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華都來客

華都來客

一夜好夢。

白裏等人是在清晨，被喧嚣的鼓聲吵醒的。

紅日才露出一半來，紅豔豔的火光就先一步點亮了天，高昂的歌聲從四面八方擠來，呼喚着還在夢中的人們醒來，共同參與這重要的一天。

被喚醒的人們囫囵吃了些東西，就匆匆帶上奇形怪狀的面具，往部落圍着的湖邊趕去。

湖是魯布裏部落遷徙時最最看中的要素，在他們古老的傳說中，離開湖水的魯布裏人全都無一生還，故而，他們敬畏着湖水。

此時，湖邊已經已經高高搭起了臺子，上面鋪着潔白的羊絨毯子，一樣樣貢品被魯布裏人傳送着，放置到毯子上。

這一重要流程是不得有外人參與的，所以白裏他們只能站在遠處看着。

長老們被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們用轎子一個一個擡了過來，又被美貌如花的姑娘們從轎中請出來，團團圍住了那高臺。

緊接着，石杳牽着一頭看着非常壯碩的牛走近高臺，站立在高臺面前。

五位長老合力催動早就布置好的魔法陣，石杳腳下的那塊土地就開始緩緩上升，一直到與高臺一般高。

石杳把牛牽上高臺，解開了連着牛的繩子，往臺下一丢，魯布裏人躁動着，紛紛伸手去搶那根傳說會帶來好運的繩子。

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份好運花落誰家，石杳就按照流程，抽出了他背上的大劍，手起刀落，牛無聲無息地倒在毯子上，流出來的血一點點浸染着潔白的羊絨毯子。

魯布裏人無一不擡頭去看，一直盯着那張毯子最後的潔白被染得鮮紅，才相繼爆發出了歡呼聲。

他們圍着高臺齊聲高歌着屬于魯布裏的歌曲，歌聲飄揚着卷過了草原的每一處。

魯布裏向來崇尚喜上加喜。上午是有關大慶典的祭祀活動，下午就是魁目和蘭敏的婚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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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新人穿着他們族代代流傳下來的婚服，跪坐在紅色的大帳篷裏，向每一個來送禮道賀的人鞠躬道謝。

白裏一窮二白的過來，只能悄悄跟他們先送了祝福，約定了下次來會給他們補上禮物。

二人欣然答應。

其餘四個小輩一時半會也拿不出什麽可以送出手的東西，連忙照葫蘆畫瓢地也要跟這對新人做約，卻被二人攔了回去。

蘭敏藏了大半張臉在繁重的頭飾裏，笑着跟他們說：“小孩不用送禮的，誇我幾句就好了。”

爾燕立馬來勁了，懸河瀉水般念了一大段，最後用胳膊肘輕輕搗了搗風薏的手臂，風薏立刻接上道：“恭喜恭喜。”

蘭敏拉着魁目給他倆鞠了個躬，就算接受了。

沁雅跟儒景面面相觑半天，才擠出了幾個祝賀的詞，蘭敏還拉着魁目鞠躬，就一環節就這麽輕輕巧巧地過去了。

出了帳篷沁雅和儒景還紅着臉，尴尬得不行，爾燕給他們兩捏了捏肩膀，說：“現在他們不收我們的禮，改天我們找個空回村裏拿些葡萄給他們送過來。小事兒。”

沁雅和儒景想想覺得在理，于是松了一口氣。

晚上是大家載歌載舞的時間，歡快的舞步震得整片大地都仿佛在跟一起跳舞。激昂的鼓聲喝着舞步，一聲聲直入人心。

之後白裏幾人又在部落裏待了一段時間。

原來部落裏也有孩子要去華都上學，但是他們沒有蘭德村要參加“試煉”的傳統，所以他們會一直等到開學，再用傳送陣傳過去。

而石杳的一包袱寶貝最後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被蘭敏搶着要去做了新婚禮物。

還有令大家沒想到的是，白裏居然很怕公雞，每次路過雞舍都得貼着遠的那邊走。

原因是上次來的那一回，白裏看見有只大公雞的背上又一根純黑色的毛，看着十分威風，白裏就伸手去拔了下來。

作為雞舍老大的大公雞可不好惹，自那之後，見着白裏就一聲鳴叫，喚上所有小弟跟在白裏後面啄他屁股。

白裏被吓得亂跑，一股腦的跑到一座小山面前。正覺得天要亡他。然而天無絕人之路，小山當着他的面裂開了，吓跑了所有公雞，露出了石杳的臉來。

白裏：“……你們別笑了！”

其餘人：“哈哈哈哈哈……”

白裏氣得抓了一只雞過來，要雞啄他們，讓他們當場感受一下大公雞的厲害。

然而大公雞在被抱起來的一瞬間張嘴打鳴，密密麻麻數不清的雞從雞舍湧出，把白裏團團圍住。

白裏立刻放下公雞，摸出晶石，幻化出藤蔓把它們暫時困住，狼狽逃生。

衆人笑得更厲害了。

這裏不能留了。灰頭土臉的白裏想。

第二天一早，白裏就叫醒了沁雅四人，跟族長借用了傳送陣，去了華都。

到了華都這座冰雪城，衆人還是止不住笑聲，白裏走在前面，後面就時不時洩露出一聲類似于“噗”“哈哈”“呲”的拟聲詞。

白裏冷着臉給他們找了賓館辦好了手續，之後就躲進了自己房間裏。

留下的四人相互看了一會兒，随後沁雅的房間裏傳出了震耳的笑聲。

白裏把頭悶在被子裏，假裝聽不到。打開他的護身符來轉移注意力。

護身符裏有一張折成小方塊的黃紙、幾粒葡萄籽、還有族長給他的要轉交給透紅的寶貝。

那寶貝看着黑黢黢的，就一個指頭的大小，還長得奇形怪狀的，白裏摸索了半天也沒看出來這東西有什麽用，就又塞進護身符裏了。

探出頭來仔細聽，那四個沒了動靜，大概是去休息了。一晚上都沒睡好的白裏于是也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這廂，沁雅四個覺得無聊，就結着伴出門逛去了。

華都靠着冰川，常年處于低溫，走在街上，甚至看不見一些些花草，只有徹眼的藍色，在微弱的陽光下顯得亮晶晶的。

華都的中心是一座用冰雪覆蓋着的大城堡，裏面按着舊俗，住着他們選出的國王一家。

城堡裏最靠近大門的花園是經常對外開放的，随時歡迎着大家進去游玩。據說也是國王收攏民心的策略之一。

因為有着一所魔法學院，華都的人總是很多。

從四面八方來到華都的人們各不相同。還有許多精怪走在其中，只不過在這裏，他們都得收起翅膀、尾巴之類的部位，幻化成一個真正的人類模樣，讓大家認不出身份來。

因為先前有過捕殺動物的家夥無視華都的條律規定，在城中放肆殺害已經有了靈智的精怪，讓這座城市陷入了混亂。

後來國王就要求所有精怪都化成人形。

沁雅等人一路晃悠到城堡的花園裏去。花園四周都被透明的玻璃罩着，走進去，裏面溫和如春，各色的花都在裏面肆意開放，争相鬥妍。

人們在見到這些花時，無一不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愉悅地跟同伴讨論着哪朵花最漂亮、大概是從哪裏來的。

沁雅也被吸引住了，看了會兒這朵藍白漸變的重瓣花，又看一會兒那朵火紅的花苞，拉着風薏到處跑。

可惜風薏對這些花花草草不感興趣，看得暈了眼，也沒能回答沁雅“哪朵花最好看”的問題。

微微移開眼，要從這些斑斓的色彩中移開視線，去找爾燕，就看見沿着花園外一圈的大道上，白裏正跟着兩位士兵往城堡裏面走。

“看，是長頭發的白裏前輩……”風薏扯了扯沁雅的衣服，要她往外面看去。

沁雅還未轉頭，儒景就先看了過去，他激動道：“不是白裏前輩！是透紅！”

“就是那個很厲害的大魔法師？”風薏也跟着扒着玻璃往那邊看去。

爾燕終于有機會把風薏給偷回來了，連忙上前把風薏的手牽在手裏，也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我們要不要去找他？”風薏問道。

透紅跟着士兵越走越遠，憑他們四個根本追不上，更何況，他們可沒有士兵帶路，擅自跟上去，怕是很快就會被士兵抓起來趕出去。

沁雅道：“我們叫不住他了，走，我們回去找白裏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