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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隔日。
霍南笙是在自己的房間醒來的。
禮拜一, 忙碌的工作日。
霍南笙沒賴床,進了洗手間洗漱,換好衣服後, 下樓用早餐。因霍起陽去醫院體檢,霍以南告知她,下周與下下周休息日不用回家, 時間由她自己任意支配。
霍南笙想得很好,等到周末,約南煙去商場逛一逛。
南煙雖然在倫敦留學,然而倫敦與利茲相隔甚遠,加上齊聿禮又總是自私地占據南煙的空暇時間。仔細算來, 霍南笙和南煙今年也就年初的時候見過幾次。
有大半年沒見了。
霍南笙得空時, 給南煙發了消息。
南煙放暑假無所事事, 應得很幹脆, 表示自己随時有空,看她安排。
霍南笙定下了周日。 結果等到周四,技術部和雜志社的約拍時間敲定, 定在了周日。
凡事都要為工作讓步。和南煙的約會暫時取消。
不過話說回來, 這還是霍南笙上班以來的第一次加班。對職場新人而言,加班一事也充滿了好奇心和戰鬥欲。
對于杜若這種老人,則是翻了個白眼:“一周就休息一天,還得加班, 瘋了吧?!”
霍南笙坐在一邊, 安靜地吃着手裏頭的酸奶。
杜若唉聲嘆氣, 叫苦不疊。
過半晌, 她轉頭看向霍南笙,好奇:“你怎麽天天中午一杯酸奶?而且我也看不出是什麽牌子, 哪家的私房手作嗎?”
霍南笙早已想好了措詞。
“嗯,一個朋友開的酸奶店,我讓他每天都送來。”
“好喝嗎?”杜若更好奇了。
霍以南考慮周到,每次都會多送幾杯酸奶過來,為的就是應對這種關頭。
這兩周的時間,部門裏不少人喝過霍南笙桌上的酸奶,喝完之後,對酸奶的認知更清晰了——非常質樸的酸奶,酸的難以下咽。沒有任何添加劑的酸奶,就是這樣。
察覺到杜若的蠢蠢欲動,一邊的同事好心勸阻:“非常酸,你可悠着點兒。”
霍南笙從抽屜裏掏了瓶蜂蜜出來:“你可以搭配蜂蜜喝,就不會酸了。”
杜若聞言,覺得言之有理。
但她還是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減肥的人不能喝蜂蜜!我就不信了,能有多酸?”
她舀了一口含進嘴裏,艱難咽下後,默默拿過酸奶,“一個不愛吃蜂蜜的人,再胖也胖不到哪裏去,這就是我的善惡觀!減肥門!”
“……”
“……”
周圍迸發出窸窣笑意。
霍南笙也跟着笑。
杜若難以理解:“這麽酸,你怎麽吃得下去?”
霍南笙開玩笑的口吻:“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杜若面無表情:“這個人上人,不當也罷。”
霍南笙淡笑未語。
-
《V-I》雜志社定好的攝影時間是周日上午九點。
然而到了周六晚上,霍南笙收到《V-I》副主編的電話,對方開口就是一句“親愛的”、“honey”叫霍南笙,通過昵稱的方式企圖拉近二人的距離。
接到電話的時候,霍南笙正在霍以南的住處,拆霍以南送她的禮物。
霍以南前兩天去法國出差,中途參加了個拍賣會,順便拍了幾件小玩意兒給霍南笙。
所謂的小玩意兒,分別是成交價六千萬的紅寶石翡翠珠鏈,成交價四千五百萬的翡翠配鑽石項鏈。東西很小,的小玩意兒。
與它們比起來,面前這只18k白金和鑽石鑲飾的紫色灣鱷魚皮愛馬仕包,顯得很大只,但價格卻只要一百四十萬人民幣。
一時間,霍南笙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他口中的小玩意兒。
為難之際,擱在一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霍南笙兩只手都拿着項鏈,沒空閑的手,于是尋求霍以南的幫忙:“哥哥,幫我接一下電話。”
霍以南替她按下接聽按鈕和免提按鈕。
猝不及防。
兩聲甜膩膩好像浸泡在蜂蜜罐頭裏的“親愛的”、“honey”響起,讓他不适應地眉頭一皺。
霍南笙愣了下,她抻着脖子,看到一串沒有備注的陌生電話。
“請問你是?”
“我是《V-I》雜志的副主編,沈棠梨。”她自我介紹。
霍南笙淡聲:“你好,請問這麽晚聯系我,是有什麽事兒嗎?”
沈棠梨:“是這樣的,我們明天上午臨時約了人拍攝。想問一下你們能不能改一下拍攝時間,改到下午?”
她聲線溫婉,如江南初春的和煦春風,突然改期,也很難讓人生氣。
霍南笙想了想:“我問一下技術部的人再給你答複,行嗎?”
沈棠梨:“可以的。”
電話挂斷,霍南笙不得不放下手裏的項鏈,拿起手機,給賀棣棠撥了個電話過去。好在賀棣棠的上司為了他第一次拍攝,特意給他放了一天的假。得到他的答複後,霍南笙給沈棠梨回了個電話。
幾個電話打下來,連霍以南都忍不住說她一句:“你現在比我還忙。”
霍南笙接着摸那兩條項鏈,心不在焉地回:“還行吧,畢竟是在幫哥哥賺錢。”
霍以南失笑。
“哥哥,幫我戴一下這條項鏈。”她轉頭看他,“我戴不上。”
“說句好聽的。”
“好哥哥。”她眨眨眼。
“天天都能聽到你這麽叫我,”話雖如此,霍以南還是走向她,從她手裏接過項鏈,幾分無奈,“你就知道糊弄我。”
霍南笙莞爾,理直氣壯地把所有責任推到他身上:“誰讓你是我哥哥,我不叫你哥哥,叫你什麽?”
她紮着丸子頭,頸間有幾绺碎發不聽話地垂落。
黑色頭發與雪白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霍以南站在她的身後,低垂的瞳仁裏,看見的是她纖細的脖頸,皮膚薄的吹彈可破,她皮膚太敏感,他一觸碰,她便癢的縮了縮脖子。
“涼。”她輕嘶。
霍以南眸色加深,他說:“忍一忍。”
他小心翼翼地幫她戴着項鏈,然而翡翠項鏈沒裝有延長鏈,本身的卡扣很短。所幸她脖子細,項鏈的長度繞過她的脖子,像是為她量身定做般,恰到好處的長度。只是他幫她扣上卡扣的時候,無法避免地與她頸部皮膚碰到。
她是真的很怕癢,聲音都在顫:“好癢,哥哥,你快點兒。”
“我盡量,很快。”
“好了沒?”
“快了。”
話音落下,霍以南收回手。他雙手垂在身側,指尖搓了搓,好像能搓出細小火花。
霍南笙想看自己此刻的樣子,起身跑回浴室裏,離開前,用毫無殺傷力的眼神瞪了霍以南一眼,“哥哥,你慢死了!”
抱怨完,立馬就跑。
“……” 霍以南好一陣啞然,他斂眸,眼裏的笑意漸淡,情緒卻深濃似化不開的夜幕。
-
原定于上午的拍攝工作挪到了下午三點。
霍南笙和賀棣棠沒問題,然而杜若那邊出了點兒事故,“我媽剛給我打了電話,說是讓我去醫院給她簽手術意向書……我也是接到電話才知道她在醫院已經住了一個禮拜了。”
她急的聲音裏哭腔明顯:“我已經在去醫院的路上,估計沒法去雜志社了。我剛剛給沈棠梨打了個電話,叮囑她多照顧你一些,霍氏和她們雜志社合作很多次了,她們不會瞎來的。……你一個人,可以的吧?”
霍南笙:“我可以的,你快點兒去醫院陪你媽媽吧。”
杜若:“真的不好意思啊,我沒想到會……真的抱歉,抱歉。”
霍南笙聽得胸口像是堆積了塊石頭,“沒事的,陪……”她有太多年沒有叫過“媽媽”這個稱呼了,一時間竟如鲠在喉,她抿了抿唇,完整敘述,“陪家人最重要。”
杜若哽咽着:“真的不好意思,真的。”
她又說了許多的抱歉,才挂斷電話。
霍南笙站在雜志社所在的大廈外,豔陽刺眼,她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加油打氣,而後,邁步走進大廈。
前臺得知她是霍氏的,笑臉相迎:“沈主編在休息室等你,休息室就左拐,走到頭,再左拐,就到了。”
霍南笙記在心裏,道了聲謝後,往裏走去。
期間,她瞄了眼手機。
上樓前,她給賀棣棠發了消息,問他到哪兒了,但他估計專心開車,沒時間開手機,所以也沒來得及回她消息。
眨眼就到休息室。
休息室門沒關緊,稍稍露出一小道縫隙。
霍南笙沒注意到,伸手敲門,曲叩的骨節用力,門卻被她推開。
映入眼簾的,是身體線條幾乎重疊的一男一女,姿勢暧昧,舉止親密。因她的突然造訪,二人的情熱暫停,但霍南笙還是聞到了空氣裏的绮靡放縱。
“不好意思,我走錯房間了。”霍南笙懊惱地退出去。
門被她重重地合上。
她分明沒幹那檔子事兒,卻比屋裏頭幹那檔子事兒的人,臉紅數十倍。
一牆之隔。
屋子裏兩個人。
沈棠梨略微有點兒尴尬,也僅僅是尴尬而已。
她不甚自在地摸了摸頭發:“那什麽……”說話間,她掀眸,意外發現面前的男人,面色冷凝,仿佛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兒,她伸手推搡着賀棣棠,“喂,賀棣棠,你想什麽呢你?”
被她這麽一推,賀棣棠啧了聲。
沈棠梨:“你啧什麽?這是雜志社,走錯屋的估計是我下屬,沒眼見人的是我,你有什麽可不耐煩的?”
沈棠梨沒認出打擾他倆調情的人,但賀棣棠認出來了。
準确地說,他聽出來了。
“誰是你下屬?剛那人是霍南笙!”
沈棠梨愣了幾秒,随後,跟發現新大陸似的,“傳聞中,霍以南的妹妹?你爸讓你去追,結果你追了四年都沒追到手的霍南笙?”
“……我沒追過她,謝謝。”賀棣棠是真不耐煩了,情熱霎時退去,他扯了扯領帶,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再三叮囑沈棠梨,“你待會兒別亂說話,她現在的身份就是公關部的員工,和霍以南沒關系。”
“你管我。”沈棠梨故意和他作對。
賀棣棠嘴角扯起冷淡弧度,“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要是惹她不開心了,霍以南分分鐘能把你這雜志社給收購了,再把你在業內封殺了,明白嗎?”
沉默幾秒。
沈棠梨撇撇嘴,不服輸的語氣:“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在她面前裝了那麽久的純情男生,結果被她撞了個正着,你好好想想怎麽和她解釋吧。”
賀棣棠抿唇,很快,他轉身離開休息室。
甫一打開休息室的門,他就看到了霍南笙。
她沒走遠,聽見開門的動靜,她緩慢地轉過頭,望向他,若無其事的口吻,說:“原來你早到了啊,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賀棣棠雙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對視數十秒。
短暫的沉默後。
賀棣棠:“其實我有件事,一直沒有和你說。”
“什麽事?”霍南笙歪頭,白皙嬌嫩的臉如同養在溫室裏未經風雨拍打的玫瑰,不帶任何利刺,眉眼潋滟,她的語氣,是稀松平常的溫和,說出來的話,卻讓賀棣棠如遭雷劈。
“說——你有過很多女朋友,還是說,你同時有很多女朋友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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