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糖
糖
真的是死者死而複生肯定是不可能的,世界上還不至于真有這種不合常理的東西。
行駛到一半,天空就突然響了個悶雷,降下不大不小的雨水來。
車輛一到達學校燭端就重重關上車門,林凜海剛下車的時候被他這動靜吓的一驚,差點沒直接掉下車。
到的時候穿着警服的幾個小警察正圍着女洗手間門口打轉,看到林凜海來了之後頓時松一口氣,讓出一條路來。
莫至看着女洗手間,一點表情也沒有,只看了一眼裏面的構造就後退一步。
燭端察覺到他這個動作,停下腳步來問他:“怎麽了?”
“我還是不進去了。”
燭端想到了些什麽,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拍着他的肩膀半是推半是揉的推離了女洗手間。
“你站在下面等我們,逗螞蟻看下雨...任你做什麽都行。”
林凜海從女洗手間裏面轉過頭來:“你倆幹啥呢!”
燭端轉身:“沒什麽,莫至不方便進女廁所,我給他指點指點打發時間可以做的事。”
莫至:“......”
非得這樣說話麽。
下着雨,下邊籃球場上還有些不畏懼這點雨水的男孩子在拿着籃球哐哐扣籃。
莫至下了樓後站在教學樓延伸出來的一點遮雨處蹲下來,看着地上的點點雨水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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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廁所的構造很熟悉,是他小學的時候女洗手間的構造。
那時候好像有一個人,把女洗手間裏的所有女生都給趕了出去,還在門口放了個正在維修的板子。
他被幾個人推推搡搡進了女洗手間,被趕着靠在了最裏面的牆上慢慢滑下來跪坐着。
其中一個人頭發剪的幹淨利落,垂下來拿他手裏緊緊攥着的糖時鬓角發絲垂下來搔的他有些癢。
手裏一直攥得死緊的糖果就這樣被那人拿走,上下抛了幾下後握拳擋住他看那幾顆糖的視線,低身看着他深沉黑暗的眼睛說:“這是誰給你的啊?”
莫至伸出手想要奪回來,卻被面前的人一腳狠狠踢回牆壁前靠着。
他說:“那是我的。”
身前人又伸出食指點着他的額頭把他往後面推,熟悉眉眼在莫至視線裏卻是模糊不清、缺失記憶的,只能看見那雙同樣深沉的瞳孔直勾勾跟自己對視。
“你的?”
“這可是國外貨,一顆能賣三百塊錢,你一個月零花錢多少?有錢買這個嗎?你去過國外嗎?”
莫至推開了還想要繼續靠近自己的人,直接撲上去:“那是我的!”
後面跟着的人卻把他一腳踹了回去,站在最後面的人還拿着水瓢盛起一瓢水,擡手直直往他頭上倒:“小娘娘嗓門還挺大。”
拿着糖的人也不再和他說話,退後幾步:“以後你就來這邊上廁所吧,多适合你,是不是?娘炮?”
叫什麽名字。
這個人叫什麽名字?
這跟燭端說的全部都不一樣,燭端說他會站起來打回去,但他沒有。
身前的人一揮手,後面稀稀拉拉站的左一個右一個的小弟立馬提起拳頭來揍他。
他捂着頭,緊緊看着那個拿着糖的人。
“以後回家,你要是再敢稱呼我媽叫媽媽,那下次就不會是打你一頓了。”
那人擡起手讓小弟散開來,舉起拳頭,狠狠給了他肚子一拳,湊在他耳邊輕聲說:“就是直接跟我爸爸撒嬌,把你血抽幹了。”
他瞬時暴戾起來,擡起手用力推開身前的人,擡起手一拳一拳砸在那人的臉上,小弟慌忙來扯他,卻被他全部無視,使勁全身力氣扯他都扯不開。
直到有一個人跑過來抱住他,把他往後拉——
莫至恍然回神,再低眸就是一只蝴蝶落到了他食指指骨上頭,瑩藍色的翅膀微動,随着他手指一顫飛離。
雨漸小,前方大樹底下飛了很多只因為下着雨不敢出來的鳥,循循環環繞着樹幹飛。
燭端撥動了一下他的耳垂:“想起什麽了,嗯?”
莫至松了手,貼着燭端滾燙的胸膛站起來:“找到什麽線索了嗎?”
燭端被他這一個動作搞的呼吸一顫,滿懷無奈地嘆了口氣:“找到了同樣的符號。”
“有同學說她也跟着許朗月欺負過那些同學。”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絕對跟被她們倆欺負的人撇不清關系了,再回去那個村子好好調查,具體查查有沒有什麽藏起來的兄弟姐妹。”
籃球場上的學生見雨下的更小了,不再是1v2打籃球,叫上了好幾個不怕小雨的男生上場一塊打。
江烊郁拿着鑰匙上了車,确定全部人都上了車後看了眼後視鏡就踩了油門跟離合。
黎叔叔依舊對莫至非常熱情,一看到站在村口的莫至就張開雙手準備用懷抱倆迎接,莫至從他身邊走過去都要拽過來抱一下。
燭端全然當作幹爹跟幹兒子的溫情,走進屋子裏坐到了唯一的凳子上,絲毫不覺得對害怕另外幾個家屬非常害怕不敢坐長凳的林凜海有些太過殘忍。
莫至掙脫了黎叔叔的熱情懷抱,走進來蹲坐在了燭端旁邊。
黎叔叔上樓拿了把凳子給他坐上,笑容燦爛的莫至都快憑空生出些恐懼來。
“來,默默,坐這。”
莫至驚恐地看向燭端:“燭哥...”
他的燭哥很不留情,鐵面無私看着桌上擺着的蠟燭:“為了組織,只能讓你奉獻出你的感情了。”
“加油,你幹爹如此愛你。”
黎叔叔笑嘻嘻地點頭,坐到了被迫坐在長凳的林凜海旁邊。
燭端拿着記錄本看學校主任說的話,最後放下來看着黎叔叔:“你們真當沒有生出雙胞胎姐妹?”
黎叔叔拿着水杯給莫至喝,搖了搖頭:“沒有,要能生出我們也不至于整天那麽擔心以後老了該怎麽辦。”
“真的嗎?”
燭端看着黎叔叔,眼神裏沒了剛剛還跟莫至開玩笑的玩味笑意,只剩冰冰冷一瓢冰碴子,直直往黎叔叔身上迸射。
黎叔叔這次沒有開口說話,倒是一邊一直寂靜無聲的婦女開了口,嗓子是一整個沙啞的聲音,說的話都有些聽不太清:“為什麽懷疑是咱們?”
“學校這件案子是沒有其他可以懷疑的人了嗎?”
“還是說因為我們挨欺負過,就一定會是殺人複仇的貨。”
“為什麽偏偏懷疑我們?”
若是換作別人面對這種質問的場景,說不定是要慌張到哪個程度上面,但燭端一點也不慌,甚至閑情逸致地把手中記錄本翻了一頁。
“因為你們很有可能。”
“死者身上有個符號,意思為雙子,複仇。”
“我不會随随便便不憑證據懷疑任何人,也不會随便放過任何有嫌疑的人。”
“我拿證據說事是我本該做的,我向我之前的魯莽與不敬道個歉。”
“況且,你們都在一個村子,死者很久以前也在這個村子裏生活過,後來飛黃騰達了,自然也就忘了你們所有人,甚至來村子裏搞慈善捐款的時候羞辱你們。”
“仇恨的證據指向你們,那麽我們就不會因為心軟放過這點嫌疑。”
“不過現在你們需要回答我。”
燭端擡起那雙淡色的眼睛:“是真的嗎?”
莫至現在才完完全全、确确實實見識了把燭端辦案全心投入的狀态,條條有理,不緊不慢,速度加快。
婦女一時間再說不出來其它話,只能被自己老公拉回背後低着頭繼續發呆。
“真的沒有。”
燭端眼睛深沉了點,嘴角笑意染不到眼睛,只是讓黎叔叔覺得壓迫更強了些。
他翻完了手中的記錄本,不再追問,似是全然相信了一般,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着外邊小雨結束後湛藍跟灰色渲染的天空走出了這個屋子。
莫至跟在他身後對黎叔叔說了聲再見,轉頭就發現燭端已經走出了老遠,忙不疊加快了腳步。
林凜海他們好像早早就習慣了這種情景,走出來的時候沒有一絲猶豫。
他又一次回頭,對上了正在小聲嘟囔的黎叔叔。
莫至瞳孔一縮,識別出了黎叔叔那個口型:滿滿不會真的去了學校吧...可是地下室門沒開過。
他追上去拽住燭端,張嘴就是一句:“地下室。”
他這句聲音極低,燭端都沒有聽到,更別說後邊的黎叔叔他們了。
“什麽?”燭端問他。
莫至低了一下頭,零散的劉海遮擋住眼睛視野,燭端也看不清他的情緒。
“地下室。”
“你是說雙胞胎另一個還在世的在地下室?”
看來燭端知道并确定這家人的的确确是有一對雙胞胎孩子的。
他毫無表情地看着燭端。
燭端看着他這個眼神,沒忍住笑了下,對着後面的林凜海跟江烊郁動了動手指,示意他們去找找有沒有地下室之類的房間。
“我知道這個村子很多人都有雙胞胎。”
莫至跟着燭端一塊上了車,坐在副駕駛那摸索着又拿出一顆牛奶糖:“哪知道的?”
燭端:“報道。”
“這個村子有過一個報道...說是村子裏大半村人都生女雙胞胎,沒有男娃子出生,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就慢慢變正常了,之前那些雙胞胎也全部丢失了其中一個,沒有人再見到過。”
“我只知道這些,現在...還得去那家報社确定一下。”
莫至往燭端那邊看了眼,不置可否,靠着背椅準備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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