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夏天與世界杯

夏天與世界杯

埃斯特拉的十四歲生日和從前的沒有許多分別。她的父母為她舉辦了一個溫馨的小型晚餐會，一如既往地邀請了和諾裏森家來往最親近的馬爾福一家。

馬爾福一家是下午到達的。他們一家三口在前門迎接客人們，大人們彼此打着招呼。埃斯特拉也行了一個禮，微笑着說，“下午好，馬爾福先生和夫人。謝謝你們今天來，是我的榮幸。”

盧修斯和納西莎·馬爾福溫和地對她點了點頭。“也是我們的。”

德拉科在他們身邊偷偷對她眨了眨眼睛。她眨了回去。

等到他們來到了客廳，菲利克斯說道，“就像在自己家一樣，讓你們自己舒服一點。盧修斯和我有點重要的事情要說，就先失陪了。晚飯時間我們下來。”兩個人對視一眼，就徑直走向書房的方向了。

“很多秘密，是吧？”萊拉說道。納西莎也無奈地笑笑。

埃斯特拉早把德拉科拉上了樓，來到她的卧室。這當然不是第一次，但在經過了上個學期那些說不清楚的擁抱與親吻後單獨處于一室顯得有些暧昧了。

“你知道，這不合适……一個像你一樣的年輕女士，帶着男孩直接來到她的卧室。”德拉科四處打量，調笑着說道，“我會誤會你的意思的，我親愛的埃拉。”

“哦，但你已經在這了，對吧？”埃斯特拉抿了抿嘴露出一個微笑來，“好了，你沒有意識到我們的爸爸媽媽都有一些秘密談話嗎？你該謝謝我在他們趕走你之前就把你帶來了。“她坐到化妝鏡前的椅子上。

德拉科看到那些過往他送過的首飾都擺在打開的首飾盒裏，于是立刻明白了他為什麽在這。

不出意外的話，埃斯特拉是要問問他今晚的晚餐要選哪些來搭配。

他仔細端詳着她的臉。漂亮的、生動的、柔軟又透着紅暈的臉。他看了許多年，于是能察覺到哪怕是最細微的變化。從前的弧度有些消失了，線條變得更為流暢，比起去年更凸顯出少女的特征，像是枝頭的一株玫瑰。

“如果你問我的話，埃拉。”德拉科聽到自己說，“這些東西都不會比你更引人注目，或者讓你變得更好看。你看上去已經很完美了。”

埃斯特拉悄悄捏住了自己的衣角，覺得自己大概是臉紅了。

與此同時，書房裏的氣氛就顯得不那麽愉悅。空氣中流淌着厚重的猶豫不決和壓力。盧修斯·馬爾福和菲利克斯·諾裏森坐在窗邊，神色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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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标記在過去的一個月裏變的更明顯了。”盧修斯低聲說道，聲音中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抱歉，我可沒有這個東西，你恐怕需要解釋得再清楚一點。”菲利克斯不失挖苦地說道。

盧修斯深吸一口氣。“那好，我告訴你——這說明黑魔王越來越強了。盡管我們都以為他應該早就死了，但那樣的話這個标記不應該再有變化。這不是個玩笑，菲利克斯，如果這是真的……我們所有人都會變的危險。”

“想想吧，過去的十幾年裏，我們沒有去找他，反倒是想盡一切辦法脫身，說是被他迷惑，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正義’的一邊。他會很失望，很憤怒。我們所有沒有和萊斯特蘭奇夫婦一樣進入阿茲卡班的，都會被懲罰。”

菲利克斯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沿。“你确定嗎？”他指指盧修斯的左手。

盧修斯的神色變得嘲諷起來。“鄧布利多兩年前……在那件事發生的時候，就說過黑魔王依舊在行動。你知道，在有關黑魔王的事上，他通常不會出錯。”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些年來确實有許多人都說他藏身在阿爾巴尼亞的某個森林裏。”菲利克斯若有所思地說，“但是你又不可能現在冒險去找他。”

“當然不可能。”盧修斯煩躁地揮了揮手，“那樣風險太大了。最近這段時間，全世界的巫師們幾乎都在英國，安保前所未有。但是我必須得做點什麽，”他堅決地看着菲利克斯，“什麽都行——不太大的事，但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回來，我也可以拿來邀功的。”他的眼神暗了暗，“魁地奇世界杯。”

菲利克斯幾乎立刻就意識到了他想做什麽，猛地站起身來。“你瘋了？你想沒想過你的兒子？”他拼命壓低聲音，“折磨麻瓜，攻擊麻瓜出身的巫師，你上哪裏不能做？非要在最有風險的地方？”

“這樣才能讓他意識到我的衷心。風險這麽大，我還是去做了。”盧修斯冷靜地指出，“至于德拉科……他長大了，這是他必須要學會承受的。”

他們再次沉默下來。過了一會，菲利克斯搖了搖頭，“但你不能只把賭注押在這上。得給自己留點退路……雖然會更危險。”他慢慢吐出一個詞，“布萊克。”

盧修斯抽動了一下嘴唇。“不可能。我只會死得更快。”他諷刺地說。

“想想吧，盧修斯……伯莎·喬金斯，”菲利克斯揮動魔杖召來幾張訂好的羊皮紙塞到他面前，“她是克勞奇部門的人，已經失蹤了一個月。最後一次有人看見她，是在阿爾巴尼亞。我不相信有這麽巧的事……如果他還活着，而且如你所說越來越強，那他恐怕很快就會回來了。”

“伯莎·喬金斯知道的東西可太多了。”盧修斯翻動着那些報告，“他向來精于此道，會從那些情報裏篩選出最有利于他的。可是布萊克……不會和西茜有什麽好臉色的。”他搖搖頭，“西茜說他痛恨每一個布萊克。”

菲利克斯搖搖頭。“只是讓你試一試，沒人說你一定要和他說上話。只要你們有了點關系，如果那個人真的回來了，也算是你的大功一件。這可比折磨麻瓜有用多了。當然，如果是虛驚一場，你也算是多一條出路。”他意有所指地說。

盧修斯盯着他，似乎在評估這個計劃的風險。許久，他緩緩地點了點頭，“可以。”

“不論你要做什麽，盧修斯。”菲利克斯站起來揉了揉額頭，“如果有一天因為你的原因，牽連到了你的兒子，又把這種危險帶給埃拉，”他平靜地說，“我一定第一個把你關回阿茲卡班。”

“你不會，你會因為她竭盡一切讓德拉科和西茜平安無事。”盧修斯将他的話頂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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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過後埃斯特拉的生活又變得極為平靜了。她每天早上在花園裏看媽媽修整花園，然後在萊拉的幫助下選了幾本家裏的藏書完善各科論文，再和德拉科寫寫信。而菲利克斯忙得暈頭轉向，回家越來越晚，看上去連臉色都差了許多。

終于，這天晚上諾裏森一家三口在餐桌前坐下來吃了一次晚餐。

“明天我不能和你還有埃拉一起走。”菲利克斯嘆了口氣，對萊拉說道，“要早早去和部長他們一起到現場。你們差不多中午的時候再用門鑰匙上路就可以，應該會和盧修斯他們差不多時間到。”

萊拉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頭，但是很快就恢複了笑容。“好。”

或許有許多巫師因為即将到來的魁地奇世界杯激動不已，甚至睡不好覺（埃斯特拉知道德拉科沒準就是其中之一）。埃斯特拉對母親吐了下舌頭，“明天是不是又要見到好多人，還要走很多路？我要把頭發盤起來。”

前不久她想要把頭發剪短，但是萊拉拒絕了她，并且神秘地和她說“不能是今年，否則你會後悔的”。最終她只剪掉了一小節，長度還是保持在肩胛骨左右。

“沒問題。除了德拉科，你還有其他的朋友明天會去嗎？”萊拉摸摸她的頭發。

“潘西和布雷斯早就說了不去。不過德拉科說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的那些人大多數都要去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埃斯特拉搖搖頭。

菲利克斯補充道，“我知道韋斯萊一家都會去。盧多給他們弄了好票。既然如此的話，那個波特男孩應該也會和布萊克去吧。”他嘆了口氣，放下叉子，“明天還和康奈利坐在一個包廂，還有保加利亞魔法部……希望他們不要打起來。”

很顯然他還對幾年前盧修斯·馬爾福和亞瑟·韋斯萊在麗痕書店用麻瓜的方式大打出手的場面記憶猶新。

埃斯特拉好奇地問道，“布萊克？小天狼星·布萊克嗎？”

菲利克斯點點頭，“他是波特的教父，現在又無罪釋放。上任部長的錯誤被現任糾正了，雖然對魔法部的口碑有點麻煩，但畢竟是當年的人判錯了案，對康奈利的名聲沒有壞處……他肯定會盡力補償布萊克的，就當是和波特拉近關系。”

甜點端上來的時候，他們不再談論這件事了，說起了新學期的必需品。

“幸好提前買回來了。你知道，魁地奇世界杯有的時候可不止一天。那樣的話等到回來再去對角巷可就來不及了。”萊拉拿了一塊法式拿破侖蛋糕到埃斯特拉的盤子裏，“但是霍格沃茨的新教授——菲爾，就确定是阿拉斯托·穆迪了嗎？”

“親愛的，鄧布利多親自給他寫了信。穆迪是不可能拒絕的。”菲利克斯點點頭，又看向埃斯特拉，“沒事的。”看到她困惑的神情解釋道，“阿拉斯托·穆迪，一個退休的傲羅。他會去做你們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

萊拉不贊同地接話，“一個手段極端的人。”

菲利克斯說道，“他是去教書的，不會把那些手段用到學生身上，不用擔心。”

現在說她懷念萊姆斯·盧平也來不及了。埃斯特拉默默地想。

晚餐後她回到房間，從梳妝臺上拿過了德拉科這段時間寫給她的信件。那些信有的幾張羊皮紙，有的短短幾句話。埃斯特拉翻過了幾張，日子越近的越能看出字跡潦草了許多，大概實在是難以掩蓋心裏的激動。

我其實也期待明天的見面。她把信收到抽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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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萊拉帶着埃斯特拉來到了一片離莊園不遠的小山坡上。因為是魔法部高級職員的家屬，又是更好的票，這一片只有諾裏森一家用一個門鑰匙。

母女兩個握緊一個生鏽了的被壓扁的易拉罐。幾分鐘後，似乎有一個鈎子在肚臍後面以無法抵擋的勢頭猛地向前一鈎，她們便雙腳離地，一陣風似的向前疾飛，眼前什麽也看不清，好像那易拉罐具有一股磁力似的，把她們拉過去，拉過去，然後——

埃斯特拉的雙腳重重地落到地上，被萊拉扶了一把，門鑰匙落到旁邊的地上。她擡起頭來，讓母親給她整理了一下頭發。

“十二點零四分，來自牛津郡*。”只聽一個聲音說道。

這個地方很像一大片荒涼的、霧氣迷蒙的沼澤地。埃斯特拉跟在母親身邊，從負責的魔法部職員那找到了營地位置，穿過這片沼澤地去領了帳篷和營地的平面圖。她很驚奇地發現萊拉居然弄清楚了那些麻瓜錢幣。

“你爸爸早就準備好了，我只是帶上。”萊拉小聲說道，帶着她穿過大門走進營地。在營地中央，有一個帳篷特別顯眼。它十分鋪張地用了大量的條紋綢，簡直像個小小的宮殿，入口處還拴着幾只活孔雀。

“這肯定是馬爾福家的。”埃斯特拉小聲和母親說道。

萊拉看了一下平面圖，很快在再前面一點的地方看到了一片空地，地上插着一個小小的牌子。她們走過去，上面寫着“諾裏森”。嚴格來說這裏是不許使用魔法的，但是萊拉還是抽出了她的魔杖将一切收拾妥當。

過了沒多久，菲利克斯就過來了。不過他不是一個人，身後還帶着一個穿着長長的魁地奇球袍的人和一個腰板挺直、穿着一絲不茍麻瓜衣服的人。

“盧多，巴蒂，這位是我太太萊拉——你們都見過了。這位是我的女兒，埃斯特拉。”菲利克斯向他們介紹着，埃斯特拉跟在父母身後行禮。

他們寒暄了一會就離開了。菲利克斯臉上的笑容消失，神色十分嘲弄。“我看他是多一秒鐘也待不下去——算了，”他搖搖頭，重新對埃斯特拉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爸爸還要再忙一會。你和媽媽先随便逛逛，好嗎？晚點見。”他轉向萊拉，“盧修斯在和一些朋友打招呼。納西莎在前面那個帳篷裏。”

萊拉點點頭。“你去忙吧——吃了午飯嗎？”

“随便找了點東西吃。沒關系，不用管我。”菲利克斯說完就離開了。

她們随後就去到了馬爾福家的帳篷前。納西莎和德拉科出來迎接她們，“萊拉，埃拉。快進來，”她擁抱了一下兩人，讓她們進到帳篷裏面。

馬爾福家的帳篷比她們的還要再精致一些，那些織物和裝潢都像是一個小型的馬爾福莊園客廳，火上正煮着的茶也用了漂亮、沒有一絲使用痕跡的新器具。納西莎倒了兩杯茶給她們，又拿出了一些茶點。

“我應該像你一樣帶點東西來的。”萊拉笑着搖搖頭。

“盧修斯去和部長應酬了。”納西莎說道，“德拉科不肯走，非要等到你們來。”她半是埋怨半是調侃地看了身旁的德拉科一眼，後者的臉頰一下泛起紅暈。“這下好了。可以讓他和埃拉到處走走。”

埃斯特拉低頭笑了。德拉科在背後悄悄勾了下她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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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下午的過去，一種興奮的情緒如同一團可以觸摸到的雲在營地上彌漫開來。黃昏時分，就連寂靜的夏日空氣似乎也在顫抖地期待着。當夜色像簾幕一樣籠罩着成百上千個急切等待的巫師時，最後一絲僞裝的痕跡也消失了：魔法部似乎屈服于不可避免的趨勢，不再同人們作對，聽任那些明顯使用魔法的跡象在各處冒出來。

德拉科買了兩架全景望遠鏡，盡管埃斯特拉反複強調“這是沒有必要的，我可以聽你給我解說”。這時，盧修斯和菲利克斯一同回來了，樹林遠處的什麽地方也傳來低沉渾厚的鑼聲，立刻，千盞萬盞紅紅綠綠的燈籠在樹上綻放光明，明亮了通往賽場的道路。

他們兩家人一同走向場館，一直往上來到頂層包廂。康奈利·福吉正在和什麽人說話，看到他們進來招呼道，“啊，盧修斯和菲利克斯來了！”

埃斯特拉聽到身邊的德拉科“哼”了一聲——這個包廂裏還有韋斯萊一家、哈利·波特和赫敏·格蘭傑。她垂下了眼眸，聽着父母們互相寒暄。

諾裏森夫婦和馬爾福夫婦分別坐在了一排的兩邊，把中間的座位留給德拉科和埃斯特拉。“真是掃興。”德拉科小聲說了一句。

“那就看比賽，別看他們。”埃斯特拉不得不貼着他的耳朵，這樣才能避免他們之間的悄悄話被別人聽到。

好在比賽很快就開始了。保加利亞國家隊的吉祥物媚娃滑向了賽場，開始跳舞。包廂裏的許多人都受到了影響，在媚娃離開時，體育館裏充滿了憤怒的吼叫。

埃斯特拉驚奇地看着身邊的德拉科。這時愛爾蘭國家隊的吉祥物小矮妖已經開始表演了，三葉草在他們頭頂上盤旋，不斷撒下巨大的金幣。

“你怎麽一直看着我？”德拉科察覺到她的視線，湊過來問她。

“剛才那是媚娃——”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她們那麽漂亮，而且是魔法生物。你是怎麽做到完全沒有影響的？有的人都要跳出去了。”埃斯特拉指向韋斯萊家的方向，剛剛羅恩·韋斯萊甚至做出了跳水的姿勢。

德拉科挑高了他的眉毛。“你居然拿我和他們比？”

她立刻搖搖頭，不再說話了。比賽很快就開始了，她看不懂魁地奇的那些戰術，靠在德拉科身邊聽他一邊轉動望遠鏡一邊小聲給她解釋。

當愛爾蘭隊的找球手林齊摔到地上，短暫地暫停時，埃斯特拉發誓自己聽到了德拉科在她耳邊說的話。只是當她猛地擡起頭想要确認的時候，德拉科又在擺弄那臺望遠鏡，看着重新開始的比賽了。

“有你在的時候，我從來看不到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