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可有把握

可有把握

“你還賣起關子來了啊，阿哲。”謝楓沒讓他從頭開始講，他問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你要娶的，是何人？”

“滕泠玉。”

只這三個字，謝楓臉色頓時大變：“滕是國姓，他和當今天子什麽關系？”

“當今陛下的三皇子。”泊允哲挑起嘴角，“這老皇帝的野心，亘古至今，我就未曾見過一人能出其右的。”

謝楓嘆了口氣：“我早知你必然會查到些東西，只是阿哲，取他一個男子為妻，你可有把握？”

“他并不是我的對手，師父放一萬個心好了。”泊允哲随意回答。

“你是我的徒弟，普天之下都沒幾個人敢說是我對手的，換成你自然也是一樣。”謝楓翻了個白眼說，“我沒問你這個。”

“我自會保重自身。”泊允哲問，“我過幾日大婚，師父可要坐主位受我的禮？”

謝楓沉默良久，還是說了個：“好。”

這普天之下，能受泊允哲這二拜禮的，好像除他以外，再無旁人了。

泊允哲參加這次武林大會真正的原因并不曾向旁人提起過，可他一五一十告訴了謝楓，謝楓是越聽面色越凝重。

“你慣是膽大的。”謝楓說，“‘擒賊先擒王’這招你學得不錯。”

“皇帝既然舍得将他這麽好看的兒子送進江湖之中，而不是讓他在身邊長大，就早該料到會有今天。”

泊允哲的眼神中含着很多情緒，但是謝楓并沒戳穿他。

這些年他們雖說是是師徒相稱，其實他們之間的關系更像父子。

謝楓是前任武林盟主，少時見過泊允哲的人不在少數，但是知其姓名的人并不多，哪怕是如今，大家也只知意閣之主的名號，而不知其名。

“阿哲，這才是你真正娶他的理由？”

謝楓試探性的開口，沒想到得到了泊允哲的肯定回答。

“誰不愛美人，何況他與我雙修也不會虧。”泊允哲說，“再說他也沒拒絕要嫁給我啊。”

謝楓無話可說，他這好徒弟打定主意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會給別人拒絕的機會，那個叫滕泠玉的三皇子就算是有意見怕是也沒機會發表。

但到底，謝楓還是選擇什麽都沒說，泊允哲喜歡美人這事他知道，剛剛他又親口誇了那三皇子好看，想必相貌必是出衆得很。

“君子有絜矩之道。”泊允哲說，“師父放心，您心裏擔心的是什麽我都知道。”

告別了謝楓，泊允哲就離開了玄冥山。

謝楓是終年積雪的玄冥山上唯一的人，泊允哲自打有了獨當一面的能力之後就不太往山上來的，他身上背負的東西，有生之年總是要盡自己全力放下的。

武平侯十幾年前被滅滿門，泊允哲是唯一一個逃出來的。

降這道旨意的人不是別人，是當今天子。

侯府滿門忠烈，卻以莫須有的罪名被降下極刑，若是泊允哲沒獲救，倒是也沒人需要去背這血海深仇了。

可是他還活着。

謝楓也是因為曾受過武平侯的恩惠，才會在那日出現去了趟侯府，他帶泊允哲走的時候捂住了泊允哲的眼，可泊允哲回頭看了。

自此，泊允哲知道從前書中讀過的“浮屍百萬、流血千裏”寫的是什麽了。

空氣中的血腥味，又何嘗不沾了他親人的血。

泠玉、滕泠玉，父債子償并不算過分。他日大仇得報，自己也能下黃泉與侯府親人團聚，對于他來說，這一生的意義似乎就是出身高門和報仇雪恨，僅此而已。

泊允哲覺得娶他為妻已是羞辱了，至于雙修什麽的，他并不想，他不想碰滕泠玉。

自己奈何不了皇帝才想着報複到他兒子身上，說出去多少有些為人所不齒了。

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見完了謝楓之後，泊允哲去買了些點心玩意兒去意閣，泠玉常年在白霧山，跟着他回來也沒其他地方去，也就只能在意閣。

好在意閣三層樓，大家都知道泠玉是泊允哲未過門的妻子，早早就收拾好了二層的房間給這二人。

旁人只當泊允哲見色起意，不過意閣有錢，養個美人也無妨，只有泊允哲知道泠玉真實身份，因而也忌憚着他背後勢力。

此世之間三大名劍，有兩把都在泠玉手裏，誰知道他還有什麽沒拿出來的東西，泊允哲倒是想看看，江湖朝廷兩不幹，他這位仇人之子要在這中間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天下風雲，還不是淨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泊允哲請帖發了整個江湖，衆人自然是知道了那人武林大會上，帶着把劍驚豔了他們的人是意閣之主。

有錢，還是個武功高強的，泊允哲這聘禮江湖各大門派都想替他出點，只為了能在他這賣個人情。

畢竟要不是泊允哲自己放棄了武林盟主之位，如今這武林盟主可就是他了。

哪怕是飛雲派最先丢了人，在聘禮之事上也沒任何含糊的。

衆人忌憚着泊允哲的武功，自然是不太敢叨擾他。

但祝觀瑾那就不得清閑了，他原本只是在京城有個安身之所而已，現在一下有了武林盟主這個頭銜，他那點小院可就招呼不下這麽多的客人了。

在這中間獲利最多的自然是白霧派。

一個泠玉、一個聞霜，這二位的聘禮都是往白霧派送的，因為送禮的人太多，一時之間，白霧派風光無兩。

不過這些都不在泊允哲在意的範圍中，他抽時間帶着泠玉去見了趟祝觀瑾。

祝觀瑾家門早已緊閉，直接從頂上翻進來多少有些不禮貌，但飛鴿傳了幾次書信之後，他們得出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

祝觀瑾家門外面可是一直有人看着等他出來。

本來他們也不是非見祝觀瑾不可，可問題就出在，聞霜也在這，泠玉就沒和她分開過這麽長時間，他心裏自然是擔心妹妹的，泊允哲反正無聊，也就陪他來了這一趟。

泠玉還有些不好意思，反觀泊允哲就淡定的很，見泠玉不太想翻，他說：“我抱你進去也行。”

丢人要是丢到這份上，泠玉還是不願意的，于是他選擇了和泊允哲一起翻進去。

見到是泊允哲和泠玉，祝觀瑾和聞霜都不意外，畢竟他們早就聯系過了。

“哥哥……”

泠玉和聞霜見了面就立刻抱在了一起，剩下泊允哲和祝觀瑾在旁邊看着。

“霜兒別哭了。”泠玉開口安慰道。

聞霜說話說得斷斷續續，但是泠玉聽明白了，她說的是：“我好想你。”

“對不起。”泠玉同她道。

“我知道哥哥有自己的難處。”

見這邊兄妹情深，泊允哲和祝觀瑾兩個人就顯得十分尴尬了。

他們倆打探了一下對方的實力之後，便都安分了。

歸根到底，一個武林第一高手，一個武林盟主，見了面誰都不該丢了面子。

問題出在祝觀瑾看着就不像是太聰明的樣子。

泊允哲忍不住想：這樣的人，能照顧好公主？滕泠玉得多大的心才敢把妹妹交給他啊？

眼下他們這都還沒舉行婚禮，聞霜已經和祝觀瑾住在一起了。

他哥哥也就弱冠的年紀，這小姑娘，最多也就十六歲吧？

泊允哲心裏覺得好笑，這皇子公主一個個心都這麽大？倒是半點兒沒繼承老皇帝的心狠手辣啊。

等兄妹二人敘完舊，祝觀瑾就連忙招呼他們進裏面坐下了。

泊允哲儀态素來是好的，泠玉和聞霜也是一樣，只有祝觀瑾不修邊幅也就罷了，就連他的坐姿顯得也十分江湖氣。

這是個沒規矩慣了的，泊允哲在心中定義道：當真像是沒人教的。

只一會兒工夫他就能知道祝觀瑾的武功學到什麽程度，但他不知道他學的是哪門哪派的工夫。

如此一來，泊允哲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想。

這四個人兩把劍在這屋內，真是怎麽看怎麽尴尬。

泊允哲想的到的，泠玉自然也想到了，他問聞霜：“你是否願意嫁給他？”

萬籁俱寂。

“那個……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開口問這話的人是祝觀瑾，泊允哲真是心裏替他默哀，這俗話說“藝高人膽大”，這沒腦子的怎麽也膽子不小？

泠玉是在和自己妹妹說話，他這當口插嘴真是怎麽說怎麽不合适。

可惜祝觀瑾完全沒意識到，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他還真就站了起來。

不只是泠玉和泊允哲，就連聞霜都對自己這個未來夫君無語了：“你安心坐着，哥哥不會為難你。”

按道理說，聞霜臺階都搭到這裏了，他就該順着下了，結果祝觀瑾重複問了聞霜剛剛泠玉問的問題。

聞霜到底年紀小臉皮薄，立刻就跑開了進了別的房去。

祝觀瑾這下子算是給三個人都得罪了。

泊允哲和泠玉對視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明顯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對祝觀瑾的不信任。

能跟泠玉武功不相上下的已經能算是武功高強了，只是這祝觀瑾怎麽看都是副活不長的樣子。

蠢鈍如豬。

武林盟主之位交到他的手裏，那還不是別人想怎麽拿捏他就能怎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