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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鳥栖魚不動,夜月照江深。身外都無事,舟中只有琴。七弦為益友,兩耳是知音。心靜聲即淡,其間無古今。
但是她來了,所以,有一個這樣的朋友,其實也很不錯。劉凡旭微笑着擡頭,指尖戳了戳課桌上的作業,解釋道“我已經做完了,要檢查嗎?”
讓劉凡旭更加意外的是,中島陽子居然真的拿起她的作業,開始檢查。她放下手裏的小說,擡手托着下巴,望着一臉專注的幫她檢查作業的陽子,只見這姑娘的表情慢慢變得驚訝最後定格成不可置信,中島陽子放下她的作業,盯着她看了許久,才猶豫着開口“全對了,之前的成績都是故意考成那樣的嗎?”
聽到她的問題,劉凡旭勾起唇角,她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點了點課桌說道“啊,大概是因為有了新的夢想,想要實現它所以不得不努力呢。”是呢,之前那個女孩兒已經不在,現在的她想要飛的更高,這樣才能有機會回到她的瑞德身邊。
“那一起加油!”中島陽子高興的朝她點頭,然後忽然想起之前說好的事情,有些猶豫的問道“我真的要去......”看她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劉凡旭明白她是在說美容院染發的事情,托着下巴看着中島“其實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這樣時間一久大家都會習慣,反而如果你真的突然把頭發染成黑色,那樣才會有人議論紛紛吧。”
“哎?恩!”中島陽子點點頭,臉上的神情舒緩了許多,她轉身回去她的座位收拾書包。劉凡旭也站起身将作業課本小說塞進背包,她跟着陽子走到她的座位邊,笑眯眯的說道“一起走吧?”“好的。”中島陽子點點頭,開心的回答。
和中島分開後,劉凡旭并沒有回家,她繞到剛剛她們經過的臨海公園,手肘支着圍欄,垂眸看着手機,還是沒有短信回複。也許瑞德正在出外勤、也許他根本就沒來得及打開短消息就把它當做垃圾信息删掉了、也許對方根本不是瑞德、也許這個世界裏已經沒有她的斯潘賽瑞德。擡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劉凡旭望着遠方黑沉的海水,心裏止不住的絕望情緒快要将她淹沒。
她茫然無助的站在這裏,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孤獨落寞。這個世界是那麽的陌生,她仿佛是一個走丢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她淚眼朦胧的着殘陽如血的天空,看着它漸漸被黑暗覆蓋,一彎鈎月帶着如紗的光澤孤獨的守在這茫茫夜色之中,海風吹舞着她長長的頭發,她低頭看向在月色中變得陰森恐怖的海水,嘴裏喃喃道“真想跳下去。”
“喂,跳下去也不會立刻就死的。”一個少年的聲音,在她身邊幽幽響起,帶着幾絲漫不經心。劉凡旭眨眨眼睛,擡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她扭頭看向身邊的來人。是一個有着一頭漂亮的金色長發的男孩子,大約十一二歲年紀,長相俊美甚至可以說是美麗。他迎着海風站在一步開外的地方,眼睛凝視着遠處的地平線,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古色古香的中式短衫長褲,腳上踩着一雙分歧履,脖子上挂着一個用繩子編成的串着翡翠的長項鏈。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從中國古代圖鑒中走出來人物,啊,除了他的頭發。
只是,為什麽明明是亞洲人的面孔,卻有着一頭金燦燦的長發呢?劉凡旭神色莫名的打量着男孩兒,語氣裏不帶異樣的說道“是呢,水會順着鼻腔進入肺部造成大量肺部積水,然後才是慢慢的窒息死亡。是一種很難看的死法,其實我沒真想跳下去。我只是...只是有點兒沮喪。”她沒再看向男孩兒,而是重新将視線放到遙遠的海平面上“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家嗎?”男孩兒重複着這個字,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身邊的這個少女,讓他感覺十分親切,讓他忍不住想要親近,就好像當初的更夜。他扭頭看向少女精致的側臉,低聲問道“我也在尋找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他應該和你一樣,想要找到回家的路吧。”
“是嗎?”劉凡旭眼神閃爍,她低頭看向男孩兒,臉上帶着真誠的笑容,聲音輕緩的說道“請你一定要找到他,因為他一定非常非常想要回家。”說到這裏,她的眼眶泛紅,她控制不住的想象着此時此刻瑞德會怎樣焦急的尋找她,只要想到這個,她就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痛絕望。
“我會的。”男孩兒擡頭望着少女被水汽覆蓋的雙眸,像極了夜色中晶瑩剔透的黑色水晶,他下意識的追問道“你的名字...是什麽?”
劉凡旭先是一愣,随後朝男孩兒伸出右手,自我介紹道“劉凡旭,你可以叫我阿凡。”
“......”男孩兒的表情很掙紮,他盯着劉凡旭的右手看了半晌,就在她忍不住想要把手收回的時候,他才慢吞吞的擡手握住,嘴唇蠕動,聲音很低的說道“我的名字叫做六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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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這個。”她從書包裏掏出紙筆,寫了一串數字遞給他“這個是我的手機號碼。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打電話給我。”不是她不夠謹慎,要知道,在和瑞德結婚後,她見過太多變态兇犯,所以她一般是不會這樣輕易将聯系方式給一個陌生人的,但是,眼前這個少年,讓她覺得可以信任,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直覺還有她對他的側寫判斷,盡管這個名叫六太的男孩兒看起來十分古怪。
“......”六太從劉凡旭手裏接過紙條,他低頭看着那上面的數字,很想說他根本不會用到這個,但是卻又不忍心當着她的面拒絕,只能小心翼翼的将它收進口袋。他微微仰頭看着劉凡旭的容貌,認真的目光好似要将她記在心間一般,這讓劉凡旭覺得很奇怪。只是不等她開口詢問,一陣海風襲來,發絲飛舞,迷住了她的眼,伴随着一聲如嘆息如嗚咽的低喃“姐姐......”
等她終于能夠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男孩兒已經不見了蹤影“......”原本以為自己會驚恐,卻發現自己比想象中的淡定,大概是因為自從醒來後發現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
,她的心髒已經變得無比堅韌。盯着名叫六太的男孩兒消失的地方,半晌才抽搐着嘴角,踩着夜色轉身回家。
劉凡旭轉身離開後,六太再次出現,他站在之前的地方,遙遙望着那個酷似姐姐的女孩兒,看着她的背影一點一點融入夜色。
第二天一早,劉凡旭站在昨天和中島陽子遇見的街角等着和她回合,中島陽子走到她身邊的時候,臉上再次布滿淤塞。劉凡旭蹙起眉,一臉擔心的問道“又做夢了嗎?這次是什麽,還是那個猴子?”中島陽子點點頭,垂着眼皮,沒什麽精神的回答“不止是猴子,我還夢見自己拿着一把很長的刀,面前一堆怪物的屍體,整個夢都是血淋淋的......”說着中島陽子還打了個冷戰,她似乎仍然沒能從昨晚的噩夢裏解脫出來,她的頭上甚至因為想起夢裏的場景溢出了冷汗。
劉凡旭沒有再說那些不輕不重的安慰話,因為中島陽子描述的夢境,讓她想起昨晚遇見的那個名叫六太的古怪男孩,這個世界似乎沒有她起初以為的那麽簡單。也許,中島陽子恰好碰見的就是這樣的事情,她該怎麽做才能幫助身邊這個新晉閨蜜呢?
“陽子,我們要不要去求個平安符?”劉凡旭一臉囧狀表情,她從沒想過一向奉行科學至上的自己,有一天也會說出這樣三觀歪斜的話來。中島陽子聽到她的話,先是一愣,随後立即扭頭看向劉凡旭,見她表情十分喜感,不由得輕笑出聲,一掃剛剛的沉郁煩悶。
笑鬧着來到學校,暫時不再為那個噩夢煩惱。只是,事情遠沒有結束,中島陽子在上課的時候,因為缺乏睡眠所以打起了瞌睡,結果被班導嚴厲的訓斥。劉凡旭看着在衆人的冷漠中一臉難過的中島陽子,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有時候,只有自己堅強起來,才能無所畏懼,而此時此刻的中島陽子遠沒有她以為的那般八面玲珑,她做不來面面俱到,她甚至根本不記得真實的自己是個什麽樣子。她太想讨好所有人,結果所有人都用挑剔的眼光看待她。
放學後,劉凡旭拎着書包,走到中島陽子的身邊,她正伏在課桌上出神,神情迷茫無措,整個人處于一種顫栗的狀态。她在劉凡旭走到她身邊後,聲音很小的說着“我該怎麽做?”
“什麽也不做!”劉凡旭低頭看着她的紅色長發,它們被編成麻花辮整齊的貼在她的後背上,但辮子的主人,此時身體岣嵝着,沮喪至極,劉凡旭蹙着眉接着說道“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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