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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毫無疑問王長江是個老實人，老實到近乎窩囊的那種，所以在面對一身光鮮亮麗的林三時王長江完全沒有這個人渣玩弄了我姐姐，我這個當小舅子的必須要揍他一頓才解氣的想法。相反他顯得很局促也很客氣。

飯桌上，王遙安安靜靜的吃着菜，健談的林三卻已經将話題在不知不覺間轉移到王長江的工作上。而一提到工作，王長江就忍不住連連嘆息，再加上喝了一些酒，就更忍不住內心的傾訴欲了。于是他告訴林三：“廠子這些年，效益是越來越拉胯，如今冷藏庫中的牛奶更是積壓成山賣都賣不出去。”

“牛奶是有保質期的飲品，若是過了時間，豈不要糟糕。”

“誰說不是。”王長江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憂心忡忡。

榕城的大水牛牛奶廠是個擁有六千名工人，十五個養殖場，三套生産線，主要生産瓶裝的鮮奶、果汁、和飲品的中大型國營企業。幾年前，它最紅火的時候，幾乎壟斷了整個榕城以及周邊市區的所有牛奶供應，然而随着時代的發展，随着一些其他牛奶企業的撅起，大奶牛開始變得光芒不在，如今更是到了連工人的工資都快發不起的地步了。

“其實，倒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在王長江的唉聲嘆氣中，林三忽然若有所思的說了這麽一句。

王長江：“什麽？”

“我是說，我有辦法幫你們再次打開牛奶銷售的渠道，再次讓更多的榕城老百姓想起咱們大奶牛廠的牛奶來。”

王長江看着一臉自信就差沒有仰天大笑揮斥方遒的林三，幾乎是迫不及待般地問道：“什麽辦法？”

林三表示，什麽辦法現在跟你說也沒用，這樣吧，你明天去找你們廠長，就說我想親自和他見一面，談個合作。看着如此胸有成竹的林三，幾乎是鬼使神差的王長江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下來同時這個老實人還很激動的表示，你要是真能讓我們大奶牛起死回生，我們全廠工人都感謝你八輩祖宗。

林三：“……呵呵，那倒也不必這麽客氣。”

吃完了飯，王長江急匆匆的離開了，林三則是和王遙又聊了會天，他關心的詢問了對方最近生活和學習的情況。“在寝室住的慣嗎？有沒有人欺負你，若是有的話你就告訴我我替你收拾他。”

“沒有，室友們都對我很友善。”

“那就好。”林三點了點頭，他告訴王遙說咱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要是真受委屈了，一定要告訴他。王遙聞言僵硬着脖子，直過了好久之後，才微微點了一下頭。如此這般，林三又跟個老父親一樣叨逼叨逼了半晌，再之後，他又遞給了王遙一包零食。有進口的巧克力，餅幹，奶片無花果的果幹，山楂條，還有兩罐這年頭很流行據說可以補充身體營養的麥乳精。

“回去之後，給你那個秦同學，還有室友啊，同學啊之類的都分一分。”林三說：“別舍不得，沒了我再給你買。”

王遙咬了咬嘴唇，輕輕的說了句：謝謝。

“啥？”偏偏對面的家夥是個讨人厭的，明明都聽清楚了卻非要裝作沒聽清。

王遙被逗的小臉猛地一紅，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再張口了。

老實人的好處就是：你交給他的事情他是真的給你辦啊。果然沒過幾日，林三就從王長江那得到口信，牛奶廠的廠長同意見面了。于是第二天，林三就帶着陳浪正式登門拜訪。大奶牛牛奶場的廠長叫孟喜軍，五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樣子。

這俗話說的好，人靠衣裝馬靠鞍。為了今次的“談判”成功，林三一改往日的騷包打扮，與浪花兄弟雙雙穿上了黑色西裝，只不過不同的是，林三穿上西裝像老板，浪花兄弟則像是給老板開車的司機。

“長江是我們廠裏的老人了，我聽他說，你能有辦法使我們牛奶廠起死回生？”

“沒錯。”林三極有派頭的微微一笑：“不知孟廠長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麽話？”

林三：“春江水暖鴨先知。”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出自北宋蘇轼的詩詞《春江晚景》。同時它也曾是賀歲檔電影《我和我的父輩》中的一個篇章。講的是男主角拍了一只電視廣告，從而使藥酒大賣的故事。既然人家的藥酒能夠大賣，林三相信：換成牛奶也是一樣滴。

“廣告嗎？”孟廠長聞言眼中似乎閃過了一抹失望之色，對林三的熱情也迅速稍減了三分。他苦笑表示，你以為我們沒有嘗試過嗎？現在咱們本地電視臺每天晚上七點左右，播放的那四十八秒就是我們廠投放的廣告啊！

的确！電影《鴨先知》講的是七十年代的故事而現在可是八十年末，廣告這種形式，在大衆眼中已經不算是多麽稀奇的東西了。

但是——

“那種只在綠幕上滾動字跡的垃圾東西可稱不上是廣告。”林三自信說道：“孟廠長，下面請您認真聽一下我的提議。”

林三拿出了一份正式的合同。

合同上規定他先期将“無償”為大奶牛牛奶廠拍攝一只電視廣告，若該廣告播出後的一個月內，牛奶廠的銷量高于去年該廠全額的一倍，林三将會得到其中1%的提成。若是高出兩倍便是2%，三倍則是5%。看着合同上面的數字，老實說，孟長喜得十分匪夷所思，覺得林三是在開國際玩笑，一個月就想趕上我們廠一年的收入？做夢呢吧。

孟長喜心中嗤之以鼻。

一個小時後，林三和陳浪心滿意足的離開，談判成功，孟長喜答應了。

他當然會答應，畢竟這事他們又不損失什麽。

“哥，你真的會拍廣告啊？”浪花兄弟一臉我哥怎麽這樣有才華呢的欽佩神情。

“不知道，沒拍過。”林三哈哈一笑，豈止是沒拍過啊，他現在連拍廣告的設備和資金的都沒有。不過沒關系，對此，他顯然早有成算。前面也曾說過，在紅浪漫唱了兩個月，林三憑借着響亮的歌喉，勁爆的熱舞，以及風騷有趣能玩得開的性格，成功在榕城夜總會界打響了名氣，換句話說，他開始有一些“粉絲”朋友們了。

在這其中，就有幾個是來自榕城工藝美術職業學院的大學生，而且能夠看得出來都是家境相當不錯的那種——要不然也沒錢到紅浪漫玩。這所學校的名字裏雖然帶着工藝美術這四個字，但它其實是一所綜合類藝術院校，其中，就有一個系叫：攝影與攝像藝術。

林三沒有拍廣告的設備，但他們有啊！

時髦的小青年們最不缺就是新奇和熱情，再加上林三特別會畫大餅，一會兒說小兄弟我一看你就是個人才，将來準是咱們國家一流的電影導演，國內外大獎通通拿個遍的那種，不過正所謂千裏之行始于足下，雖然你将來很牛逼，但現在可以先從拍廣告開始……一會兒又說，不要小看廣告，若是拍好了也是藝術，而你們幾個一看就是很藝術的人。

幾個小青年們被林三一頓忽悠，完全不出意外的紛紛投誠了。并且還是自帶設備，自找場地，出人出力，還不要工資的那種。

“那你能不能跟我們說一下，到底要拍一個什麽樣的廣告？”藝術青年們中的領頭，一個叫王陽的小青年特別認真地問道。

拍一個什麽樣的廣告？

林三的臉上露出了陽光開朗的笑容，那必然是要新奇有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