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石門立在那裏仿佛在發光，讓人想假裝看不見都很難。

至少芥末很難不停下來瞄一眼，雖然很想心無旁骛得路過。

這是芥末第一次在石道裏看到這麽特別的岔路口。

以往路過的岔路通道總是千篇一律，像是石質地道的延伸，總是那麽樸實又低調，而眼前這個岔路異常鮮明得昭示着自己的存在，仿佛閃爍的鑽石般誘惑着芥末靠近。

然而芥末也只是停下腳步駐足打量，克制住了想要靠近研究的念頭。

岔路的取景視野廣闊，所以芥末能看到遠處高低起伏的摩天大廈，有些造型別致的高樓嵌滿玻璃窗，玻璃窗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又刺目的光芒。

這裏的建築群有着和諧統一的白色色調，這讓遠處的都市看上去格外幹淨整潔。

然而石門距離都市圈明顯還有一段距離，于是眼前的景象就顯得有些寒酸。

石門外是一個看起來很破舊的老式車站，博物館裏才有的老舊金屬鐵軌，屋頂損毀大半的遮陽木質站臺，破破爛爛只剩一個殘骸的木質售貨架，以及蓋住地面的繁茂雜草。

這裏破舊的程度好似已經被廢棄。

因為沒有人煙，眼前的一切荒蕪冷靜，然而遍地的綠植生機勃勃，綠色的野草肆意生長，讓這裏又顯得十分熱鬧。

芥末下意識地尋找邊界線，距離石門十幾米的地方有個顏色陳舊的鐵軌，繁茂的草葉快要将鐵軌完全淹沒。鐵軌的兩端超出石門的視野，空蕩蕩的鐵軌上也不見車子的蹤跡。

芥末沒有什麽經驗，判斷不出這段鐵軌是否還在使用。

視線随意飄過，綠色草叢中半隐着一本彩色書刊。

修仙者良好的視力，讓芥末無須靠近也能隔着詭異的岔路看清書刊上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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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豔麗的扉頁上是一個年輕人的半身照片，一身黑色西裝妥帖又潮流。

人像周邊滿頁五顏六色的标簽，标簽裏寫着諸如“商界新秀”、“明日之星”、“新生代家主”、“金字塔尖的異能者”之類的簡略語。

這本書刊看起來像是一本商業雜志，這沒有什麽好奇怪的，然而扉頁上的照片長得赫然就是李姐的樣子。

在芥末看來，扉頁上的人和李姐至少有九成相似，唯一的那點不同還是來自于兩者間不同的精神面貌。

綠樹鎮的李解看起來總是被無盡的煩惱所困擾，沒有一刻的惬意開懷，而扉頁上的人看起來強大自信又樂觀，像是一棵正在茁壯生長的巨樹，即使打扮得西裝革履沉穩可靠，自信的愉悅也掩不住從眉梢眼角流淌出來。

一本色彩豔麗完好無損的雜志，就這樣格外詭異得平鋪在荒蕪的草地上，似乎就是專門擺在那裏，特意給芥末看個清楚，清風偶爾拂過，吹動雜質的書頁不停輕顫，卻未能翻動書頁。

芥末站在石道中沉眸看了好一會兒。

書刊上的人和李姐太像了，由不得芥末不介意。

然而雜志擺在那裏，就像有什麽存在催促着芥末快點過去，芥末的逆反情緒一下子就上來了。

逆反心一起，芥末就明白此刻并不适合走出石門，不論石門外是否是芥末要去的地方，此時此刻都不會是對的時機。

然而，若是就此離開，芥末也十分不甘心。

不管怎麽說，自己都接收了來自李解的一大筆遺産，就這麽轉身走開，似乎也讓人有點意難平。

生活中的種種巧合或許都是一場命中注定。

就在意難平的情緒湧現心頭的時候，芥末想起了靈臺上剛剛結出的果實。

靈臺上的果實結出得那麽巧，或許就是為了此時此刻。

芥末的靈識從靈臺上摘下果子，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碧綠果子出現在指尖。

果子分明已經成熟，摸上去卻有玉石般的質感和硬度，果皮沒有破損的時候，碧綠色的果子把玩起來就像一個小巧的玉石雕件。

玉果因是從枝丫間結出，果蒂的斷裂處沒有瑕疵凹陷，圓滾滾得如同一件完美的工藝品。

芥末用巧勁把玉果往書刊的位置抛去，玉果尚未落地，就被一只突然跳出來的走地雞昂頭叼走。

這只走地雞有将近一米高，移動的速度快得仿若閃現，玉果尚未落地，就已經落入閃着冰冷金屬光澤的尖尖鳥喙中。

叼走玉果的走地雞來去如風急速離去，芥末只來得及看清它五彩斑斓的羽毛上浮動着細碎金光，走地雞就已經完全消失在視野中。

突然有點慶幸自己沒有貿然出去，要不然怕是要淪落成走地雞的食物。雖然不知道這只走地雞的戰鬥力如何，但僅僅是這仿若瞬移的速度，芥末就招架不住。

石門外的書刊已經被走地雞一爪子拍進土裏，扉頁皺巴巴得被泥土和爛草覆蓋，上面的內容再也看不清楚。

芥末收回視線，不再看岔道裏的一切，繼續心無旁骛得向前行進。

所有的雜思盡數被摒棄，芥末一邊走一邊用靈識內視檢查，着重檢查靈臺上的月光樹有沒有因為摘下果子受損。

月光樹依舊靜靜矗立在靈臺，然而靈識觸碰到月光樹的時候，芥末感受到了一種格外詭異的感觸。

自己仿佛正在通過什麽，微妙得感受着另外一個世間。

芥末此時明明行走在昏暗的石道，卻又仿佛置身于一個又堅硬又柔軟的空間內部。

芥末在那一瞬間聯想到月光樹上摘下的玉果。

這種又堅硬又柔軟的空間，說不定就是走地雞的嘴裏？

想到此處，芥末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神識斷開月光樹，詭異的通感也随之消失。

夢境裏可不是個适合考慮太多的地方，芥末努力忘掉這個插曲，盡可能心無旁骛得向前走。

一如既往的行走之後就是夢醒，醒來張開雙眼的瞬間，牆上的時鐘依舊指向标準的六點鐘。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次入夢遇到了詭異的出口，還是自己的錯覺，芥末總覺得自己這次入夢呆的時間比以前短。

滿腦子的胡思亂想一時間壓下了身體的幻痛和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