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
第 36 章
“什麽意思?”進藤光忽然出聲追問道,他皺着眉頭,目光灼灼的瞪着劉玄,“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劉-大-人!”
劉玄垂下眼睑,抿着嘴唇沒有說話,他背對着他們,在行至房門時,方才開口說道,
“沒什麽意思,只是面見劉王并非易事,更何況是請求國王将你們幾人送回。要知道連接蓬萊和十二國的通道是蝕,引發蝕就意味着給柳國百姓帶來不可控的災難。”
話音未落,人已甩門而去。緒方精次看了一眼面帶懊惱的塔矢亮,嘆了一口氣,安慰道,
“也難怪劉玄會生氣,這件事牽扯過多,我們還得從長計議。”
塔矢行洋點點頭,看了塔矢亮和進藤光一眼,轉身行至木椅前坐下,開口說道,
“小亮,小光,既然神明讓我們來到了這裏,就一定有着特別的意義,不妨順其自然的靜待便是。”
“... ...好的,爸爸。”塔矢亮垂着頭,他現在心情很矛盾,一邊希望劉凡旭就在這裏,一邊又擔心劉凡旭其實還在蓬萊。
之前那個狴犴能夠叫出他的名字,劉玄給出了合理的解釋,但是卻也斷掉了他對劉凡旭存在于這個世界的猜測。
“小亮,不如我們在等待劉王回話期間,先在這裏找找姐姐,”進藤光雙眸發亮的看着塔矢亮,繼續說道,
“不是有棋院嗎?如果姐姐真的在的話,說不定就在棋院,還有那個大學的圍棋專業。”
塔矢亮點點頭,低聲回答,“我知道了,抱歉,是我太着急了... ...”
第二日,休整完畢的幾人,騎乘着劉玄準備的新的交通工具骠騎,踏上了前往王都的航線。
當劉玄将他們帶到各自的坐騎前的時候,即使是塔矢行洋也被面前這個巨大的形似老虎的猛獸吓了一跳。
劉玄哈哈大笑着,好似前一日的不愉快沒有發生過一樣,他樂呵呵安撫着他們緊張的情緒,一個一個指點着他們坐上骠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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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開始的時候,他們都感到了騰空而起的恐懼,但是在漸漸習慣之後,反而開始享受起這種別樣的旅行。
因為有了最優交通工具的加持,他們恰好趕在日落前抵達了棋院,劉玄安置好他們的住處之後,便起身告辭。
在經過塔矢亮的時候,劉玄勾起唇角,特意強調道,“我會轉告給劉王的,你的迫切請求。”
塔矢亮不明所以的蹙起眉頭,他微微颔首,回應道,“多謝... ...”
芬華宮,劉王寝殿內,劉凡旭端坐在木榻上,面前擺放着一張精雕細琢的榧木棋桌,纖長白皙的手指間,撚着一枚白玉剔透的棋子。
她的對面端坐着她的麒麟,棋盤上是已經下至中盤的棋局。
木榻下的地板上,幾步開外,正俯跪着一個男人,他眉目清朗英俊,若是仔細分辨,分明就是幾日以來為塔矢亮引路的劉玄。
許久,在劉凡旭落下最後一次,佩玖投子認輸之後,她才緩聲開口道,“天狐,辛苦了,你退下吧。”
“主上... ...您真的要幫他們回去蓬萊嗎?”天狐猶豫再三,還是将卡在喉嚨裏的疑問,吐了出來。
只是他在将将擡起頭的瞬間,就接收到了來自佩玖的利眼,他渾身一顫,猛地垂下頭不敢再多言。
劉凡旭驚訝的挑起眉峰,她轉身看向天狐,若不是知道他是妖魔,她真的會将他當成尋常人無疑。
她勾起唇角,一臉玩味的重新将視線落到佩玖身上,答非所問道,“阿玖,你的使令當中,可幻化成人型的還有幾個?”
“... ...”佩玖收回瞪視天狐的目光,他毫不猶豫的回答道,“還有重明、陸吾、九嬰、英招和諸犍。”劉凡旭點點頭,低喃道,
“既然可以幻化成人形,讓他們在你那兒閑着也是閑着,不如交給我,也好分擔些事務。”
“全憑主上吩咐。”佩玖俯身應聲道,“我明日就将他們帶到主上面前。”
劉凡旭看他如此鄭重其事,心知他今晚大概會連夜教誨它們面見禮儀,單只是想想就覺得十分有趣。
她站起身,理了理廣袖,眉眼彎彎的說道,“那阿玖先忙吧,我有些累了。”
佩玖連忙起身,朝劉凡旭行禮,然後退出了寝殿。
劉凡旭見他離開,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起,她重新坐回到木榻上,有些煩悶的望着虛空中的一點,“... ...”
柳國的棋院與蓬萊的棋院并無不同,這一點很奇怪,但是也正是這一點讓塔矢亮的心中再次萌生出了一點點希望。
他坐在房間裏,面前的矮桌上擺放着一張楠木棋盤,雖說不是上好的材質,但制作也足夠精致。
塔矢亮垂眸打着譜子,一如之前很多個不眠之夜。
劉凡旭一身煙灰色廣袖襦裙,如墨的長發挽成一個簡單的發髻,一支如月色的白玉如意簪別在發間。
她緩步走到塔矢亮的房間外,隔着紗窗,凝視着他打譜的背影。
“小凡... ...”藤原佐為站在她的身後,不同的是,他不再是當初的那身打扮,而是一身漢服男裝,深紫色的長發也被一直發簪束在頭上。
他此時正微蹙着細長的柳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佐為,不必顧及我,我知道你非常想和塔矢老師對弈。如今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坐在他的對面,同他手談,所以,去吧。我... 我還想在這兒再呆一會兒... ...”劉凡旭低聲說道,她的睫毛緩緩低垂,在眼下打出一片朦胧的陰影。
藤原佐為動了動嘴唇,還想再張口說些什麽,卻始終沒能發出聲音,他沮喪的垂下頭,慢慢地轉身離開。
他知道這個時候,劉凡旭想要一個人。藤原佐為已經離開,劉凡旭的目光落在塔矢亮筆直的背影上,她知道他又會徹夜不眠。
從來沒有想過,五十年了,在她已經對那段人生淡忘的時候,他卻真實的出現在這裏。
劉凡旭擡起手撫摸着窗棂的邊緣,她知道這一刻,她感到了膽怯。
她不知道她該不該去直面這個在幻境之中做了她一世丈夫的人,若是知道她與他見面,不知道小松尚隆又會是何種反應?
暗沉的夜色漸漸變成灰白,佩玖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劉凡旭的身後,他低聲提醒道,“主上,該上朝了。”
劉凡旭嘆息一聲,開口回答,“我知道了,走吧... ...”
最後看了一眼塔矢亮的背影,她緩緩轉身,離開了那個她站了一夜的紗窗。
劉凡旭剛剛離開,塔矢亮就伸展着肩背,從木榻上下來,揉着酸痛的肩膀轉身走到那扇窗紗前。
他推開窗戶,望着外面灰白的天空,嘆息一聲。
等劉凡旭下了早朝回到書房,卻發現小松尚隆正背對着她站在書架前。
她揚起眉峰,側身看了一眼身邊的佩玖 ,見他低眉順目的模樣,便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劉凡旭的眉心不易察覺的蹙了一下,佩玖在她身後,雖然沒有看到她此時微妙的臉色,卻也是知情識趣的帶着其他人全部退下。
“尚隆,我以為你已經回去雁州國了。”劉凡旭徑直走到他身後,擡手撫上他寬厚的脊背。
小松尚隆轉過身,一雙暗沉的黑色眼眸深深擰着她的視線,他嗤笑一聲,低語道,“我以為你會想辦法掩飾你和那個人的事情,卻原來你連隐瞞的想法都沒有。”
劉凡旭垂下眼眸,語調平緩的開口說道,“為什麽要隐瞞呢,你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
小松尚隆神情一凜,雙手緊緊攥成拳頭。
他直接将她拉進懷裏,望着她毫不示弱的面容,低啞着嗓音說道,“ 阿凡,你明知道十二國之間不存在吞并,天帝早已設定好界限,我是不能幹預別國事物的。為何如此氣我?”
“我只是覺得不需要隐瞞你!”劉凡旭厲聲反駁道,“尚隆,現在這裏站着的,不只是你的女人,更是柳國的劉王!”
“所以你承認,你是我的女人了?”小松尚隆神色一緩,起初趕來這裏時堆積的憤怒也在一瞬間消散。
劉凡旭語塞,自知失言,她負氣轉身,卻被小松尚隆阻止,他掐着她的細腰,很輕松的就将她舉起抱緊。
“別總是胡鬧~”劉凡旭摟着他的腰背,悶悶的教訓道,“不要總想挑戰天道的底線。”
“怎麽?怕我會失道?”小松尚隆笑的暢快,他來來回回揉着她瘦弱的脊背,語義含糊的接着說道,“聽到你在棋院站了一宿,我很生氣… …”
“我只是不知道該不該去見他,”劉凡旭坦誠的解釋着自己的所思所想,“其實也有點兒愧疚… …”
“何必愧疚,”小松尚隆冷酷的說道,“你與那人在你決定回來見我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如今的再續前緣,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你要記得,現如今你不止是柳國的王,也是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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