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見色起意
見色起意
臨近九點半,賓客逐漸散了。
宋令儀向來寵溺宋舒寧,早早就拽着梁晏走了。後來周嘉衡找遍了宴會廳也沒找到梁晏的人影,氣得他又把鍋往宋令儀頭上扣,見宋舒寧一個人留在這,沖上去就是一頓輸出。
“你姐怎麽回事?她怎麽這麽不負責?居然把你一個人丢在這?她和梁晏去哪了?”
宋舒寧懷疑這人出門不帶腦子,真誠發問:“你沒事兒吧?”
“有事,宋令儀把梁晏拐哪兒去了?”
“回家了啊,不過他們不是故意把我一個人留在這的。”
宋舒寧下意識尋找溫聿銘的身影,只要看到他在,她就放心了,轉頭指着周嘉衡下巴,放狠話:“我是故意要他們先走的。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排斥我姐,你再敢說我姐壞話,我就和梁晏哥說你壞話,讓你們好兄弟再無重聚之日!”
今晚酒喝得有點多了,這會兒她臉頰酡紅,說話還有點大舌頭。
以至于放出的狠話毫無威懾力,更像是小朋友在胡鬧,愣是把周嘉衡看笑了,再結合她剛才的話,笑說:“知道了,你是故意留下來釣溫聿銘的。想怎麽釣?要不要哥哥幫你?”
“哼,用不着你。”
宋舒寧直沖沖就往溫聿銘那邊走。
從周嘉衡的角度來看,看不出她是醉了酒走不直路,還是說故意的。她一路歪歪扭扭,左顧右盼,卻又恰好在距離溫聿銘不到三米的地方踉跄了一下。
如果她是故意摔的,周嘉衡都得誇一句:是個狠人。
只有宋舒寧自己知道,她真不是故意的。腳踝火辣辣的疼,她當場就把高跟鞋脫下來扔到一旁,赤腳站在地上,“煩死了,什麽破高跟啊?”
這動靜不小,很輕易地吸引了溫聿銘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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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我剛才說的去做就行。”溫聿銘看了眼宋舒寧的腳,又多吩咐了管家一句,“去給這位小姐拿一瓶雲南白藥和一雙舒适的平底鞋過來。”
“好的,溫總。”
宴會廳的地面通常冰涼,宋舒寧的腳趾不自覺蜷了起來,又疼又冷的。
她低着頭,發現她竟是個倒黴鬼。
這時,一雙黑色皮鞋出現在她眼前,黑色西裝褲包裹的小腿筆直修長,“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我記得你不是一個人來的?”
宋舒寧擡頭看溫聿銘,默默又把倒黴鬼三個字畫了叉。
“沒看到我姐和梁晏哥,電話也打不通。”
她半真半假地哀嘆:“他們不會已經走了吧?怎麽辦啊?這邊位置這麽偏,得走多遠才能打到車啊?我的腳剛剛崴了,還被磨破了,怎麽可能走那麽遠啊?”
很熟悉的,她又感受到了溫聿銘審視的目光。
審視持續了兩秒,溫聿銘說:“我會安排人送你回家,你不需要擔心。”
不出意外的話,溫聿銘應該是看出來她又在演了。
但值得慶幸的是,即使他看出來了,他也沒有冷言相對,仍舊禮數周全,叫人挑不出錯來。
“可是,我喝酒了。”宋舒寧大着膽子掙紮了一下。
她知道溫聿銘聽得出她的言外之意,可她就是想賭一把,賭溫聿銘會不會讓一個醉了酒的女孩子,和陌生人同乘一輛車。畢竟她的臉都這麽紅了,別的話可以是假的,喝了酒可不是。
溫聿銘有幾秒沒說話,宋舒寧仗着醉意,雙眸明亮潋滟,大膽地看着他。
“我只認識你,你送我,我才放心。”
她整理了一下鬓角的碎發,蝴蝶手鏈又在溫聿銘眼前晃了一下。
又沉默了數秒,溫聿銘看向了別處,說:“那你多等一下,等宴會結束了我才能送你回去。”
宋舒寧心中暗喜,面上裝着矜持,“謝謝。”
晚宴還有一會兒才能結束,她見好就收,之後就再也沒打擾過溫聿銘。
不久,有位阿姨拿了雙平底鞋和雲南白藥過來給她,幫她上藥時又瞧見了她那雙被高跟鞋磨破的雙腳,嘀嘀咕咕:“知道小姑娘愛漂亮,但也沒像你這樣的吧?這麽漂亮的一雙腳,都讓高跟鞋磨成這樣了,都不知道換雙鞋的呀!”
宋舒寧自己沒什麽感覺,她知道美麗要付出代價,便不覺得受點傷有什麽問題。
甚至她都沒理阿姨的話,關注點落在了別的地方,問:“阿姨,紅花油和高跟鞋是誰要你送過來的啊?”
阿姨想了下,回答:“劉管家說是溫總吩咐的,我也不大清楚。”
沒管宋舒寧怎麽想,她把紅花油先放在了邊上,“小姐你先坐一會兒別亂跑,等我上去再拿些消炎藥過來,傷口發炎就麻煩了。”
“好,謝謝阿姨。”宋舒寧在偷笑。
等傷口處理好,晚宴也到了結束的時候。
第一次,溫聿銘主動走到了宋舒寧面前,對她說:“走了,我送你回家。”
可惜運氣不大好,宋舒寧猜測她可能是無意中喝了些別的酒,和香槟混在一起後勁很大,現在太陽穴一陣陣的疼,一雙眸子就迷蒙地睜着,廢了好大力才反應過來。
一起身,腳一軟,又是一個踉跄,直接栽進了溫聿銘懷裏。
說不上具體是什麽感覺,就隐約好像聞到了較為沉斂的木制香水味,依靠的胸膛寬闊有力,隔着單薄的兩層布料,她感覺溫聿銘是有肌肉的。
因她的靠近,肌肉在緊繃,
她有點想在溫聿銘身上多賴一下,但她理智尚存,強撐着撐住溫聿銘的肩膀要爬起來,“不好意思哦,不是故意的,這次是真醉了。”
然而動作時腳用了點力,拉扯到了傷口,沒忍住“嘶”了一聲。
一下子脫了力,她又栽回了溫聿銘懷裏。
這次她選擇放棄掙紮,揪着溫聿銘的領帶,小聲嘟囔:“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腳崴了,還磨破了,我好像走不了路了,我太慘了。”
她幾乎整個人挂在了溫聿銘身上,溫聿銘自然是想把她扶正的,但背後大片細膩瑩白的皮膚讓他完全無從下手。
他想到了宋舒寧穿着這條禮服走路的樣子,步步搖曳生姿,背對着他時,振翅的蝴蝶骨讓人看得心生愛憐,實在是個很會招人的小姑娘。
溫聿銘見過很多投懷送抱的女人,唯獨這一次,讓他感覺比數百億的項目打了水漂還棘手。深思許久,溫聿銘方才脫下西裝披在了宋舒寧身上,扶着這個酒鬼出了宴會廳。
他沒叫司機,把宋舒寧塞進了副駕,從另一邊上了車。
“還記不記得家裏地址?”
“記得。”
宋舒寧半阖着眼背了一遍地址,大小姐脾氣還發作了一下,“路上開穩一點,要不然我會暈車,我可是喝醉了的,小心我吐你車上。”
溫聿銘沒理她。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宋舒寧短暫地清醒了一下,想起來坐在她身邊的不是宋令儀,也不是梁晏,更不是家裏的司機,而是溫聿銘。
她道歉飛快,“對不起,現在腦子不大好用,我忘記是你送我回家了。”
溫聿銘這次理她了,“酒量不好就不要在外面亂喝酒。”
“不是的,我酒量其實很好的,只是今天好像不小心喝混了,我不是故意的。”宋舒寧睜着一雙眸子,很認真地解釋。
溫聿銘用餘光瞧了她一眼,看她的狀态,應該是酒醒了些,
其實他并不在意她究竟為什麽會喝醉,他更在意的還是那條戴在宋舒寧腕間的手鏈。
“你的手鏈,我好像見過。”他選擇了這樣的開場白。
宋舒寧低頭,手指輕觸手鏈上的蝴蝶翅膀,花了很長時間來消化溫聿銘的話,回答:“這條手鏈,我好像已經戴了很多年了,很小的時候就戴着了……”
“是你家人買給你的?”
“不是……”
她努力回憶了一下,有些片段的記憶在腦海裏呈現。可若要細想,太陽穴便感受到了一陣陣刺痛,她果斷選擇放棄,打了個哈欠,“算了,別說那麽久遠的事了,我現在一想事情就頭疼,我要睡了,到了叫我。”
所謂清醒都是假象,她說睡就睡,溫聿銘側目看她時,她腦袋抵在窗上,呼吸平穩綿長,顯然已經睡熟了。
整個後半程很安靜,她一次也沒醒過。
等她再次睜眼看到這個世界,她就已經躺在自家卧室了。
窗簾都拉上了,陽光從縫隙裏鑽進屋子裏。
顯然已經是第二天了,太陽穴仍是不時感到刺痛,一回憶昨晚的事情,就疼得更加讓人抓狂。
她索性放棄了回憶,起床跑到宋令儀房門口敲門,“姐,姐你還在嗎?”
裏面沒人回應,媽媽聽到她的聲音便上了樓,“令儀已經去上班了,你找你姐有什麽事?”
“也沒什麽,她不在就算了。我好困,我回去再睡會兒好了。”
宋舒寧暫時不想說她在追溫聿銘的事,所以幹脆什麽都沒說,随便找了個借口就要回房間。
沒走兩步,宋媽媽在她身後說:“以後在外面別喝那麽多酒,注意安全。”
“知道啦媽媽。”
宋舒寧很熟練地和媽媽撒了個嬌,把親愛的母上大人哄開心了,再回到房間撥通宋令儀的電話,“姐,我好像斷片了,我昨晚到底是怎麽回來的?”
“是溫聿銘把你送回來的。”辦公室理,宋令儀一目十行看完了文件,在最後的落款處簽上了名字,笑說:“你難得有點進展了,居然什麽都不記得了?”
“也不能說什麽都不記得了,聽你一說,好像有點印象了。”
宋舒寧兀自搖了搖頭,看着手腕上的蝴蝶手鏈,有點悶悶不樂:“哎,我發現酒精真不是什麽好東西,昨天那麽好的機會,我居然沒找溫聿銘要微信,失算了。”
宋令儀安慰:“但你至少和他混了個臉熟,況且能讓溫聿銘親自送你回來,本身也是一大壯舉了。”
“言之有理,反正還有機會,不急。”
宋舒寧挂斷了電話,擡起手腕看蝴蝶手鏈。
窗簾已經被宋舒寧全部拉開,耀眼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落在手鏈上熠熠生光。
到現在,她确實是想起來一些關于昨晚的記憶了,她依稀記得溫聿銘是問過她手鏈的。
可是,溫聿銘這樣的人,怎麽會突然關心她的手鏈呢?
宋舒寧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