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見色起意
見色起意
在回學校的路上,看到溫聿銘的微信躺在好友列表裏,宋舒寧有很強烈的不真實感。
直到谷雨戳了下她腰間的軟肉,笑得賊兮兮的,“親愛的,深藏不露呀。以前還以為你不會和異性打交道,哪知道你這麽會呀?”
“過獎,都是和我姐學的,還比不上她萬分之一。”
宋舒寧低低笑了一下,截了張圖,随後想了想,大膽給溫聿銘設置了一個備注:未來男朋友。
谷雨看得清楚,驚訝:“你這就把備注換上了?”
“唔,這樣看着開心,反正溫聿銘也看不到。”
宋舒寧揚眉,把剛才的截圖發給了宋令儀:【我加到溫聿銘微信了,是不是超厲害?】
宋令儀的回話并不及時,過了快半小時,才回話:【厲害。】
接着她就給宋舒寧打了個電話,問:“今天不是有課?怎麽還加到溫聿銘微信了?”
“怪我和溫聿銘太有緣分了,老天都幫我追他,我在西平路那家西餐廳碰到他了。”
“然後就一鼓作氣,把他拿下了?”
宋舒寧頓了一下,撇嘴,“哪有這麽快啊?雖然我自認為我也不差,但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宋令儀:“好吧,祝你早日成功,我也很期待溫聿銘能做我妹夫。”
“小寧有進展了?”梁晏從她身後走過。
美眸睨了他一眼,宋令儀聲色淡淡,不答反問:“誰要你聽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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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晏一噎,他也想說他不是故意偷聽的,可他也知道,在宋令儀這裏,不管是什麽問題,最後都會變成是他的錯。
與其垂死掙紮,不如早早認錯。
他吐出一口氣,“錯了,以後不聽了。原諒我,行嗎?”
宋舒寧在電話對面,聽得到梁晏的聲音,秉持着不做電燈泡的原則,火速挂了電話。
宋令儀關掉手機,冷聲說:“不行。”
“宋令儀,你就一定要這樣對我?”梁晏也冷了聲。
倒也不能說是動了怒,他只是微微沉下了臉色,都說不上是臭臉,眼睛裏還明晃晃寫着無可奈何,更多的似乎是失落與疲憊。
宋令儀幾乎沒有看過他這樣,有一瞬的愣神。
可也就只是一瞬,她上了樓,“是你先違反了我們的約定,你沒有權利管我。”
梁晏追了上去,“我只是喜歡你,我追求我喜歡的人有什麽錯。”
“你當然沒有錯,只是我不想和聯姻對象談感情。在利益裏摻雜感情,這很沒必要。”宋令儀說着,微斂的長睫輕顫,“況且你為什麽要喜歡我?又為什麽要是現在喜歡我?”
“喜歡需要理由嗎?我不是現在喜歡你,我高三就喜歡你了。”梁晏在她身後停下了。
宋令儀回頭,冷笑:“你在糊弄我嗎?整個二中誰不知道你對任何女生都來者不拒,你居然說你高中就喜歡我?喜歡一個人應該是這樣的嗎?這比你說你現在喜歡我還可笑。”
“宋令儀,我——”
“梁大少爺,晚飯吃完了,你該回家了,不送。”
宋令儀知道他是要解釋,但她不想聽,就把他的話堵了回去,順手把他關在了門外。
站在門口,梁晏眼裏的疲憊更多了些,“是不是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聽?”
“是的,你該回家了。”宋令儀在裏面又重複了一遍。
梁晏兀自點頭,“好,我走了。”
聽不出是個什麽态度,不知道他是不是會死心。門外的腳步聲逐漸變遠,宋令儀在房間裏靜靜地聽,等到徹底沒了聲音,她坐到書桌前打開電腦。
微信圖标不停閃動,好幾個弟弟都在和她發消息,她一個都沒搭理,只看了助理發的微信,說的是今天才開始和溫氏集團接觸的一個新項目。
宋舒寧:【時間不夠就多安排人手,必須把這個項目拿下來。】
助理回複收到,接着她又回複了幾條別的工作微信。至于那幾個弟弟發的消息,她甚至看都沒看過。
“沒意思。”她單手撐着左臉,無意低語。
蟬鳴不斷,溽暑難耐。
回到宿舍後,宋舒寧熱得難受,先去洗了個澡,出來就收到了溫聿銘發來的微信。
宋舒寧只看了備注,連下面的內容都沒看,就跑到了谷雨身後,“谷雨同學,我有一件嚴肅的事情要告訴你,你即将見證偉大的誕生,奇跡的降臨。”
“我猜和溫聿銘相關。”谷雨淡定開口。
“沒錯,溫聿銘給我發微信了,我和他之間的第一條微信,是距離我們分開一個半小時後,由他主動發給我的。”
“你記這麽清楚?乖,別太愛了。聽我的,冷靜點。”
谷雨作勢要摸宋舒寧的頭,她偏頭躲開,把手機拿出來,“來,我們一起欣賞第一條微信。”
溫聿銘:【不好意思有些冒昧,但我想問,你的手鏈是哪來的?】
宋舒寧:“……”
谷雨:“他說的手鏈,是你手上的這條?”
目光落在了宋舒寧左手的蝴蝶項鏈上,宋舒寧當即想起了昨晚。
現在她頭腦清醒,對于這條項鏈的由來記得很清楚,可溫聿銘究竟為什麽會這麽關注這條手鏈?難道他和這條手鏈的原主有什麽關系?
“是這條,不過我待會兒再和你說,我先回他消息。”宋舒寧正色道,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宋舒寧:【是小時候一個阿姨送給我的。】
溫聿銘:【是什麽時候?】
這件事太久遠了,由來基本都能記得,問到具體的時間卻要回憶很久,她才回複:【好像是我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差不多十年前吧。】
溫聿銘:【你還記得她為什麽送你手鏈嗎?】
宋舒寧能感受到這件事對他很重要,抓住了這個重點,她說:【故事有點長,我們語音行嗎?】
溫聿銘:【好。】
這時候谷雨在看傅澤遇很久以前的物料,許竹依在埋頭看書,宋舒寧猶豫了一下,起身到陽臺上,對溫聿銘發出了語音邀請。
鈴聲只響了兩秒就被接通,宋舒寧把手機放到耳邊,“喂?”
“在。”溫聿銘說。
校園網有點卡頓,他的聲音夾雜了一點電流音,落在宋舒寧的耳朵裏,有一點酥癢。
她撓了一下耳蝸,碰到耳垂的時候,感覺到有一點燙。
“那我開始說了。”
“你說。”
特別詳細的故事宋舒寧也想不起來,只記得那一天下了大雨,她一個人撐着傘要回家,路上遇到了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
她沒有傘,跌坐在大雨中,哭得很慘,路過的人都刻意離她很遠,像是怕被碰瓷。
但宋舒寧是不知道什麽叫碰瓷的,她那時候還小,只知道有一個人坐在雨裏大哭,看起來很可憐。而且她很美,是那種溫婉又柔弱易碎,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惜的美。
宋舒寧沒想太多,撐着傘就過去了,問:“阿姨,你沒有帶傘嗎?”
“沒帶。”女人低聲回答。
宋舒寧就蹲在她身邊,“那你以後要記得帶傘,我媽媽說了,淋雨會生病的。你是不是因為生病了,身體不舒服才會哭得這麽傷心?”
“不是,我被我愛的難人抛棄了,抛棄了很多年,他不愛我了,還不讓我見我的兒子。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們住的地方,他卻好像不認識我,把我趕了出來。”
有宋舒寧在,女人已經不怎麽哭了,仿佛她只是需要一個傾聽者。不管是什麽人,只要有一個人在身邊,能讓她将這麽多年的心事傾訴出來就好了。
“那時候我還年輕,我又沒錢,自己活着都難,怎麽帶着一個孩子活下去?所以他說他可以給我錢,要我把孩子交給他的時候,我什麽也沒想,我全都照做了。誰知道從那天起,我就再也沒見過我兒子了。”
宋舒寧以前沒聽過這樣的故事,眸子睜得大大的,感覺世界觀都要被颠覆了,但又覺得很奇怪,“可是你是媽媽呀,為什麽會為了錢,把兒子交給一個抛棄過你們的人呢?”
“我說了,因為我沒錢,我和我兒子都活不了。”
“可是你是大人,你不會掙錢嗎?”
女人像是突然被她問住了,蒼白的唇嚅嗫了好久,什麽也說不出來,又嗚嗚哭了起來,吓得宋舒寧還以為是她說了什麽重話,慌慌張張地找補:“你別哭嘛,如果是我說錯話了,我向你道歉就是了。”
“你沒說錯,是我錯了。”
“那你就不要哭啦,有錯改正就好了呀。也不要再為那個人傷心難過了。”宋舒寧說:“我媽媽和姐姐都說了,為男人傷心流淚,這是虧本買賣,不劃算的,尤其是為了一個根本不愛你的男人。”
似乎是被她的話震驚了,女人呆愣了一陣,“你還這麽小年紀,你家裏人怎麽會教這些?”
“這和年紀沒關系,我媽媽和姐姐說了,這是女孩子從小就應該懂的道理,女孩子一定要懂自己愛自己。”
說着,宋舒寧圓溜溜的眸子直盯着女人,“像你現在這樣淋雨,就很不好。”
女人沒說話,可能是在反省。
良久之後,女人對她道了聲謝,又取下了手腕上的蝴蝶項鏈送給了她。作為回禮,宋舒寧把雨傘送給了女人,自己淋着雨回了家,光榮地發了兩天高燒,還被宋令儀批評了一下午。
不過她覺得這個交換很值得,因為這條蝴蝶手鏈真的很好看,她自從戴在了手腕上,就從來沒有取下來過。
夏夜悶熱。
她感覺到後背又出了層薄汗,“過程就是這樣了,後來我就再也沒見過那位阿姨了。我猜的話,她是你的……”
話沒說出來,她也不知道是否可以說出來。
但溫聿銘極其坦然:“她是我的親生母親,這條手鏈是我父親請人為她定制的,在我父親對她還感興趣的時候。”
“這樣啊,那後來你見過她嗎?”
“沒有,我從未見過她,也不想見到她。”
溫聿銘的話語聽起來格外的冷情。
他對這位親生母親從未有過半分期待,老宅除了留下了一張她的照片,還有一份合約,是那女人親手簽下的。她為了拿到那筆錢,同意了将孩子送回溫家,并永遠不再相見。
溫聿銘不知道那女人後來為什麽會反悔,但這早就不重要了。
聞言,宋舒寧眸子眨了下,“好吧,不說她了。我發現我們真的很有緣,我覺得我們應該一起吃頓飯。”
“不用麻煩,非常感謝你和我說她的事。就這樣,挂了。”
“等一下,這條手鏈需要還給你嗎?”
溫聿銘怔了片刻,說:“不用,既然是她送給你的,你留着就好。”
“哦,那就挂吧。”
她搶在溫聿銘之前挂斷了電話,這樣會讓她的形象更灑脫一點,免得被當成了舔狗。一旦有了這樣的印象,那就很糟糕了。
可是,他們就是很有緣分啊。
宋舒寧抓着手機,稍稍思考了一下,不介意做點小動作讓他們的緣分更深一點。