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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又姍驚了下,顧不得懷裏是啥稀世骨董,一把抱緊,忙不疊地向老女人點頭道謝。“當真太感激了,這骨董我就收下了,将來有機會一定會幫你們多介紹客人。再見。”
匆匆丢下話,也沒細看那婆孫倆的神情,她轉身就跑。
“姥姥,那位小姐真是有趣呢。”
“有趣?我看是愚蠢。”
“那位先生倒是挺讨人厭的。”
“莞莞也這樣覺得?将這樣讨人厭的男人送到我們家鄉好好磨磨,正好。”
藍又珊轉身追向來時的長廊,在中段跟上厲宇書的腳步。“厲總,你等等我……”
初次受到這等庶民待遇,厲宇書傲氣受挫,當下惱極,他冷冷別過臉,不悅地看她追上來,懷裏還抱着他看中的骨董。
“厲總,我就說這裏的磁場奇怪,你還不信。”她低喘着說道。
“我還不知道,我的秘書室裏卧虎藏龍,小秘書也懂得看風水。我看下回我要買土地的時候,先讓你過去幫我看看。”
“厲總,你生氣啦?”藍又珊連忙大表忠心,将聚寶盆奉上。“我根本不懂什麽骨董,厲總要是喜歡就拿去吧。”
老實說,她根本不懂什麽骨董,也不明白手裏的古舊玩意兒究竟值幾個錢,但她明白一件事。
由于家中長輩迷信的緣故,自小便嚴正告誡她,絕對不能亂收來歷不明的東西,就怕那東西曾被作法下咒什麽的;因此在她的觀念裏,即便是路邊發送的免費糖果,她一顆也不敢拿,更遑論是手裏這聚寶盆,那更是要不得。
萬一這聚寶盆曾被施了什麽毒咒,會讓得手者全家死絕或是禍事連連,甭說發財夢,恐怕先作起棺材夢哩!
思及此,藍又姍心中發毛,恨不得快點脫手。
聞言,厲宇書多瞅了她兩眼。老實說,他對身旁的小人物從來不曾留心,說話時也極少關注這些人的長相,往往是見過即忘。
這個藍又姍長相不差,眉目清秀,一頭未染燙的長發束在腦後,身上穿着秘書室統一的黑色套裝。
這樣的女人,即便天天相見,他也不會特別關注。太平凡、太無味。
更何況她出身一般,非是富貴之家,受過的教育不及他,食衣住行樣樣平庸,而這樣的女人滿街皆是。
當他擁有優于千萬平民的出身,當他站在這樣的高度俯瞰世人,平凡即成了一種令人嫌惡的罪,但凡是他這等地位的男人,都不會将這類的女人看在眼底。
“厲總,你不會真的生氣了吧?”藍又姍忐忑難安地緊瞅他。
察覺自己竟望着小秘書失神,厲宇書皺了下眉,将注意力收回。
“剛才那個小女孩說了,如果你随便将聚寶盆轉送給其他人,老板娘可是會不高興的。”
“哎,厲總還真老實。反正她也不會知道我将聚寶盆送給你。”藍又姍眯眼微笑,內心期盼着回臺灣後能加點薪什麽的。
厲宇書睐着她一臉奸笑兮兮,嘴角不禁也挑高了。他伸手接過那聚寶盆,邊走邊端詳。“這骨董确實是寶,就不曉得那老板娘為何會這麽大方,免費送給你。”
“就是說啊。厲總,我看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兒,萬一這兒是黑店還什麽的,我們可就糟了。”藍又姍心中發毛,不住四下張望昏暗的長廊。
“你膽子還真小。”厲宇書嗤笑。
沒錢的人只有爛命一條,自然膽小。切!藍又姍在心裏默默撇嘴。
兩人往前走,循來時路離開,可在推開門後,兩人皆是一愣。
原先開滿繁花的中庭不見了,眼前又是一條不見盡頭的長廊。
藍又姍瞪大水眸,指着前方長廊。“厲總,我們來的時候,路是長這樣嗎?”
厲宇書攢起雙眉。“我記得不是。”
“對吧!我也記得不是這樣!該不會……我們被下藥了,這是幻覺?”
“你冷靜一點,繼續往前走。”
見厲宇書兀自邁步,藍又姍趕緊追上前,亦步亦趨地跟緊,只差幾公分之距兩人就要貼在一起。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抵達長廊盡頭,又見一漆金古門,門上兩個龍形門環,龍眼似鑲着夜明珠,在黑暗中瑩瑩發亮。
“是真的夜明珠。”厲宇書伸手輕觸那龍眼,深受震撼。
這樣藏身于老胡同裏的不起眼古宅,在骨董界又未曾有人提及,何以會有這些多數收藏家求之不得的真寶物?
“厲總,我們真的還要繼續往前走嗎?”藍又姍已經怕得雙腳發抖,顧不得會否招罵,一手捏緊了厲宇書的西裝下擺。
“難不成你想留下來?”他橫來一眼。
“不不不不!”她死命搖頭。
厲宇書面上毫無懼色,雙目炯炯如焰,摸着龍眼的大手貼住厚實的漆金大門,用力往外一推。
門開,一陣刺眼的光線射入,藍又姍原是閉緊雙眸,就怕門後有什麽怪物抑或埋伏,感覺眼前霍然大亮,随即睜開眼。
“出來了!我們出來了!”她又驚又喜地往外跨。
“你等一下──”厲宇書瞪目,下意識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藍又姍納悶地別過臉,一腳已經跨在門外,才發現門外那陣白光,不僅僅是光,竟是一陣濃得不見五指的霧氣。
“哎,北京又有霾害了?厲總,等會兒我去便利商店買個口罩……呀!”
話未竟,她腳下的地忽然下陷,她整個人往下墜。
見狀,厲宇書立刻用單手将她摟近,她撲在他厚實的胸膛裏,兩人緊密相貼,心跳俱是紊亂。
“厲總……這裏不是北京吧?”藍又珊哭喪着嗓音。
“你別再這樣冒冒失失。我帶秘書出來,是來協助我,不是來添亂的。”厲宇書厲聲訓斥。
驀地,不知從何處傳來了那老女人沙啞帶笑的聲音∶“小姐,我說了,那聚寶盆是要送給你的,你怎能将那樣的寶貝送給男人?”
“啊!有鬼!”藍又姍吓得緊緊抱住厲宇書。
“鬼你個頭!”厲宇書怒斥。
“那不然那聲音是從哪裏來的?”
“肯定是有擴音器。”
“對厚。”
老女人沙沙的笑聲又起,“小姐,你已經犯了我的忌諱,恐怕我不能就這樣讓你走。”
“不然你想怎樣?”藍又姍苦着臉四下張望。
“你需要重新被教導,女人不該百般讨好男人。至于那位先生,他太高傲,太不把你放在眼底,他也應該被好好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