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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陰沉臺風天, 帶給衆人的心情,卻是明媚的。

李夕霧開心的伸了個懶腰,“帶薪休息的日子真美好。”

走到餐廳, 發現一桌子美食後,她更愉悅了。好心情升至高潮,是在發現廚房裏忙碌, 披着圍裙的人是她高高在上的表哥霍以南的時候。

李夕霧陰陽怪氣的:“這是誰啊?這還是那個随随便便一套西裝就要十幾二十萬的霍以南嗎?他竟然披着三十塊錢一條的圍裙下廚做菜,我的天吶,這是我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吧!”

霍以南面無表情:“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李夕霧閑聲道:“除了嘴巴,我還可以用手說話——‘鍵盤俠’你沒聽過嗎?手說出來的話,可比嘴巴說出來的話難聽多了。”

她一臉天真, 故意發嗲:“哥哥, 是想聽我用嘴巴說話, 還是用手說話呀?”

霍以南冷酷無情:“要麽滾出去, 要麽閉嘴吃飯。”

李夕霧:“……”

她撇了撇嘴,暗自腹诽:煞風景的老男人。

餘光瞥到霍南笙,李夕霧朝她招手:“笙笙, 早上, 不對,中午好啊。”

霍南笙扯了抹笑:“中午好。”

已經是十一點半了。

餐廳裏,三人落座。

李夕霧左右瞟,沒見到商從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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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油鹽不進的初戀呢?”

她取代號的方式太離譜, 霍南笙側眸睨她, 神情裏, 滿是荒唐:“你說的, 該不會是二哥吧?”

“為什麽要叫他二哥?我不喜歡。”李夕霧憤懑,“會讓我想到我自己的二哥的, 他比我初戀還渣。”

“因為他不管是在商家,還是在我們這幾個兄弟裏,都排第二個。”霍以南把最後一盤菜端出來後,給她答疑解惑,“他有兩個不省心的堂弟大晚上鬧事兒,進局子裏,他過去撈人去了。估摸着,這會兒帶着那倆混球回大院替他倆求情去了。”

商從洲在小輩裏頗受歡迎,他性格好,又有擔當。大院裏但凡叫他一聲“二哥”的,出了事兒,第一時間都會找他,而不是找自己家裏人。他做事周全穩妥,求他辦事準沒錯兒。

所以像這種大半夜起來,讓他去局子裏撈人的事兒,幾乎每個月都要上演一次。

聞言,李夕霧雙眼放光:“我和他結婚的話,要是出軌了,他是不是也能幫着我隐瞞啊?”

“咳咳咳——”

霍南笙一口水嗆到,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霍以南訓誡的目光,警告着李夕霧。

他伸手,拍打着霍南笙的背,幫她順氣兒。

“好些了沒?”

“嗯。”

霍南笙咳得臉泛紅,緩過那陣後,她望向李夕霧:“表姐,你還沒結婚呢,就想着出軌啊?”

李夕霧不以為意地說:“不然呢?我反正是不相信男人說的‘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這樣的鬼話的,還這輩子呢,這個月他都不一定只愛我一個。比起結婚了我發現他出軌,不如他發現我出軌吧,反正如果婚姻裏一定有一個人要出軌,那那個人為什麽不能是我?”

“李夕霧!”

“……”

霍以南聲音裏裹挾着寒冽,李夕霧聽得渾身毛骨悚然。

但她是真的被慣壞了,即便被這麽威脅了,她也僅僅是收斂着,小聲和霍南笙低語:“笙笙,相信男人的話,倒黴一輩子!”

霍以南放下手裏的筷子。

“咯噔”一聲。

是李夕霧心裏發出的聲音。

她見風使舵地改口:“但也不能一言以蔽之,世界上也有可能有好男人的。比如說我們的哥哥,他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誰嫁給他可真是走了八輩子運。”

也不知為什麽,走了八輩子運,聽上去,像是,倒了八輩子黴。

不止霍以南聽出來。

霍南笙也聽出來了。

眼見着霍以南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霍南笙拉了拉李夕霧的手,在李夕霧大放厥詞和霍以南黑臉之前,勸李夕霧:“你還是吃飯吧。”

李夕霧的嘴裏被強硬地塞了一大塊糖醋排骨,她嗷嗷嗚嗚地,說不出一個清晰的字來。

世界終于清淨了。

霍以南的面色也陰轉多雲。

霍南笙低頭笑。

吃過午飯,李夕霧差使着霍以南的司機,去她住的地方拿她的行李。別人的司機,她倒是使喚得非常順手,行李送到後,又讓他拿上樓來。她好似沒有骨頭,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笙笙大美人,幫我把行李箱拿過來,好嗎?”

行李箱就放在玄關。

得虧霍南笙沒有李夕霧那種大小姐性子,被她使喚也好聲好氣地應着。

“拿到你房間嗎?”

“嗯。”

“怎麽有兩個箱子?你打算在這裏住多久?”

“兩天吧。”

霍南笙默了默,“兩天需要這麽多東西嗎?”

行李箱滾輪滾動,霍南笙把兩只行李箱一并推入李夕霧住的房間。

房間裏,床上被窩淩亂,毯子一半在床上一半垂落在地。梳妝臺裏,化妝瓶東倒西歪,喝完的奶茶杯橫亘其中。霍南笙看不下去,默默抽出奶茶杯,扔進垃圾桶裏。

“明天雨會小一些,到時候保姆應該能過來,幫你打掃一下房間。”

甫一轉身,就看見李夕霧靠在門邊。

她不甚在意:“這叫生活的痕跡,哎我和你這種有潔癖的人說不明白的。”

霍南笙:“我沒有潔癖。”

李夕霧:“輕微潔癖也是潔癖。”

霍南笙無力反駁。

李夕霧走進房間裏,她打開一個行李箱,彎腰蹲下身。

見她收拾行李,霍南笙轉身欲走,給她空間。剛轉身,就被她叫住。

“——哎,你先別走,我這裏有好多東西是給你準備的。”

行李箱裏,裝的無非是些衣服、化妝品、首飾之類的。霍南笙不缺這些東西。

李夕霧一臉神秘:“我送的東西,保準你沒有。”

霍南笙倒是提了興趣:“什麽東西?”

話音落下,眼前一暗。

有什麽東西朝她飛了過來。

霍南笙及時接住,雙手感知到的,是柔軟的面料。像是衣服,又不像是衣服,因為應該沒有衣服,用料會如此節儉,她一只手就能包裹住。

“這什麽?”

她以為是絲巾,抖落開。

布料垂落在空中,霍南笙辨不清頭尾。還是李夕霧看她毫無頭緒的模樣,接過來,平鋪在床上。

白色的連衣裙,布料少得不可思議。

領口極低,設計款能夠看出包裹住胸線的部分,是單獨的蕾絲,其餘地方是真絲。蕾絲并非是全包裹住的,中間能夠掀開,露出含苞待放的花蕾。

霍南笙霎時明白了,這條裙子,适合的場合。

她佯裝鎮定:“這條裙子,還是你自己留着吧。”

李夕霧強硬将裙子塞進她懷裏:“我特意給你買的,你不能拒絕。”

霍南笙頭都要炸了:“我不要。”

李夕霧堅持:“你要。”

李夕霧好言相勸:“等你以後有男朋友了,你就知道我對你的良苦用心了。這條裙子,你以為是讓他開心,其實不是的,他開心了,說不定會更賣力,到最後,爽的還是你。”

霍南笙下意識想回她一句“我不談戀愛”。

正這時。

腦海裏閃過霍以南的臉。

哦。

她談戀愛了,就在昨天。

和她哥哥。

這份遐想令她臉上輕易浮現一抹緋紅,像是嬌羞。

李夕霧一度以為自己是人精兒,善于識人眼色,想打趣霍南笙突然臉紅,是不是想到哪個男人了。結果她突然想起自己連續看走眼兩個人,對自己的看人能力,變得不自信起來。

她是在想男人嗎?還是冷氣不足,天太熱,導致的她臉紅?

“你……”

“啊?”

“你剛剛是不是在想男人?”

霍南笙語氣平靜:“我能想什麽男人?”

李夕霧垂頭喪氣。

她和霍南笙以及霍南笙身邊的人,真是八字不合。

看一個,不準一個!

“不知道,可能在想你哥哥吧,畢竟你的生活裏只有他這麽一個男人。”李夕霧陷入自我懷疑中,無暇顧及她,有氣無力地揮揮手,“走吧,拿着我送你的裙子,離開我的世界。”

“我不要。”霍南笙想把它塞回李夕霧的行李箱裏。

李夕霧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咬牙切齒,威脅:“你敢還給我試試。”

“……”

霍南笙頂着李夕霧要吃人的眼神,默默把裙子抓進手心裏。

這條裙子,實在見不得光。

霍南笙三步并兩步,想要快速回到房間,找個隐秘的地方,把它藏起來,或者是,把它扔進垃圾桶裏。路過客廳時,憑空出現一道聲音,把她叫住。

“南笙。”

霍南笙被霍以南的聲音吓了一跳。

手一抖。

手心裏的裙子,跌落在地。

輕而軟薄的布料,掉在地上,沒有任何聲音。

還是引起了霍以南的注意。

霍以南彎腰,想把它撿起,霍南笙眼皮一跳,眼疾手快,搶在他之前,撿了起來。她抓着裙子,雙手放在背後。  霍南笙強撐着笑:“哥哥,你不是在樓上嗎?怎麽下來了?”

她臉上的慌張太明顯,不過是一塊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布料,有什麽可逃避的?

“我手機落在你這兒了,過來拿。”霍以南不是好忽悠的,往她身後瞟,他視線轉,她也跟着轉動着身子,這更令他好奇了,“你手裏拿着什麽?”

霍南笙:“沒什麽。”

霍以南眉梢輕挑,一臉不信。

對視半晌。

霍南笙沒轍:“你能別問嗎?”  霍以南頓覺好笑:“到底是什麽,讓你這麽藏着掖着?”

是條裙子。

是條暴露的裙子。

是李夕霧送我和我未來男朋友的禮物。

不對。

準确而言,是李夕霧送給我和你的禮物。

雖然也不知道這條裙子到底能遮住什麽,是拿來穿的,舔的,還是撕的。總而言之,這條裙子,它見不得光。

“哥哥,你的求知欲什麽時候這麽旺盛了?”

霍南笙眼眸裏似有秋風掃落葉,柔軟淡然。  偏偏從霍以南的角度垂眸睨她,瞧見了她眼睫翕動的頻率,透着緊張。

霍以南淡聲:“旺盛嗎?關心一下女朋友罷了。”

“喂——”

“女朋友”這詞兒一出,霍南笙膽戰心驚,趕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幸好這不是處處都有監控的霍宅,要不然這話指定被人聽去。

但屋裏頭,還有個李夕霧。

霍南笙警告他:“你別瞎說。”

霍以南被捂住嘴,什麽都說不了,他挑眉,示意她。

得到示意,霍南笙想收回手,手伸至半空,被他抓住。她雙手空蕩蕩,手裏頭拿着的東西,早在方才的動作間,由手心脫落。

冷色調地板,突兀多了團白色布料,煞是惹眼。

霍南笙順着霍以南的視線,順勢望去。

她抿了抿唇,“哥哥,那不是我的東西。”

霍以南:“那是誰的?”

“李夕霧的。”

“她的東西,怎麽在你手上?”

“是她剛剛送給我的。”

“那不還是你的東西?”

話趕着話。

眼見着霍以南松開她的手,彎腰欲去撿。

霍南笙猛地往他懷裏撲,撲了個滿懷。她頭埋在他的胸口,鼻腔間萦繞着的,是他身上的冷杉味,她聲音被他身上的衣服壓着,顯得有些悶,“哥哥,那是條裙子。”

“裙子?”霍以南啞然失笑,“就那麽點兒布料?”

“就是說……比較特殊,在比較特殊的場合裏穿的裙子。”

霍以南是什麽人,結合李夕霧送的,立馬明白了特殊的含義。

他眼梢輕挑,聲線裏裹着笑:“知道了,我不碰,你自己撿起來,帶回房間,好好放着。”

霍南笙皺眉:“我要把它扔了。”

“扔了幹什麽?”

“啊?”

“放着吧,”他湊到她耳邊,溫熱的呼吸熨燙着她耳廓,呢喃聲裏勾着意味深長:“說不準,以後用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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