”

“……我後悔了。”

“什麽？”

尤金的口津還殘留在嘴邊，眼淚流淌而下：“和你合作，是我此生最後悔的事。”

阿摩司嘆了口氣：“真讓我失望啊，尤金。”

他伸手抓住尤金的頭發，強行把他的臉擡起來：“既然要當狗，怎麽連徹底弄髒手的覺悟都沒有呢。”

“……你就是個瘋子。”尤金面無表情。

過度使用能力導致腦袋生疼，每次思考都很艱難，這是個負面的循環，也因此他到現在才終于明白眼前這個男人的意圖。

他根本不是為了幫助自己，他所圖謀的事更加瘋狂與大膽。

他想要重現，阿卡姆市的傳說。

為此，阿卡姆市的一切都是他的墊腳石，他根本不是想要毀滅卡姆依族，他是想要阿卡姆市化作廢墟，然後在這廢墟上，造神。

“感謝誇獎~”阿摩司看着他，微微一笑。

“你就那麽肯定祂會解決這一切嗎？”尤金冷冷地問。

“那是當然。”阿摩司彎了彎眼眸，眼底的狂熱一閃而過，神色篤定而癡迷，“因為祂可是我看中的存在啊。”

尤金卻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他似乎已經從之前的疲倦和絕境中掙脫出來，眼裏的渾濁褪去，重新充滿了冷靜，或許是因為知道今天注定會死在這裏，死在這個人手上，尤金反而平靜了下來，恢複成了原本的樣子。

他勾起嘴角，冷笑道：“你覺得他會接納你嗎？在知道你做的一切後。”

“他會需要我的，”阿摩司說，“只有我，會不擇手段地幫他。”

尤金卻笑了，他一邊笑一邊搖頭：“不，祂們不會的，祂們根本不缺少信徒，曾經我、很多人都是這麽想，但是神啊，祂高高在上，從不會投下半分憐憫……我真期待看到你有一天也落入我的下場。”

阿摩司臉上虛假的笑逐漸收斂：“你看不到這一天了。”

他單手搭在尤金的肩膀上，靈魂之眼的能力發動，阿摩司隐隐看見尤金靈魂深處，那朵邊緣有些枯萎的鳳尾蘭。

如同預期的一樣，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但好歹能力還算不錯。

就在他即将下手時，突然從靈魂深處生出一股心悸。

阿摩司猛地朝一邊閃躲，但晚了一點，一顆子彈擦肩而過，瞬間帶出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燃燒的金色火焰更是加劇了那種灼燒的痛感。

阿摩司看向子彈襲來的方向：“沒想到你還活着。”

金發男人逐漸從樓梯間走出來：“離他遠一點。”

“真感人，顧忌同事情？”

艾伯特懶得搭理阿摩司，他追蹤工廠的痕跡，艱難找到了這裏，不過看起來依舊晚了一點。

但至少，要留下尤金，他肯定知曉稽查局很多秘密。

想到這，艾伯特再度朝着阿摩司開火，手裏的沙漠之鷹在金色火焰的映襯下仿佛鍍上一層金色的邊，由火焰構成的子彈朝他瞄準的方向傾瀉而去。

在渡過第三層後，艾伯特的能力再度迎來進化，對審判罪孽的金焱掌控力度更上一個臺階，現如今已經可以隔空時空金焱而不傷己身，更是可以将火焰壓縮成子彈，打入人體或者怪異體內然後爆發。

兩人就在天臺打了起來，阿摩司當然不會畏懼艾伯特，但是也覺得麻煩，拉近距離交換兩輪攻防後依然沒能找到機會，這時天臺下面人群傳來慘叫。

艾伯特的動作一頓。

“你不去救他們嗎？”阿摩司問。

艾伯特冰冷的眼神在阿摩司和尤金身上徘徊，阿摩司突然一笑：“那我來幫你做選擇吧。”

他提起尤金的衣領，在後者茫然的表情中毫不猶豫将他推下了天臺。

艾伯特眼眸一縮，收起槍毫不猶豫跟着跳下，他一手攬住尤金的身體，眼睛掃視周圍的地形，最後看向二樓的陽臺。

在身體擦過電線的時候，艾伯特毫不猶豫伸出手抓住高壓電線，借着動力蕩下，兩人一起栽倒在不知名人家的陽臺圍欄裏。

這點高度對于已經深入夢之隙第三層的超凡者來說還摔不死，艾伯特只感覺到小腿一疼，但還沒有到骨折的地步。

擡頭看向尤金，他運氣不好撞到了肩膀和額頭，可能還引發了腦震蕩。

但艾伯特沒有時間仔細檢查，因為下面的街道傳來了行人驚恐的尖叫聲，他略微看了下尤金的狀态，确認他暫時沒有辦法行動，就幹脆将他留在這裏，翻身跳下二樓的陽臺，趕去救人。

而在阿卡姆市中，尖叫和混亂逐漸開始蔓延。

中央廣場上。

卡姆依人的表演結束後，出乎預料沒有引起一片令人尴尬的寂靜，因神在人間而聚集起來的少數族裔自發為他們獻上了掌聲，卡門臉上也終于露出了笑容。

随後就是重頭戲。

卡姆依族的節目結束，神在人間重新登場，走到祭壇邊緣的演講臺上，在石像雕琢的神的腳下。

他俯瞰了一圈下面烏壓壓的人群，在各種膚色中，玩家已經沒有那麽顯眼，但他知道這群人肯定不會錯過這樣的熱鬧場面。

“我很榮幸，再度回到了這裏，看到那麽多人因為我而聚集起來，這既讓我感到了榮幸，同時心中也升起一股責任。

你們很多人應該知道，我出身于阿卡姆市，你們應該也知道最近阿卡姆市出現的紛争……”

神在人間一邊演講拖延時間，一邊掃視着人群，他知道最強男正在那裏瞄準他。

只要在這裏死亡，然後再由他死前留下‘遺言’，希望後來者能繼承他的意志，不要為難卡姆依族，應該就能完成這一系列的表演，實在是沒有什麽難度。

諾曼·金這張卡也就能順勢退出世人的視線。

嗯？

玩家頻道：

夜夜：卧槽，我這邊出現了怪異！

……

神在人間演講的聲音微不可查地頓了頓，随後若無其事繼續響起，同時他的眼睛掃視周圍。

并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影子啊，錯覺？

下面的人群中，最強男拿着手槍已經迫不及待搞事，他做賊似的左右環顧，發現周圍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神在人間的演講上，并沒有看到自己。

很好，是個機會。

最強男擡起槍口瞄準了神在人間，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的人物卡作為史上兇惡殺人犯列入世界史的那一刻。

說起來，他還沒有進過這個世界的監獄呢，不知道是什麽樣子，真是期待嘿嘿。

直播間當然也開着，因為論壇裏許多人都想看到神在人間謝幕的場面，如今興致勃勃在直播間刷着彈幕。

【好好開，好好開。】

【主播好勇，居然還特意站在少數族裔這邊區域，生怕開槍後別人打不死你】

【樓上的你懂什麽，如果不是主播站在這裏，這邊的人都在認真聽演講，按照主播這可疑勁早就被發現了。】

【快開槍啊，急死我了】

【主播射擊點高了吧，等會沒射中就搞笑了】

【搞快點搞快點，迫不及待看大佬封神了】

【營銷搞起來，□□買起來，教科書上起來】

【已經安排好了是吧，笑死，那我預言一個，等大佬臨死的時候開口原諒最強男，聖父姿态拉滿】

【然後最強男順勢在獄中痛哭流涕表示忏悔，步驟都給你們列出來了！】

【神在人間大佬姑且還算是和平的代表，等他死了估計那啥也開始了】

【耶！玩家可以理直氣壯加入白嫖隊伍了嗎！】

【看得我好緊張啊hhhh又緊張又期待。】

不只是彈幕緊張，最強男也被他們的話語感染開始有點緊張了，他深呼吸一口氣，就要按下扳機。

這時他旁邊一個哥們突然指着一個方向大叫出聲，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恐怖存在，猛地朝最強男的方向撞去。

最強男身體一歪，槍口變了方向，他也看到了長着鱗片的怪異，下意識就朝那邊開了一槍。

【射擊：大成功】

最強男：……

直播間彈幕：……

奇怪的大成功，射在了奇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