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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初雪不大，細細碎碎的，甚至堪稱溫柔。遠處的同學們卻叫嚷着，蘊藏興奮的聲音劃破夜空，一聲一聲地穿過耳膜。

似乎與他們拉開了距離，那聲音好像是來自遠方，又好像驀然離得那樣近。

密林之中的小路上，薄薄一層銀杏葉，覆蓋上薄薄的細雪，像是一個易碎的擁抱。

林其的目光從銀杏葉上挪開：“陽哥。”

那聲音似乎是冷靜的，可陳楓陽卻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腔。

方才他們做了什麽啊。他們在校園裏牽手、接吻，就像無數青春愛情故事所描寫的那樣，青澀美好。

——如果他們不是同性。

如果他們不是同性。如果林其是女生，如果自己是女生……那麽他們之中的一人便可以在熾烈的陽光之下牽起對方的手，拿着小吃或是書本，走在通往教學樓的路上、通往實驗室的路上、 或是……

任何地方。

彼時，無數親朋好友會來祝賀：“恭喜脫單啊，兄弟！請我們吃飯哦！”他們只需要笑着接受祝福，坦然地、好似理所應當地，牽着的手甚至都不必松開。他們或許會成為令大家羨慕的一對璧人，一定會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好像覓得一處屬于他們的位置都并非易事，這樣的感情，說出來，不被理解都是小事，随之而來的輿論都會成為壓垮彼此的稻草。

陳楓陽看向林其，後者的眸色清亮，直直望進他眼底。他快要被這目光灼傷了，心尖顫動，眼光飄忽了一瞬，卻又落回他臉上。他牽了牽唇角，彎出一個笑容來：“我們……”

“我喜歡你。”林其開了口，堅定地、不容置疑地，“陽哥，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陳楓陽道，将心底泛上的不安和苦澀生生壓下。

不能辜負林其，這樣優秀的、耀眼的林其。

林其彎着眼睛看他，伸手去拉他的手。十指糾纏、視線碰撞，時間似乎又回到了方才，那個匆匆又暧昧的吻。

他們顯然也想到了，少年們的眼底映着天上的星子。

初雪時分的月光溫柔，悄悄探進小林，照亮了一雙吻得同樣溫柔的人影。

13.

由于專業不同，二人并沒有被分在同一棟宿舍樓裏。但是同在一個學校，這點距離又怎麽能阻攔得了熱戀期的情侶。陳楓陽在二人沒課的日子裏總會去找林其，兩個相愛的人待在一起，哪怕不說話心裏都好像有那樣熱烈的火在燒，席卷過每一寸，然後炸成一點一點的光。

“陽哥，你最近總是捧着手機傻樂，是交到女朋友了嗎？”陳楓陽的舍友打趣道，“最近都很少和兄弟們打游戲了。”

“對哎，你也好久沒給我拍照了。”另外一個舍友插話進來道，“我不是你的禦用模特了嘛！”

陳楓陽笑罵了一句，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沒女朋友，但是有喜歡的人了。”

“哦～～喜歡了就勇敢上！陽哥你這麽帥一定可以追到的！”一衆男生吵吵嚷嚷，七嘴八舌地發問：

“哪個系的？”

“漂不漂亮？我們見過嗎？”

“你們有什麽進展沒有？”

陳楓陽面上應着，心底卻始終有某種情緒翻滾着，那麽沉重，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于是他開口：“慢慢來吧，有後續了我再和大家說。”

或許過陣子大家就往了這茬了吧。十八九歲的男生生活太豐富，一點小事很容易就被忘記、抛之腦後，或許等到大家都忘了，再随便找個什麽理由搪塞過去吧。畢竟，這段有違世俗意義上的戀情并非是所有人都能夠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