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達旦的怒火

第21章 達旦的怒火

反應遲鈍且企圖逃避現實的達旦反複确認好幾遍，肯定自己沒有看錯。

兩個小孩已經夠麻煩了，難道她還要再養一個嗎？？？

達旦心中大驚，正欲沖進屋查看情況時，忽聽一道清朗磁性的聲音禮貌響起。

“您好，是達旦女士吧。”

達旦頓時跳下梯子，警惕看向聲音傳來方向。

那裏站着一位黑發黑眼的年輕男人和一位身穿貴族服飾，禿頂腦袋上有一道縫合傷、略顯陰沉的中年人。

很奇怪的組合。

達旦也算見過世面，并不會輕易被那個年輕男人的俊朗面容和親切——是珠寶！

那個男人拿出了品相極好的珠寶！！

達旦是個見過世面的山賊，但這麽多珠寶，她是真的好久沒見到了！

絕殺！財富是比真誠更有效的絕殺！

“歡迎歡迎，請問兩位來這做什麽？”達旦臉上擠出面對卡普時才會露出的谄媚笑容。

變臉之快速，讓格雷都為之嘆服。

他将珠寶遞給達旦，禮貌笑道：“我們想在這住一晚，可以嗎？”

達旦收斂些笑容，并未被錢財的光芒晃丢所有的理智，“可以說說為什麽要住在我們這嗎？”

“因為我們需要一個住的地方，而且…剛才跑進去的女孩和路飛是朋友。”

達旦沉默思索片刻，才又更謹慎的開口，“那你是……”

常年當山賊的敏銳感知讓她無法輕視眼前這個行為舉止都很溫和有禮的年輕人。

“我是黑炎海賊團船長，黑炎格雷。”

——

進門後是寬敞開闊的大堂，中間有燒火的碳爐，其上懸挂的水壺正滋滋的冒着熱氣。

碳爐兩側，劃分出清晰完整的兩派。

一派是房屋主人——達旦和山賊手下們。

一派是房屋客人——格雷和他的烏鴉。

戈登坐在誰也不沾邊的中間遠處，和三個孩子組成吃瓜看戲的獨立陣營。

金烏閉着眼睛打瞌睡，格雷則将杯子舉到嘴邊，喝了口溫熱的白水。

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連他也不清楚。

總之就是在自報家門後，達旦和一衆山賊就開始用一種震驚、恐懼、懷疑、審視的目光觀察他。

雖然他四十年前很有名氣，但達旦作為山賊，應該不會認識他吧？

格雷不在意他們的打量，也非常有耐心在這裏耗着，但很快，他聽到了吃瓜區傳來的動靜。

“哈啊~”盤腿而坐，一手杵着臉頰的艾斯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無聊，他們還要看到什麽時候啊。”

“沒錯，我肚子都餓了！”

路飛像是融化般捂着肚子靠在艾斯身邊，“我好餓……我想吃肉，什麽時候才能吃捕到的獵物啊？”

“現在就可以吃，餓了當然是要吃飯的。”

格雷突然出聲，把達旦和後面快要睡着的山賊們吓了一跳。

他放下杯子，起身招手示意三個孩子跟出來，“這裏有鍋嗎，你們晚上都想吃什麽？”

“我知道鍋放在哪！”路飛積極表現，很快搬來一口大鍋，“我要吃肉！”

“除了肉當然還要吃別的啊。”烏塔炫耀道：“格雷船長做飯可好吃了！”

房屋完全不隔音，因此屋內山賊很清楚的聽到了外面的交談笑鬧聲。

達旦面色凝重的抱胸坐着，一高一矮的多古拉和馬古拉以及身後一衆山賊的肚子全都咕嚕嚕的叫起來。

多古拉小心翼翼說道：“那個…老大，我們要不要也出去啊？”

馬古拉則道：“老大，我覺得那個叫格雷的海賊還挺和善的。”

“和善……呵呵。”達旦緊張吞咽下口水。

雖說四十年前，她才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但十四五歲已經是能清晰記事的年紀了。

黑炎格雷，了不起的海賊大人物。

雖說對方失蹤了四十年已經可以确認死亡。

但敢頂着黑炎名頭行事的年輕人，哪怕不是黑炎格雷的親兒子，那也該關系匪淺。

卡普現在就在村子裏，要不要派人請他過來？

達旦思索片刻，還是懼怕卡普的本能占了上風。

還是先算了，那個人看着沒什麽惡意，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找卡普吧。

如此想着，達旦帶着一衆山賊走出房屋，剛好看到室外暖色燈光下正在逗小孩的格雷。

他手裏，燃燒着一團形似飛鳥的黑色火焰。

達旦：……

達旦無聲震驚成世界名畫《吶喊》，迅速抓來一個山賊的衣領，“快去找卡普！我們完蛋了！”

*

吃飽、睡覺。

格雷靠在門邊，看着白天鬧騰到上天入地幾乎無所不能的兩個男孩，在沾上枕頭後立刻秒睡過去。

被子在極短的時間被以各種姿勢踢來踹去。

他又看向房間另一邊，單獨鋪了被褥的烏塔睡得很香，睡姿乖巧，被子毫無被踹走的跡象。

金烏在桌上縮成一團鳥球，羽毛被旁邊提燈的暖色燈光照得金燦燦的，越發顯得蓬松。

格雷收回視線，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達旦，平緩道：“看來你找我有事，那就出去聊吧。”

達旦咽了下口水，抱怨那個不靠譜的卡普居然絲毫不管自己孫子的安危。

雖然經過今晚的觀察，達旦暫時可以确定格雷不會傷害他們，但她仍需要他親口保證才行。

山裏的夜晚是很冷的，達旦從燃燒着碳爐的屋中走出，卻并未感受到室內外明顯的溫差。

她詫異看向格雷，格雷只是對她笑笑，主動開口。

“達旦女士，你去過城裏嗎？”

達旦一愣，沒想到格雷會問這個，想了想，從口袋摸出香煙，“每年都會去買點東西。”

一大家子山賊再加上兩個總是闖禍的孩子，所需要的生活物資是很多的。

無法避免的，達旦或是手下山賊需要去城裏買東西——盡管他們并不喜歡那個繁華又幹淨的地方，也會被那裏勾起不好的回憶。

“謝謝，我不抽煙。”格雷擡手謝絕達旦遞來的香煙，才又問道：“買賣船只的地方，您知道在哪嗎？”

“城鎮…港口旁邊。”達旦不太關注這個，因此想了會兒才回答出來。

“這樣啊，多謝了。”

來到風車村的好消息是見到了路飛和艾斯，還有卡普那個老家夥。

壞消息是沒有遇到薩博，還有用作臨時航行的船在戰鬥中碎成了渣渣。

他如果想起航去找自己的船，就得到城鎮買一艘新的。

格雷了然點頭，“明天我會去城鎮一趟，如果艾斯他們也想去的話，我也會帶他們一起。”

達旦微微皺眉，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但轉念想到路飛和那個叫烏塔的女孩是朋友，又覺得只是去趟城鎮也沒什麽。

“另外買船回來後，如果艾斯和路飛答應，我會帶他們一起出航，你如果有什麽疑問，就到山下的風車村去找卡普問清楚吧。”

剛抽沒兩口的香煙掉在地上，一股自腳底沖襲而上的寒意幾乎把達旦死死凍在原地。

不太好的預感成真了。

她嘴唇嗫嚅幾下，才堪堪顫抖着，發出憤怒至極的聲音。

“你…黑炎格雷！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直面她怒火的格雷微微歪頭，面上帶笑，聲音也從始至終都是禮貌且客氣的。

“你沒聽錯，我想帶他們出海。”

格雷頓了頓，笑容更明顯些。

那雙漆黑如深淵的眸子，讓達旦瞬間明白，在那客氣有禮的表象下，是絕對的、不容任何人反駁的霸道蠻橫。

黑炎格雷，如果他所作的決定都可以被人反駁，那也就不是四十年前的海上夢魇了。

“從我有了這個打算開始，結果就是注定的，至于結果之前，随便你們去努力。”

“去找卡普，或者告訴那兩個孩子我要擄走他們，都可以，反正在我起航的時刻，他們都會出現在我的船上。”

“不可能！”達旦猛然揮出的拳頭穿透格雷的身體。

随後是躲藏在門口偷聽的山賊們揮舞着各式武器猛撲過來，像是沙包般疊起羅漢，将格雷瞬間壓在下面。

達旦劇烈喘息着，拳頭捏得嘎嘣作響，像是宣誓般沖着人堆裏大喊。

“我管你什麽黑炎格雷還是白炎格雷！想從我手裏搶走他們，以為我們山賊很好欺負嗎？”

從薩博死後，她就絕對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孩子了！

空氣中，一聲輕嘆，卻不是從人堆裏傳出的。

一團火焰在附近陰影中兇猛燃燒，又迅速拔高竄成人形。

山賊們眨眨眼，疊在一起的人堆一哄而散，十分誠實的全部躲到達旦身後。

達旦呼出口煙，心中狂跳不止憤怒不已，但同時她又清醒知道自己和山賊手下加在一起，都不夠對方一招的攻擊。

硬的不行，那就只能來軟的。

她故作嫌棄道：“那兩個小鬼只會惹是生非讨人生厭，你願意把那幾個麻煩擄走我求之不得呢！”

“而且他們調皮得很，一個看不住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飯量很大，很快就會吃空船上的餘糧，不愛幹淨，家務活也是一團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