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 14

14   chapter 14

◎比如，相信光。◎

Chapter 14

“琛哥！快畫符啊，反擊！”一個足以穿透雲霄的聲音突兀地傳來。

賀琛百忙之間回頭，看到是張奕為這個顯眼包，他意念倒抽了一口涼氣，借助身高優勢，抓住了石言施的來勢洶洶的手，順勢将其反扣在背後，讓他動彈不得：“石老師，冒犯了，您要不先坐會？”

這兩下也就三秒，戰鬥結束。

“啊？”張奕為驚得張大了嘴，物理攻擊取勝他着實是沒有想到的。

“現在是社會主義新時代，原則上建國以後不許成精，能動手絕不做法。”

看着垂頭喪氣的石言施，賀琛慢悠悠地對張奕為說道。

然後，他淡淡的，帶着些許幽怨的目光轉到了門邊，只見裴翩桐撐着自己的小小屏蔽空間，沖他笑。

賀琛：其實吧，這種時候做法也不是不行。

他現在大概是弄懂張奕為這家夥是怎麽進來的了，方才石老師進來的時候沒有屏蔽任何人，當然，他看望自己的學生也沒這個必要。

只是在進門的時候讓她們意識模糊，也就是睡覺。

而裴翩桐這家夥就更不必說了，讓他頂在前面，自己看熱鬧，于是很自然的，他被她一腳踹出了自己的屏蔽空間，自然也就變成了普通人視角能看到的狀态。

于是就這樣陰差陽錯的，他們剛剛無論是抽取記憶絲線，還是矯健小老頭與大學生對決，都被張奕為看了個一清二楚。

……賀琛深感頭痛，這要擱平時，有人圍觀這種事他還是能夠輕輕松松察覺到的，可事情不妙在，他的黑镯子碎了，沒了法器，又不像妖怪那樣容易汲取靈氣，施法的時候就更要屏氣凝神，對外界的動靜分出的神思自然減少。

石老師跟他急的時候估計也不留神沒有注意到張奕為的存在，但是裴翩桐，作為一個看戲的純觀衆，絕對不可能沒有觀察到一個大活人。

她是故意的，或者，單純覺得這件事情很好玩。

賀琛突然覺得自己心很累，這個屋裏醒着的，似乎沒有一個是能讓他省心的呢。

“欸，哈哈，石老師你先別急，又什麽事情放心大膽說出來，我相信賀同學……啊不，我們，是可以幫助你一起解決的。”

還沒等賀琛做出下一步該怎麽辦這個重大決定，裴翩桐爽朗的聲音忽然插|進來，說着，她顯出了身形。

賀琛：行，吧。

這下壓力更大了呢。

接下來，讓衆人沒想到的是，一看到顯形的裴翩桐，石言施竟然踉跄着撲過去，抱着她就開始嚎，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裴翩桐顯然很有先見之明，她在石言施撲過來的一瞬間，單手飛速打出一個印記在門口，施了個隔音咒。

賀琛，張奕為：啊？這又是什麽奇葩走向，活像孩子見了親娘的模樣，有……這麽委屈嗎？

“你要哭別這副樣子，醜死了。”裴翩桐嫌棄道。

只見抱着她哭的小老頭聽到這話抽泣了一下，然後慢慢變成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模樣，別說，圓眼睛圓臉蛋，看上去竟是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模樣。

很好，這下給大家帶來的震驚更強烈了。

縮小版的石言施，或者說，他們石老師的本來模樣，抽噎着說，“嗚嗚嗚我沒錢了……”

張奕為一聽這話樂了，“巧了，我這個月也沒錢了。”

石言施大大的眼睛蓄滿了淚水，“嗷”地一聲哭得更厲害了。

張奕為閉麥了。

看到自己被哭濕了一片肩膀的裴翩桐咬咬牙，給了正太石老師一個暴栗，一字一頓道：“等會再哭，現在，說，正，事。”

雖然石言施被吓得抽了一下，可憐兮兮，但是正事終于開始。

那是在八年前，他剛剛化形開始教第一批學生的時候。

作為學校裏身份特殊的妖怪教職工，他當然得不到什麽前人的經驗，于是只好自己琢磨了一下。他上課的前一天晚上輾轉反側，特別害怕學生第二天不聽他講課，總之自己原本的模樣當老師顯然不合适，思來想去，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通過他的觀察，學校裏年紀大一點的老師似乎在學上中更有威嚴一些呢。

于是他給自己，左加一點禿頭，右加一點皺紋，再加點啤酒肚，硬生生把自己從正太的模樣變成了個小老頭。

賀琛此時帶着無懈可擊的溫和笑容面不改色道：“石老師，偏題了。”

哦哦，故事從新開始。

那個勒索敲詐他的人，正是八年前，他緊張了一個晚上之後，第二天面對的第一批學生其中之一。

他記得很清楚，這個學生叫做趙平，人如其名，平平無奇，放在人堆裏都根本找不到的那種。

趙平的長相在別處可能讨不到好處，但是在逃課一道上，确實天賦異禀。

平時不來上課的學生，期末考試成績十之八|九同樣稀爛，石言施看着他稀爛的成績，心想着這是自己帶的第一屆學生，動了恻隐之心，于是他把趙平叫到辦公室面談，大概內容是讓他重修的時候好好學習之類的。

楓川大學的紅文件明确規定，挂科超過五門的學生勸退，而石言施教的物理實驗恰好在當時統計的分數還沒有上報，而這一門，正決定趙平是否會被勸退。

石老師思來想去，這人他無論怎麽撈也撈不起來啊，于是眼睛一閉，給他挂了科。

他沒有想到的是，趙平這個人偏偏把自己被勸退的事情全部歸結在了他頭上，當天晚上竟然敲開他教職工宿舍的門，威脅他，要是不給自己把成績改了，就要報複他。

“這分明是他自己不上課造成的，憑什麽怪在你頭上啊？那這件事情最後怎麽了？”張奕為義憤填膺心直口快道。

小石老師嘆了口氣，接着講。

這趙平也屬于是所謂“自作孽，不可活”離開教職工宿舍之後，在門口的那條路上，剛好迎面碰上一輛司機醉駕的車，把他撞飛了出去。

奈何這一幕被石言施看見，他在轎車撞向趙平的瞬間施法擋了一下，幫他撿回了一條性命，只是跛了一條腿。

校園中出現這樣的交通事故這件事在當時的楓川市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新聞，學校多方面考慮，在趙平出院之後還是沒有勸退他，只是給了個處分。

本以為這件事情就此揭過，沒想到在八年之後，石言施又遇到了麻煩：趙平拿着八年前的監控又找上了他。

那個監控中甚至沒有那段事發的馬路，只是教職工宿舍後面小花園中的一個非常不起眼的位置。

由于事發的前幾天下了一場暴雨，監控的角度被暴雨打偏了一點，恰好能夠照到石言施所在樓層的窗子。

好巧不巧，透過那扇窗子，能把事發那段馬路一覽無餘，石言施正是通過那扇窗子，恰好看見事故現場，這才有機會救下趙平。

趙平威脅他，要把這段監控視頻公之于衆。

“所以，你說你沒錢了是因為你被訛錢了，把工資……都給他了。”裴翩桐沉默了一會之後難以置信道。

石言施臉頰上挂着淚痕，點點頭。

裴翩桐捏起拳頭，然後克制自己緩緩松開。

“我最後實在是受不了壓榨了，就打算跟他實話實說，我們兩個要麽就一起完蛋。沒想到他今天一大早忽然跟我聯系說，要我到一個地方去找一把鑰匙，只要事成之後把鑰匙交給他，他就保證不來找我的麻煩了。”石言施接着回憶道。

“那個地方在楓川市南面的郊區，開車過去從三環走，不堵車的話……大概一個小時就能到，在朝鳳灘那邊。”

說着他掏起口袋，“這玩意我還沒來得及給趙平，就感應到真身闖了禍，吓暈了一個女學生匆匆過來了，鑰匙我早上找好便扔在原形裏了，剛剛去志明樓便是準備找鑰匙給趙平的……哎，鑰匙呢？”

張奕為舉手：“這不被我撿到，交給裴姐了。”他一臉無辜地指了指裴翩桐，“第一，石老師，遇到被勒索敲詐這種事，理論上來講應該立馬報警；第二，也許，大概，你們仨需要派一個代表來給我這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凡人重新解釋一下這個世界的世界觀……”

賀琛嘆了今天的不知道第幾口氣，不用擡頭，也知道剩下兩個妖怪一臉期冀的目光凝聚在他臉上。

他拍拍張奕為的肩膀，對自己快速接受新世界的室友的淡定打心髒表示傾佩。“唔，這件事情大概來說就是，世界上有妖怪，以及擁有特殊能力的人類。當然，化形的妖怪如你所見，已經提前成為社畜了。”

張奕為提問：“那麽你們牛掰嗎？”

随即他看了看一個被騙錢委屈到哭，一個愛拉着別人學高數的助教，一個和自己大差不差的大學牲，陷入了沉默……

答案顯而易見。

Ok。這個問題也解決了，賀琛覺得很欣慰，“那麽石老師，我們去報警吧。越早報警，錢追回來的可能性越大。”

石言施瑟瑟發抖，“那那段視頻怎麽辦？”

裴翩桐皮笑肉不笑地按住發抖的他，“你不要害怕小石頭，從小被各種UFO外星人騙大的這一屆青年人，早就不相信怪力亂神一說了。只會覺得……趙平的視頻不僅劣質還有毛病，唔，要說奇怪的信仰他們也不是沒有，比如，相信光。”

張奕為星星眼，握拳高舉過頭頂：“說得對。”

賀琛：……重點好偏，你們兩個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