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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江铮講了很多在救災中的所見所聞，樂樂聽入了迷，父女倆一個講一個聽，全情投入，晚餐都沒吃幾口。

方晴說：“幸好晚上也沒炒幾個菜，省得浪費。”

樂樂根據江铮的講述寫了一篇作文，叫《我要找到你》，寫的是一個從外地趕回四川的父親，老家的房子完全垮塌，妻子被救援隊員找到，已經遇難，他們還有一個五歲的女兒還未被找到，這個父親就徒手挖掘，不眠不休也要找到女兒。

班主任吳老師給這篇作文評為優+，還以優秀作文在全班朗讀。吳老師給方晴打電話說這篇作文被學校選中去參加區小學生作文大賽的評選，如果在區裏勝出，會被推送到市裏參加評選。她很有信心樂樂的這篇作文能在市級評選中勝出。

江铮知道後，尤為自豪。他的那些朋友無論身家比他多還是少，都羨慕他有個能念書肯上進的女兒。

方晴時不時要給他潑點冷水：“孩子才上小學，離成才還早着呢。別人誇她那是客氣。”

江铮笑笑說：“我知道，老話說三歲看老，我們樂樂從小就乖。”話裏話外還是他閨女最好。

“這回得到的獎狀要貼在牆上吧？”江铮問。

樂樂還是搖頭：“不貼，不貼。”

樂樂得到的獎狀不少，方晴一開始想貼在她卧室的牆上，她不願意，方晴尊重她的意見，把獎狀一張一張收好，和她的成長相冊放在一起。

江铮平安回來，請家裏人一起吃飯。魏三妹抱着他就不撒手，要不是親戚朋友都在場，她幾乎要哭出來。她吃飯也要跟江铮坐在一起，一個勁兒地給他夾菜，對江铮的态度大為改變。

江铮剛到四川那兩天，人生地不熟，每天都在想辦法趕緊幫上忙，魏三妹打來電話，咄咄逼人，命令他馬上回來。

江铮壓着心裏的煩躁，冷靜地說：“媽你近一個月最好不要給我打電話，我很忙，接不到你的電話。”

魏三妹生氣地挂了電話，之後真的再沒打過去。

魏三妹态度大變，江铮不知所措，“媽怎麽了，誰又跟她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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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晴擦着護手霜：“可能......是我吧。”

魏三妹在江铮那兒吃了癟，轉頭就打爆了方晴的電話，沖方晴發火：“那邊那麽危險，你還讓他去？他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告訴你，你不要到我面前來哭！”

“是我讓他去的嗎？”方晴在家裏擔驚受怕，心裏也壓着一團火，“媽，您往好處想想行嗎？您非得盼着他出什麽事？江铮又不是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您支持他一回又能怎麽樣！每回都要來潑冷水。我同意他去，是因為我了解他，他當了那麽多年的兵，他心裏始終有一份責任感。您難道不了解他嗎？”

“要反天了，這麽跟我說話！我的兒子，我當然.......”電話那頭聲音戛然而止，方晴恍惚聽到了魏三妹在哭，她再想開口，電話匆匆挂斷了。

過了幾天，方晴在街上遇到了江鈴，江鈴剛從寧都花園回來。

“媽也不知道怎麽了，受什麽刺激了，麗麗跟我說媽這幾天精神不太好，都不去打牌了，我還以為是麗麗亂說，沒想到是真的。”

方晴調高空調溫度，躺上床，江铮順勢摟住她，方晴擡頭：“你不會怪我跟你媽吵架吧。”

江铮捏捏她的臉：“別明知故問。”

“別碰我的臉，剛擦了面霜的。”方晴拿掉他的手。

“你用的什麽，給我也用用。”

“給你買男士的，你嫌太香了，不用。不許用我的。”

方晴說着哈哈笑起來。有個親戚的孩子叫方晴阿姨，見江铮，想了想，喊伯伯，江铮臉都黑了一個度。

兩個人插科打诨，嬉嬉鬧鬧，誰也沒再聊起魏三妹。

三年級四班的教室裏熱鬧喧天，樂樂把國旗貼紙分發出去，同學們在互相幫忙貼在臉上。吳老師走進教室，拍拍手，讓學生們安靜下來。

“還有半個小時，火炬手就要過來了。現在，我們去操場排隊，一切行動聽指揮。”

三年級到六年級的學生由小到大依次走出校門，按照老師們的安排站在馬路兩邊，每個學生手裏都拿着一面小國旗，老師組織學生們唱歌迎接火炬手。

樂樂傾着身子往前面看，遠遠地看到有車子駛過來。

“來了，來了，火炬手來了。”

學生們揮舞着國旗，大喊着加油。樂樂沉浸其中，她能感覺到自己在大聲呼喊，但現場聲音太大，她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火炬手交接在她面前發生，旁邊的兩個同學都激動得哭了起來。樂樂睜大眼睛，那簇明亮的火焰映照在孩子幹淨的眼眸中，樂樂要把這一幕深深刻在她的記憶裏。

江铮敲了敲鍵盤，點擊鼠标刷新幾下，網絡有延遲，過了半分鐘，沈立飛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真羨慕你啊，能去現場看比賽。我們這邊要看比賽，得半夜了。”

江铮已經定好了幾場比賽的門票，他們一家要去看跳水、乒乓球、女排和110米欄。

江铮說：“今天在三江傳火炬，我女兒他們學校組織去迎接火炬，她可能現場能看到火炬交接。”

提到傳火炬，沈立飛有一肚子的話，“那些小X種在國外搞破壞，我們國家第一次辦奧運會，能讓這些耗子屎壞了一鍋湯？我們這邊傳火炬的時候，我們商會的老大哥放話‘看誰敢來搗亂’，華人留學生全都出來了，你是沒見到那個場景，一整條街全是中國人。”

方晴和江铮一起接樂樂放學，樂樂要站在中間，一手牽爸爸，一手牽着媽媽，她叽叽呱呱，翻來覆去地講迎火炬。回到家，吃完飯，又跟小夥伴們聚一起，又講了一遍。大鐘小鐘跟樂樂在同一所學校，上四年級，也去迎火炬了，他們站得遠，只看到火炬的大致輪廓。周明月和喬宇在另外兩所小學，沒能親眼看到火炬交接，對樂樂滿是羨慕。

周明月父母夏天要從北京回來，她不能去北京看比賽，知道樂樂要去北京，要樂樂幫忙拿個簽名。

“誰的簽名？”

“郭晶晶。”周明月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的期盼。

“啊！”樂樂張大嘴，葡萄滾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