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第 26 章
她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知道,此刻不應,她什麽都不會告訴我。這姑娘不像她面上看起來那樣嬌弱可愛。
“你且說說,怎麽合作,我才好回複你。”
“助你查出真相,也是助我王府脫困。我會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你在京城我在崇州,一明一暗,咱們合力,一定能盡快找出兇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王府也不是沒有人的。”
“你為何不自己查?”
“我被困在府中出不去呀!”
“困在府中?我瞧着你出入應該是十分容易的。”
“這次水災讓城裏缺了人手,平日裏那些官差可把這裏看的嚴嚴實實的。何況出府容易出城難,這崇州城出入查的十分嚴苛。你猜是為什麽?”
“原來如此。先皇為何要将你們禁锢此處呢?”
“這就是我今夜要跟你說的。”
“與我父親的事有關?”
“你想知道?”她端起水杯接着說道:“那便預祝我們合作順利。”
我應和着端起水杯。
她說:“你父母的死,與我父親被降罪囚禁,應該是都和十二年前的事有關。那時候我父親是炙手可熱的太子人選,皇爺爺器重臣子們信服。
皇爺爺年歲漸長,時常有病痛,已經開始在朝中商議立儲之事了,可意外發生了。
那一夜的火光沖天,照得那片天都變了顏色,就算在京城裏都能看得見。若不是後半夜下了雨,那座山,已經燒光了。”
她又呷了一口茶,像是在回憶着,她接着說:“栾将軍率部從城外一路奔襲,馬蹄聲驚醒了許多商戶。将軍知道這樣大的事情,根本是瞞不住的,次日上朝,就向皇爺爺奏明,城外荒山上建着一座很大的宅院,院落中囚禁許多童男童女,無一不是拐賣搶掠來了!你可知那些孩子都是用來做什麽的?”
我搖搖頭,等她繼續說。
“長得不好看的就發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鬟小厮,長得好看的,就賣到娼館妓院,若是十分出衆的,就留下來調教幾年,送到一些達官貴人手裏去。許多不服管教的,或調教出了差錯喪命的,挖個坑便就地埋了。”
她三言兩語說得這些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我驚訝極了,脫口道:“皇城腳下怎麽敢做這樣的事!”
“誰說不是呢?皇爺爺聽了,龍顏震怒,責怪栾将軍沒有上報天聽就輕舉妄動。栾将軍說,這樣的事尋常人怎麽敢做,背後必定有人撐腰,他只怕打草驚蛇。這事兒發生在京城,十分不光彩,皇爺爺便下令秘密徹查此事,明面上只說是山雷引發了地火。辦案的是皇爺爺的親信,他們抓了好些人,嚴刑拷打下,一個叫陳明的賬房先生,供出了我父親。”
她說着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怎麽可能呢?我父親是那樣風光霁月的一個人!他怎麽會做這種事,在他心中,天下萬民都是他的百姓啊!再說了,做這種事不就是為了錢嗎?我們家有的是錢!我外祖家,在山西有座金礦呢!誰稀罕這點子錢!”
我看她怒氣沖沖的樣子,給她添水問道:“後來呢?”
她說:“後來?後來竟不知從哪裏冒出許多證據來,有父親的親筆書信,還有錢櫃往來賬目。父親還來不及自證清白,就有人攜千人血書敲登聞鼓。都是那些遺失了子女的平民百姓,來讨要說法!這讓皇爺爺顏面盡失,一怒之下,就将我們一家囚禁起來了。”
“這麽轟動的事兒,到如今竟半點消息都聽不着了。”
“當然是封口了。”
“算下來,那時你還不記事,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我不記事,自然有記事的。”
“怎麽這麽多年都沒查呢?”
“不是沒想查,是查不了。那時候父親受了傷,他的許多部下都被找理由判了罪。我們就像井底之蛙,動彈不得。随着時間越拖越久,這件事都被人們淡忘了。”
“這麽多年,你們有沒有懷疑過誰?”
“當然有,怎麽會沒有呢?他們能僞造我父親的書信,一定是和我父親有很親密的關系。敬王,齊王他們都有嫌疑。”
我問:“你們沒懷疑過那位嗎?”
“起先也懷疑過,不過後來我知道了一個秘密。”
“秘密?”
“是!當初栾将軍不是救出很多幼童?那些人中有安陽公主。”
這真是太令人驚訝了,怪不得那日,她瘋了一樣的來找我,甚至對我動手。
沐陽看着我,“不是說你們府裏不是也死了個丫鬟嗎?你不知道?”
“我記事晚,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原來是這樣。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過了今夜,恐怕相見不易了。”
“我與太子都在崇州,你何不等太子回來,請他相助不是更快?”
“告訴他?他可不見得會幫我。”
說得也是,如今陛下皇位坐得穩穩當當,他是太子,只要天下太平,他就是下一任皇帝,何必扯出這些陳年舊事來,若幕後之人真是王孫貴胄,不是令皇室蒙羞嗎?
我又問:“你說得那些證據不知如今在何處?錢櫃往來的項目,是哪些錢櫃?書信內容又是如何的?”
“這些眼下我無法告知,你把這個拿着。”她從袖中拿出一只鈴铛“我在這裏面養了只小蟲,你拿着它,我的信就會寄到你那裏,你等我的消息。”
我收下鈴铛,沐陽将我們送到圍牆邊,互相告別後我便和玉洛原路返回。
夜裏,我看着那只鈴铛睡不着,仿佛自己身處一片混沌之中,好像到處都是線索,又一切都沒有頭緒。想起時父母心口鈍鈍的,不疼,卻有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