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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大兒子的“憂傷”原因，林三在不久之後終于明白是為什麽了。

那是一次學校舉行的家長會。

看着上學期的成績單，林三心裏啧啧了兩聲。

全班一共五十二個孩子，王遙排在三十六名，這個成績只能說是中下等了。

其實若論讀書的用功程度，那孩子還是非常努力的的，但他可能真的沒有啥學習天分，付出的努力完全不能結出豐厚的果實。

不過咋地也比我強。

林三有心戚戚地想着：老子從小到大，論成績從沒出過前三——倒數的。

某人傻瓜似的自我安慰，很快就變得破滅了，因為講臺上，那位表情嚴肅顴骨高聳的老師，說了一句話：“下面有請本次全年級第一的秦執同學為大家談一談自己的學習經驗。”

林三刷地下擡起腦袋，果然看見了那個姓秦的臭小子，一臉淡定的走上了講臺。

兩個小時後，漫長的家長會終于結束。

尚在操場上逗留的孩子們立刻各找各媽，各自回家。

王遙也同樣如此，他和秦執站在一個單杠底下，兩個人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林三見狀走了過去。

王遙低着頭，小小地叫了聲：爸爸。

自己的成績這樣差，他一定會失望吧。

果不其然，林三嗯了一聲後，立刻就眉頭倒豎，用着憤怒的聲音說道：“你也太過分了！”

被噴了一頭口水的秦執：“……叔、叔叔？”

“你說你學習那麽好，各門學科都是第一，怎麽就不知道幫助一下我們遙遙呢……我們遙遙對你不好嗎，都是這麽鐵的哥們了，怎麽就不知道一幫一，共同進步呢！”

秦執被噴的沒有話說，那邊的王遙則是紅着眼睛，看起來更難過了，他抽噎地說道：“這已經是他用力輔導我之後的結果了。”

秦執：……阿遙什麽都好，但在學些方面，真的是不開竅啊。

林三：“……咳咳，那什麽，你也別太難過了，三十六名嘛，也不算太差，肯定還有提升空間的。”

王遙低着頭，眼圈紅紅的。他心裏一直有個想法，卻是誰都不知道的。

那就是：他想和秦執考上同一所大學。

但很顯然，這個夢想有點不切實際。

以秦執的成績只要不出意外，那絕對能進全國TOP三之內的學校，但王遙……老實說，二本都懸。眼看孩子一副難過的不得了的樣子，林三正準備繼續說點什麽，不料那頭的秦執已經一個側身抱住了他兒子，然後當着林三的面，又是摸頭安慰，又是耳邊細語，神情及其溫柔。

王遙則是靠在他的肩膀上抽抽搭搭的哭了兩聲，中間還哼唧了一下，看起來滿滿都是嬌氣的樣子。

林三見狀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頭，心裏突然有點說不出的古怪。

“咳咳……走吧，回家。”

晚上吃完了飯，王遙進屋複習功課，可音繼續看她的電視，這丫頭最近迷上了一部狗血苦情劇，不但每天追的起勁，而且十分非常用心的記錄了裏面的臺詞，平時還會自己站在鏡子面前忘我的表演一番。至于林三自己，他則是久違的打開了幾乎快被遺忘的“金手指”。

是的，就是那個坑死你公司出品的狗屁光腦。

林三看着王遙那頁：寫着繪畫（14%）的字樣，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半個小時後，他洗了點梨子，敲響了王遙的房門。

這是一個相當溫馨的屋子。

沒有一點點的雜亂，空氣中甚至還能嗅到清新的肥皂味。

林三說：“歇會兒，跟你說點事。”

王遙聞言拉了把椅子過來讓他坐。

“你喜歡畫畫嗎？”林三直言不諱地問道。

王遙愣了一下，随即猶豫的點了點頭。

“有什麽作品嗎，拿出來，我看看。”

王遙不知道父親為什麽突然提及這個，但他的性格素來乖巧，遂站起身子遲疑地從床底下搬出一個紙箱子。

那裏面是王遙畫的一些畫。

有卡通的，風景的，人物的，林三覺得畫的還都挺好看的。

繪畫（14%）是王遙排在第一的屬性，換句話說，這孩子其實很有這方面的才能，林三覺得他既然在學習方面不開竅，那大可以從別的方面彌補一下嘛。俗話說的好，條條大路通羅馬不一定非要吊死在一根線上。趁着現在離高考還有兩年時間，可以試試，走美術這條路。

林三心裏是這麽想的，于是他也就這麽說了。

王遙聽後，臉上果然露出大吃一驚的神色，但吃驚之餘，能夠看得出來，他其實也是心動的。

“我、我從來沒有專業的學習過，能行嗎？”

“行不行，試試才知道。我覺得，你很有這方面的才能。”

林三看起來信心十足的樣子，因為他有作弊器！

林三對乖巧懂事的大兒子那是相當上心的。

其表現就在于在接下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裏，他開始各種了解藝考流程，以及到處打聽哪裏有什麽美術名師，終于皇天不負苦心人，經過慎重的考量後，林三選擇了一家叫“源點”的畫室，這家畫室在榕城已經開了三年左右，老板兼老師是個叫白繪的年輕人，出身頂尖美術學校，拿過國家級別的大獎，三年裏培養出的學生，有一半以上都考入了頂級藝術學府。

可以稱的上是一句名師了。

想要進他的畫室還挺不容易。林三也是動用了一些關系，才搭上的線。

送王遙過去試課的那天，孩子看起來特別的緊張，小臉繃的緊緊的。

林三看起來倒是放松極了。因為就在昨天晚上，他偷偷的把自己獲得的技能點，加了一部分給王遙，所以王遙現在的屬性變成了繪畫（35%）。林三覺得，既然對方是名師，肯定能慧眼識珠的看出孩子的天份，所以此時的心情自然是格外的放松。

果然不是如此。

這位白老師很溫柔地表示，自己願意收下王遙這個學生。

“謝謝，謝謝爸爸！！”回去的路上，王遙看起來高興極了。

他從前都是渾渾噩噩的活着，可如今卻突然發現，原來自己也是有夢想的啊！

“不客氣，好好學就行。”林三騎着摩托車，頭盔下傳來他哈哈大笑的聲音：“說不定以後你就成為大畫家了，到時候，我也能對外吹吹牛逼，說我有個搞藝術的兒子啦！”

王遙聞言噗嗤一笑，嘟着粉紅色的小嘴巴，害羞的說了句：讨厭。

找到了前進的方向，大兒子的心情又變得重新陽光起來，并且與林三的關系也越發融洽了。

家庭和睦，愛情上也不遑多讓。

雖然朱醫生還沒有正式答應林三做他的女朋友，但現在林三每次約她出來，她基本上也不會拒絕。有的時候值夜班什麽的。林三還會貼心的給她送些宵夜之類的，常常引得該科室的小護士們發出調侃的嬉笑聲。

這一日，同樣也是如此。

林三巴巴的抱着一飯盒餃子來到了醫院。

然後護士站的小姐姐們就告訴給了他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今天有個患者家屬來鬧，不小心傷了朱醫生。”

林三聞言臉色微微一變。

打開科室的大門，朱醫生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桌子後面，林三有注意到，她的胳膊上打了石膏。“骨折了嗎？”林三突然開口問道。

朱醫生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你怎麽來了？”

“給你送點東西。”林三再次重複地問道：“骨折了嗎？”

“沒有，只是一點挫傷。”朱醫生神情冷淡，看起來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她冷冷說道：“沒什麽大不了的。”

“到底是怎麽回事？”

見林三執意要問，朱醫生猶豫了一下後也就如實回答了。

“傷人者的父親在三個月前曾做過一臺眼部手術，我主的刀。手術很順利，患者在術後恢複的也非常好，然而就在其出院的一個月後，患者突然左眼失明，其家屬認為，是我手術過程中出現了問題，所以才導致患者的失明。醫院得知後，立刻組織大量專家多次進行複診，結果表明：患者之所以會失明，是因為腦袋裏面長了腫瘤的關系，與手術根本毫無關系。”

但很顯然，患者家屬那邊并不接受這一說法。

他們認為醫院上下有意包庇，是蛇鼠一窩。

林三聞言暗道了聲：原來如此。

但即便是這樣——

“我聽護士們說，你是主動撲上去的，對方那個時候手裏甚至還拿了把□□。”林三笑了下，他上下看着這位朱醫生，神情好奇地問道：“你當時是真的有自信能夠百分百奪刀，還是想要故意找死啊？”

朱醫生聞言沉默了半晌：“這不關你的事！”

“哦，那是我多嘴了。”林三無畏的聳了聳肩膀，微笑道：“好好養傷，多注意休息，我先回去了。”

診療室的大門被合上。

朱醫生坐在椅子上怔怔了半晌，最後，她打開了林三留下的鋁制飯盒。

元寶似的可愛餃子們立刻就暴露了出來。

是羊肉圓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