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你在凝視深淵時

龍脈之下到底有什麽誰也不知道，道佛魔三教的秘法典籍各不相同，三十六洞墟各有各的說法，昆侖山的老祖宗推演說龍脈之下有神魔時代留下的秘寶屍骨，奇珍異寶，佛教的老禪師斷言地藏王菩薩便是在那地底三千裏下坐化成佛，魂魄凝而不散鎮壓往生地府，至于神魔時代便留下的魔教一脈知道的更多，好多典故皆有據可查，總之三教倒是有一點共識，那便是深淵之下有千百年前留下的上古珍寶。

一切都在人魔那一劍之後發生，無數散修各大家族排上號的修士只要不是距離千山萬水都第一時間趕過來了，禹缈站在魔鲲之上盯着四周目露貪婪之色的衆修士忍不住感嘆，不管是哪個世界都一樣，欲望确實可以蒙蔽人的雙眼。

深淵越見地，魔鲲疲倦的化作小魚苗落入禹缈的懷中，一片漆黑之間無數修士催動各自的寶器大放光芒，整片深谷下一下子光明大放，禹缈擡起頭已看不見上面的風景，不遠處的顏如玉面色蒼白的向禹缈走來，說道：“本想着讓你跟我們一起下來的。”

禹缈明白顏如玉的意思，搖頭淡淡的說道：“沒關系，反正都下來了。”

深淵深處，滾滾祥雲自深淵外的崖壁之上飄過，原本一副懶散模樣的山風神情一肅，身後三十六地煞魔徒紛紛祭出魔器，滾滾魔氣撞向崖壁縫隙，轟鳴之聲不絕于耳，滾落的山石掉落谷底，谷底千萬散修紛紛躍起躲避，饒有修為低微者被山石砸中吐血倒地而亡。

風華微皺眉頭衣袖內騰雲翻湧撐起千萬修士，山風一臉不屑的冷哼一聲，看向風華問道：“怎麽，想做聖人？”

風華淡淡回道：“見死不救，非我道義。”

山風聽後狂笑一聲，怒目死死盯着風華斥道：“那你為何對她見死不救！”

山風的一聲質問讓風華真人愣在了原地，騰雲散去，山石崩塌，哀嚎聲此起彼伏，譚子通玄滅等人帶着身後鐵騎呼嘯着沖進被三十六地煞打穿的崖壁洞墟。

唯風華真人一臉茫然伫立于原地。

山風一腳踢起一塊頑石，翻身躍上山石借力攀進洞墟，盯着這昆侖山的第一聖子淡淡的道：“你若真的感覺虧欠，便把那東西給她找出來。”

禹缈站在遠處只覺得那一臉俊俏的青年面色驟然滄桑，山風的話剛剛落下，風華真人擡頭長嘆。

“菩提子，我會帶到她的墳前，任何擋我路的人，都必須死。”

原本一身儒氣的風華真人話音落下，身上的真氣驟然變得冰冷，一把無形劍意自他的指尖驟然浮現，劍氣環繞指尖瞬間将原本狹小的洞口擴大，禹缈看的一陣心驚，誰能想到這世間的劍道竟如此恐怖，年紀輕輕竟已修成無形之劍。

無數人湧入洞墟，黑壓壓的人頭相互擁擠，腳底摩擦這腳底，禹缈身後的三十六只迅猛龍散發着滔天煞氣倒是給禹缈周圍留出了大片空白，海雁城帶着一衆紅袍鷹爪同樣走在人群的後面盯着禹缈目光冷峻，禹缈冷笑一聲，在這兒動手除非他不想活了，這麽多人相互擁擠有任何動手都會在瞬間被衆人集火攻擊。

隧道綿長，當衆人走出隧道的瞬間，眼前一幕已将衆人的徹底震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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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根通天石柱傲然屹立在山體之中，每道石柱上都有千萬道鎖鏈困住蒼龍匍匐其上，蒼龍睜着眼睛身體卻早已滄桑化作腐朽，這些在上古被古聖人囚禁的蒼龍早已油盡燈枯色身死道消，奈何死去的龍軀依舊被困在石柱之上，唯獨剩下那一雙雙死不瞑目的龍目冰冷的藐視着衆生蒼穹。

湧出的衆修士落入三十六跟通天龍柱之下的大殿上，已有急不可耐的修士飛身攀上龍柱，那龍柱上屍骨尚存的蒼龍身上樣樣都是珍寶，拿到手中自可得一番機緣。

走在後面的禹缈皺着眉頭看着高可入雲的龍柱，走在前面的顏如玉似乎也想一試身手，禹缈突然眼睛一瞪，将要飛上龍柱的顏如玉拉了下來。

一旁的陳老也察覺到了什麽，周圍混沌一片四周皆不可見，符咒殘破卻帶着上古之氣，顏如玉被阻攔一臉的不悅，可沒等她開口說什麽，龍柱之上開始傳來陣陣哀嚎之聲，原本只剩下一身骨骼的蒼龍突然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沖上去的散修被這一聲龍吼直接震的五髒俱損，一口逆血噴出，紛紛從龍柱上跌落，有人從下面接住這些散修，發現這些散修早已雙眼空洞手腳冰涼，臉上好似灑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遠處好奇的山風蹲下身瞄了眼躺在地上的死屍，然後饒有興趣的看着頭頂的龍柱喃道：“冰霜蒼龍，這可是上古幾萬年前的品種了，拿到現在怕是只有四海之外龍谷中有這種龍了，不過倒是挺佩服這幫人的，蒼龍龍魂千年不滅，就敢往上爬，真行。”

山風哼哼了幾句，目光投向禹缈，只見禹缈竟也打算往上爬，急忙嚷嚷道：“那小子，都看着這麽多人掉下來了，你還往上爬，你不要命了？”

禹缈嘿嘿一笑不動聲色開始結出手印，一道影分身赫然出現在禹缈的身旁。

山風看着禹缈這一手多重影分身術頓時雙眼冒出精光，影分身一個箭步沖上龍柱，凝而不散的龍魂發出一聲怒吼卻無濟于事，禹缈心中大喜，果然他想的是對的，龍魂只能攻擊有靈魂的生物，對于無魂之物沒有太大的殺傷力。

周圍修士見此紛紛祭出寶器轟擊龍柱之上的龍骨希望可以砸下來點什麽。

成堆的龍骨隕落，下面的人開始瘋搶，遠處見此一切的玄滅遺憾的搖了搖頭，譚子通看到玄滅一臉遺憾狀問道：“師兄，因何嘆氣？”

玄滅淡淡說道：“天下修道之士尚且這般貪婪如狼，世俗凡人又如何能不受影響呢。”

譚子通眯着眼睛道：“師兄倒是替蝼蟻悲天憫人，弱肉強食，天地間生靈何止億萬，成仙問道若不争不搶難不成你以為人人都可想佛門的創世佛一般可坐地證道？這世道沒那麽多天賦異禀之人，師兄當年不也是因骨骼驚奇才被師尊收入仙門，倘若師兄根骨凡俗，又是怎樣的光景呢？”

一向和善的玄滅皺眉道：“師弟何來的詭辯之術，倘若天下大亂又如何對得起祖師爺，如何對得起昆侖山大道循循教誨？”

譚子通冷笑一聲，翻手張開手掌，一朵微型的祥雲懸在他手掌之上。

譚子通盯着手中祥雲道：“對凡人而言，我等皆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仙人，對于同道之人，我等乃是執着問道的仙兵，對于上位尊者而言，我等皆是棋子，天道不公，何來祥和，倘若天下大道如師兄所言，昆侖山又為何霸道掠奪千萬真靈為己所用，天地之間如何殘酷師兄卻在這施舍那微不足道的憐憫之心，簡直可笑！”

說罷，譚子通便拂袖而去，兩人雖是不同王朝的國師卻是一脈相承，奈何一主中庸，一主殺伐，注定道不同不相為謀。

看着漸行漸遠的師弟，玄滅莫名嘆道：“當年江西譚家被滅門，師尊從廢墟之中抱起你，那時候你身上便隐有殺伐之氣，是我勸師尊收留于你助你一心向善，不違道義，天道輪回，師尊吶，當年的賭約徒兒怕是要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