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交換秘密

交換秘密

黑夜中的閃電刺眼,亮起來的瞬間有一個黑色人影出現。

市公安局內。

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公安局內還是有很多人在讨論着最近的案件,衆多嚴嚴謹謹穿着警服的人中混了個穿着件私服的人,那人覺得有些冷,把靠近鎖骨的幾顆紐扣給扣上了,對着正在拿卷宗向他提問的姑娘抱歉地笑了笑,拿着一次性水杯起身要去裝杯熱水。

一個黑漆漆的人影打着傘出現,那人懷裏抱着一個很小很小的嬰兒,手裏拿了把還在滴血的水果刀,嬰兒啼叫聲響徹了整個寧靜的夜晚和市公安局。

燭端立即放下了一次性水杯伸出手臂站在了愣在原地的姑娘們前面,警惕性的後退一步,眼睛一直在打量來人。

當眼睛掃到來人的那張臉後他愣了一瞬,随即放下手往拿着刀的人走去,姑娘覺得不妥,伸出手想拉住燭端但又想起白天想要拉住對方問問題的時候被下意識甩開的手,沒抓到。

燭端站在來人的兩步以外:“莫至?”

莫至擡了頭,那張淋雨過後帶着點慘白跟右邊還帶了道沾血的傷的臉映入燭端眼簾。

莫至與燭端對視後又低下了眼,腦子裏全是剛剛驚恐的一幕。

原本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已經靠近了垃圾桶并把他揪出來了,可剛把他揪出來摁到地上時眼睛就看到了垃圾桶裏被丢棄的嬰兒,手上立即沒了動作,莫至趁着這個空隙頂.起摁着自己那人的身子撐着地面站起來。

他本想遠離這人再好好看看臉是什麽樣的,但嬰兒剛剛開始停止哭喊,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就再次跑過來想要把刀捅/入他的心髒。

莫至使了上次的招擋住揮刀的那只手,擡起膝蓋就是狠狠一頂,用盡全力的将身穿黑色雨衣的人推到一邊。

他剛反應過來随時準備迎接黑色雨衣的下一次攻擊,誰知垃圾桶裏那個被遺棄的嬰兒又一次開始的嚎叫,對方實在忍受不了了,捂着耳朵把刀扔向他。

繞是他反應再快也躲不過被刀劃傷臉頰的命。

燭端把莫至手上的那把刀輕柔着力道拿了過來,看着莫至抱着的嬰兒,問:“這是?”

莫至沒有先行解釋這個嬰兒的由來,把嬰兒往燭端那邊移了移,等燭端把嬰兒抱走給了後面的小姑娘才慢慢開口:“我來報警。”

“我回家的路上發現了巷子裏有一個屍體,遇上了個穿着雨衣的人,他追我,想要殺我。”

燭端眼睛一暗,低了眸子,這才發現他手裏拿着的那把水果刀沾了很多猩紅的血,在刀尖那的位置還有很新鮮、帶着雨水的紅色。

“哪個巷子?如果不知道是什麽巷子的話麻煩您帶路,”

剛剛還呆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的女孩認出莫至,拿起電話通知了淩燦厭。

莫至分神去看了一眼女孩,點頭:“我帶路。”

“你最近還真是撞板子了!幹啥都會碰到死人,等我休假之後一定得找人來給你驅驅邪,難免是你旁邊那人傳染了你。”淩燦厭原本幹爽的齊肩短發被她紮了起來,穩穩一簇在腦後被黑色的橡皮筋捆着。

她身後還跟着一大群穿着警服的人,法醫一來到巷子裏就皺了眉:“挺黑的,我們沒帶夠手電筒,手機亮光也不太夠。”

莫至戳了戳綁着高馬尾不停說話的法醫,從每次出門都會背着的背包裏拿出兩把手電筒給她。

法醫小姐愣了一愣,回頭看了眼淩燦厭。

淩燦厭直接拿走了莫至手上的那兩把手電筒,打開了開關。

烏漆麻黑的巷子裏立即亮出一大片白色光芒,連藏在角落的貓崽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出門就喜歡背着背包,裏面塞了不知道都有什麽東西,這次帶個手電筒應該是因為我以前跟他說的案子。”

“電量挺足,法醫隊拿去用着先,把現場遺留線索都給收集起來......對了我朋友來的那時候帶的水果刀拿去檢驗DNA了嗎?如果有我朋友的直接忽略,主要查上面的另一——”

淩燦厭原本還在不停說着話,但在查看了貓崽那邊的狀況後避開了前面道路電線上垂下來的藤蔓走過去,好幾具屍體擺放整齊,趴在地上眼睛對着淩燦厭到來的方向。

她感覺應該不用檢驗了。

就這屍體數量,DNA早混亂了。

莫至站在外面等他們偵查完現場,拿着傘蹲在地上看雨水流動,看的有些不耐煩,擡起頭就見淩燦厭一聲不吭的走出來嚴肅的蹲在他面前跟他說話:“你知道裏面有多少具屍體嗎?”

莫至沒看到,但聽她這句話可以猜出裏面不止一具:“四具?”

淩燦厭狠抿了一下唇:“六具,加上你發現的那具一共七具。”

“幸好你之前跟我學過些不怎麽用使力的防身技巧,不然現在這裏面靜靜躺着被發現的其中之一就有你了。”

“淩隊長不要說這些晦氣話。”燭端也從巷子裏邊出來,剛出來就聽見淩燦厭說了那麽一句話。

淩燦厭嘟囔了句‘事實’,但還是實誠的對着空氣呸了好幾聲,拿着礦泉水冒雨擡頭喝了一大口,莫至看着就覺得鹹。

燭端微微蹲身伸手挑了下莫至睡出來的頭發:“我走之前不還睡着嗎?”

莫至低着頭,伸了手指過去用指尖感受流動的雨水冰冷:“醒了。”

燭端看了一眼天:“這場雨是有點大,不過後來幾天應該都不會下雨了。”

“等會做完筆錄就回去,我還得留下來處理一下之前的那個案子。”

莫至擡起頭看着燭端,想開口說話,就聽燭端說:“乖。”

“......”

乖個屁。

莫至人生頭一回開始質疑自己要不要學點罵人的話。

每次用那麽幾個字罵人怪像惱羞成怒的。

到時候燭端也沒有那麽多詞可以逗他了。

但最終,他還是站起來挪了挪位置,遠離穿着黑色雨衣的燭端。

那麽多人都穿着黑色雨衣,讓莫至都有了點自己被兇手包圍的感覺。

巷子裏幾個警察奉命出來把他帶上警車做筆錄,在上了警車後,四周都是陌生的人讓他很不舒服,坐上後座後連續三次回頭去看站在原地重新戴好手套的燭端,親眼看着燭端走進了巷子才收回視線。

眼前的警察翻開做筆錄本子的紙,問他:“你為什麽要進去巷子裏看?”

莫至低眼看着自己蜷起放在一塊的手,說:“我聽到了貓叫……”

大雨傾盆而下,淩晨的聲音除了雷雨聲只剩下不知道在哪傳來的蝈蝈叫。

‘叮鈴——’

一只戴着條紅色繩鏈的手推開花店的玻璃門出來,出來的人懷裏還捧着兩束白菊,其中一束看起來明顯比另一束要小那麽一圈。

玻璃門上挂了個風鈴,聲音清脆悠長。

莫至捧着白菊站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停下來的那輛車是輛私家車,沒有出租車的标識,但還是停在路邊按了下喇叭,他一上車就說:“墓園那邊走嗎?”

前面主駕駛的位置傳來一聲輕笑,接着就是一個熟悉的聲音:“走。”

莫至拿出手機的動作一僵,看着自己手邊的車門,有點想開門出去再看看這附近有沒有其它出租車。

這人到底有多少輛車?!

燭端一本正經地打開了車載音樂,暧昧的法語音樂在車裏傳開來。

“鑒于你是我的合租室友,所以開個友情價,一毛錢去墓園,包來回,要不要?”

莫至拿着手機,心裏回答不要。

“不用,正常價就行。”

燭端踩了油門,頗為遺憾的說道:“這樣啊,我還想着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是朋友,但你說的友情價太過分。市面價就行。”莫至收了手機。

“可是我不知道市面價都是怎麽樣的呢。”

“我手機沒錢,現金只帶了整五十元,到了給你五十。”

“……”

燭端拉了拉穿了一整天都沒來得及換下的黑色襯衫,覺得胸口有些悶。

“行,今天司機心情好,坐車免費。”

非得免費給人當司機是吧。

莫至坐在後座,把白菊往旁邊一放,回答:“那您以後勞駕每天都心情好點,免費給我當司機。”

燭端笑了聲:“榮幸。”

莫至皺起眉,有些不明白燭端那麽堅持的原因是什麽,但看着前方後視鏡裏燭端微微放松的眉眼,始終沒有問出來。

燭端旁邊的副駕駛上還放了束同樣包裝的白菊、看樣式,可能跟他購買的店是同一個。

這人也去墓園?

燭端開車的時候跟着車載音樂哼了幾聲,悠揚溫柔的旋律在他喉嚨裏哼起。

愛好和他總是有些驚人的相似。

路上燭端都開的不快不慢,也沒有颠簸過多的情況,莫至坐的很滿意。

燭端在墓園門口停了車,停完之後去了路邊找車位停車,停的時候有一輛想插.進來把他找到的車位給占了,燭端絲毫不含糊的開進車位,打開車窗對着想搶車位的人做了個口型:滾開。

莫至站在墓園門口的角度剛好能看到燭端的臉,他注意到自己下車之後燭端的眉眼就沒有再像在車上那樣的松緩。

是因為搶車的人擾了他的好心情吧。

他轉了身,捧着滿懷菊花走進墓園,走了一段距離後站在了一個唐姓的墓碑前,旁邊還有個同樣姓唐的墓,立碑時間比他面前的那個早了好幾年。

淩燦厭那位同事也姓唐。

莫至在面前的墓碑前站了好一會,等腿站的有些累了才蹲下來把白菊花束放在了衆多淡色花束中。

這是那個被母親情.夫所殺的女孩。

她的名字早早就不是個私密,案件公布出去後跟着名字一塊被說出來了,很多人都前來祭拜與留下花束。

在女孩的墓碑石板邊的土地上長了幾朵顏色鮮豔奪目的野花。

這是女孩的自由與純淨滋養出來的野花。

女孩最美的年華凋零了,所以在她死後,這些野花又盛開了。

年華不會丢失,也不會離去。

莫至抱着菊花離開了女孩的墓碑,在下一排多的讓人眼花缭亂的墓碑裏尋找着自己的目标,最後鎖定了一個燭姓的墓碑。

立碑時間就在五年前,墓碑旁邊的野草被人清理幹淨,只有去年他匆忙留下的一朵白菊。

今年可以不急不忙買一大束白菊,來看這名逝去的老人家了。

燭姓的人大概都挺锲而不舍和溫柔吧。

燭端一定要他不花錢坐自己的車。

老人家一定要資助他上高中,即使不能考上大學也罷。

他這個六、七八月的毛病本身就注定他沒法好好參加完六月的高考。

身邊突然站了一個人,拿着一捧白菊,自然而然地放在了老人家拍的笑眯眯的遺照前,莫至在分神看過去的時候注意到對方的手腕上也戴了條紅色繩鏈。

他這條是老人家死之前郵寄給他的,是廟裏開過光保平安的那種紅繩。

他往往只有在來祭拜燭老太太的時候才會戴上讓燭老太太看着,做出一副自己随時戴着的樣子。

要是平時也戴着的話,難免會讓他無時無刻都在想起這個唯一忘不了的‘親人’。

身旁被他認為是“另一個被資助的人”開口說話了。

“我奶奶挺貌美如花、心地善良的,對吧。”

“?”

奶奶?

燭端分出餘光去看他的表情,在看到他一副被這句話噎到什麽也說不出的樣子後沒忍住笑了出來,看着遺照上他奶奶的照片,身體肌肉慢慢變成最放松的狀态,許久沒去理發店修剪的頭發垂下來擋住了他眼裏的嘆息。

“這個鏈繩是我奶奶郵寄給被她資助的人來認出我的,她擔心我以後一直沒心沒肺,一些事做不成,想讓你們照顧着點我。”

“現在來看,應該是我照顧着點你。”

“她很早以前就想着資助點人來給我後面鋪路了。”

“但實際上我根本沒有走她給我鋪了路,跟着我爸一起來從事警方職業了。”

莫至看着墓碑上名字上方慈祥的燭老太太,沒有打斷。

“雖然是我舅舅帶我來做顧問的,但我是因為我爸才想要來的。”

燭端看着燭老太太的照片一時無言,過了好久才說:“不把白菊放下嗎?我感覺老太太她要因為不夠菊花做菊花茶而惱怒了。”

莫至放下了手裏的花束:“...哦。”

看着他戴了紅色鏈繩的手把白菊放下後燭端才再一次開了口:“在高中的時候老太太還活着。”

“她經常挂念着我在學校會不會惹出什麽事被叫家長,我會不會在學校跟其他家富二代一樣早戀、拿錢欺負同學。”

“我那時候比較中二,根本不知道談戀愛是什麽樣的東西。”

“......別的富二代拿錢泡妞泡酒吧當個風流boy時我在學校拿作業紙折紙飛機不小心扔宿舍樓下被阿姨罵。”

“他們出去聚餐,我在家裏拿着鍋蓋學做飯。”

“所以我上高三之後,老太太她就特別擔心我以後五十多歲都沒個伴。”

燭端說到這的時候眼裏突然帶了點自豪:“我早就喜歡一個人了,就是異地而已。”

莫至聽着不知道該說什麽,蹲下來跟他一塊跟老太太對視:“棒。”

燭端擺着跟老太太近乎一樣的笑容看過來:“林臨陽不喜歡疊詞,但我喜歡的哦。”

莫至面不改色:“真棒棒。”

燭端在老太太面前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他高中時老太太擔心的事,也說了很多老太太做過的一些事。

莫至對老太太從來都是祥和溫柔的形象,沒見過幼稚中還帶着點執拗的老太太,上車系好安全帶後問了燭端:“你做的冰棍後期怎麽樣了?”

燭端看後視鏡的眼神一停,飄着眼神想了想,開車的時候回答了他的問題:“後期我跟鄰居家的小孩一塊吃,那小孩問我為什麽會有牛奶味的脆皮。”

“你回答了什麽?”

“我說這是我的獨門秘訣。”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

“我做白巧克力脆皮的時候不小心把牛奶倒進去了。”

莫至坐在副駕駛,往外面看了下,看着外邊虹燈常亮的街道,慢慢開口:“我從來都沒有過這些記憶......”

“我過一年忘一年,不會記得住超過三天。”

燭端觀察着街道的情況,看着沒車就行駛出車位,開到敞亮的街道上。

車載音樂早早在上車的時候就被打開了,現在正播放着莫至喜歡的歌曲。

“你想跟我交換秘密嗎?”

莫至奇怪的看向燭端,有些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嘴上說着好。

他一直覺得燭端有這麽幾個瞬間非常奇怪,總是說些特別拉近關系距離的話,讓他這個慢熱的人都多了很多不适應的時候。

搞的他這個月剛開始幾天都沒有任何心理疾病的跡象。

想到這裏他微微蹙眉,但立馬疏開,看着外面風景不說話。

燭端擡起手豎起一根手指:“白天說。”

“為什麽要白天說?”

“因為你現在看我的眼神讓我感覺你看不慣我了。”

“看,又來了。”

莫至斂了眼神,專心致志看着車窗外不斷馳過的車輛。

開到一半的時候燭端接通了個電話,意思是讓他到總局裏的意思。

挂斷後燭端抱歉的說:“要殺你的兇手找到了,前半小時二次偵查現場碰上的。”

“但兇手瘋瘋癫癫的,恐怕有精神病,不會判刑。”

“現在去公安局?”

莫至依然看着玻璃外面,‘嗯’了聲。

公安局內。

燭端到的時候就聽到了從審訊室裏都能傳出來的大笑聲,崩潰又猖狂,莫至在他旁邊聽得不太舒服,但無奈于想聽聽想殺自己的兇手到底是個什麽心理。

進去後兇手看着了莫至,笑的更大聲了。

兇手說:“棄嬰的聲音,好聽嗎!”

正在審訊的警察用筆敲了敲桌面,示意兇手安靜:“朱育,你為什麽要殺那些人?”

朱育停了笑聲,嘴角還張狂的咧開,看的人特別難受。

他說:“你們不覺得......貓叫特別像嬰兒哭聲嗎?!”

“太像了...太像了...你看啊......那麽多愛子心切的‘媽媽’都進來查看是誰的嬰兒落下了!”

“為什麽沒人來看我!?”

“所以啊,我殺了我的母親,也殺了那些來看嬰兒的媽媽。”

“有本事就全都給我死!”

莫至的臉色算不上好,燭端以為他聽得難受,剛握住他的手想要安慰幾句再讓人出去等着,就聽到莫至說:“我男的為什麽也要叫做媽媽?”

燭端板着臉,點了點莫至的額頭:“請不要在這破壞氛圍。”

見莫至抿起了嘴又連忙說:“不是兇你的意思,乖,出去等着。”

莫至滿臉疑惑的看他一眼,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出了審訊室坐到了外面等着。

其實他心情算不上好,苦惱的也不是兇手為什麽要叫他也作‘媽媽’。

他一直以來都沒有想過‘媽媽’是樣什麽角色。

如果是那種人生中必要的角色,他覺得自己很殘缺。

他記不住東西,連自己的家人、朋友的忘的一幹二淨。

小時候他還不會畫畫,不懂得怎麽記下來,全都忘記了。

就像。

他天生就不會有家人,朋友一樣。

是這樣的吧。

他也挺能作踐自己的,明明沒有什麽人把他放心上,還要那麽慢熱。

回去之後莫至的心情算不上好,就連橙文予這個情商為零而且非常遲鈍的人都看了出來:“莫至這是心情不好啊?”

燭端把他探出來的頭推了回去:“你少管。”

等燭端關上門回去換了件衣服出來就看見莫至捧着本子坐在陽臺上的凳子上畫些什麽,籠包在他懷裏團成了一團,打哈欠時看向燭端的眼神都有些挑釁的意思。

燭端無視了籠包的眼神,假意端水出來吹吹風到了陽臺上偷看莫至畫了什麽。

這一看,就看到了本子上自己的那張大臉,下面留了個空白位置不知道是做什麽的。

他問:“畫我做什麽?”

他這一句話把莫至搞郁悶了,莫至抱着本子看自己畫的東西,重複了他的問題。

莫至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但又迅速低下頭,說:“我健忘,畫一畫遇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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